第223章

浩瀚而平靜的虛空之上，今日忽然氣流急劇旋轉，瞬息間，一道口子被一隻白凈纖細的手蠻力撕開。

重返千年後的人界！

眼前儘是一個世界瀕臨奔潰的傷痕纍纍，莫長歌眼底波光微動，卻最終一字不出。

「已經到極限了。」緋夜從旁輕聲道。

再用不了幾次，貫穿的斷橫就會徹底崩裂，人類生存的搖籃將會徹底化作奪命的煉獄，無人可以從中存活。

莫長歌抬眼，冷聲道：「臨城。」

該死的沒有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這就是她所期盼的世界，令人厭惡至極的世界！

身邊的人儘管還散發著活人的生氣，可這冷到極致的氣場別說還真不是一般的凍人。

見人說完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緋夜無語地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莫長歌這半中間是發生了啥，但人突然昏迷不醒肯定有原因，醒來后莫長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最開始的沉默的坐在那，不久后就面無表情的說自己要回去。

再後來……也看見了，這人直接撕裂空間！這就是她說的有辦法！

緋夜直覺肯定有他疏忽地方，莫長歌現在這個樣子太不正常了，簡直就像是一具會呼吸會行走的屍體一樣，可要說她性情大變，偶爾又會和他拌嘴，或者笑一下。

「女人心，海底針啊……嘖嘖嘖，說這話的人真是個大智慧，太在理了！」

緋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后，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

作為某女的死黨，她就他兩回，他這麼說也要掰扯回來一次。

臨城。

處於高空之上，四周由結界封鎖，不受外界干預。

結界是莫長歌設下的，自然不會對她有所排斥，穿過結界后，便順著感應直接到了那群她叫來的朋友面前。

「你……嘶！莫長歌？！」

「我靠，大變活人這是，有你的的老四這魔術溜啊！」

「卧槽！」

安靜的人群下一秒直接沸騰了。

莫長歌：「……」

「抱歉，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許久，這段時間委屈諸位了。」一張口，莫長歌淡淡地說道，但說是平淡聲音卻控制不住的輕顫著。

頓時，沸騰的人群再度安靜了下來，下一瞬，直接爆炸了。

「卧了個槽，顧老四以後你就是老子的御用召喚師！」

「真的是長歌啊……」

「哎呀，許久沒見面你這傢伙倒是變滄桑了不少，咱們來這裡也沒做啥，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就是咯，我看我每天過的是很滋潤，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吃喝拉撒睡一樣都沒拉下，要說委屈嘛……你欠我的烤雞什麼時候還我？！」

「啊啊啊啊！還有我的，我的烤魚啊！你上回說要給我烤魚的，到現在都沒給你！！」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看她這樣子也不像是有心情烤魚烤雞什麼的，長歌啊，先坐下吧，你該不會是大老遠跑回來的吧，休息一下再說。」

眾人一愣，隨即猛地反應過來，連忙手忙腳亂的把人從上邊拽下來按下。

莫長歌本來是想簡單交代一下就離開，哪想直接被摁了下去，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然而此時心情不高漲的她卻想笑笑不出來。

「諸位，來不及休息了，該幹活了……」

……

這一日。

莫長歌並沒有在臨城遇到傾城等人，但轉念一想君天翎，她也心中知曉了幾分，並沒有很在意。

遺忘之界的位置她隱約記得，所以她的加快腳步。

快點，再快一點！！

十幾分鐘后，待莫長歌離開后，又先後數人離去，再後來每過一段時間，便有幾人離開臨城隨即反反覆復，唯一相同的是，離去的回來時臉色沉重懷中抱著昏迷不醒的孩子。

短短數日。

臨城之內便已經有了三四百名的孩童，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未滿三十的年輕人，不論男女。

莫長歌說，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未來的希望保留下來。

這些孩子都是從各地帶回來的，有的甚至還有父母，但有的已經雙親不在。

有父母的，路過父母滿足條件那就一併帶回來，如果不滿足條件會詢問孩子的意見，或是家長，凡是拒絕者便繞開尋找下一處。

沒必要在最後一刻打破短暫的相聚美好。

但他們所行之處，凡是被他們找上的那些人，無一聽了后不是目瞪口呆甚至不敢相信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麼一處地方，可在看見他們是從天而降時，就算再不相信此時也不得不相信。

即便捨不得，也還是咬牙將孩子推出去。

他們有的不滿足條件，太老，或者……傷勢太重。

臨城有人會療傷不錯，可是現在大家早已經忙得轉不過來了，一旦傷患加重伴隨著就是疾病以及一堆麻煩，莫長歌沒打算當聖母救世主，能救且救，不能救，就放棄！

遇上識趣是多數。

遇上不識趣的也不在少數。

對此，一律無視。

眾人也都是活了好幾百年的人精了，有些甚至不是人族，對人族的存亡不感興趣也沒救世的慈悲心，之所以出手幫忙那也是看在和莫長歌相識一場的份上，所以更不可能好聲好氣的解釋一通浪費時間。

任何拖延腳步，無理取鬧阻礙進展的人，殺無赦！

他們有能力救人，自然更有能力殺人，左右不過一條另大家厭煩的命，誰會在意那麼多。

有了這些人的幫助。

短短五日，便將所有符合條件的倖存者帶到臨城。

而在這五日里，莫長歌只去了一個地方——仙跡界。

天澤被莫落塵收回，當看見莫長歌時，不用多言一語便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他並不想阻攔她，即便知道，這一去，這個人也許永遠回不來……

「答應我，如果能活下來，不要放棄。」

在看見那抹身影逐漸遠去時，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可離去的人並未因此停留，也並未因此有任何反應，手持長劍，背影清冷絕塵，更是帶有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厲。

「若是……」

「若是日後有需要照應，我會助你……」

這個日後，是生前的日後，還是死去的日後，莫落塵不敢說，不能說。

隱約。

聽見有一道嘆息聲傳入腦海中——

『多謝，拜託了。』

一語不言時，心存希望。

一句推脫時，絕望再也無法被遮掩！

樹百年來，除了小時候便再也不曾流過一滴淚水的男人，最終還是在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下，滑落兩行清淚。

師姐，亦是……養母！

若無莫長歌，便無莫落塵。

更無當今尊主。

從未有一刻，莫落塵恨極了當初自己的決定，如果沒有仙跡界，或許此時他可以陪著她不顧一切的在她身邊保護她，可是一切都遲了，太遲了。

他的私心，會毀了整個仙跡界！

毀了所有！

他不能這麼做，他不可以這麼做，即便是時候尋死也不能現在拉著整個仙跡界陪葬。

第五日——

臨城脫離人界。

仙跡界，脫離人界！

大陸崩離，最後毀於逼近的太陽之中，虛空之上聽不見慘叫聲，也看不見血肉模糊的畫面，卻從未有一刻如此刻骨銘心！

在臨城的普通人，在仙跡界內的普通人，許多都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自己世世代代賴以生存的地方，可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記住今日，也順便……記住這個地方吧。」

她第二個家，最終還是沒了。

一如當初那樣，毀了，再也回不去了。

莫長歌最後深深看了那被吞噬的世界一眼，轉身離去。

緋夜臉色微微一變。

「你要去哪？！」

莫長歌輕笑一聲：「還債。」

「還啥？」緋夜沒聽清楚。

忽然，一道光幕隔絕開了兩人，臨城也被籠罩在另一層屏障之下，而莫長歌卻從中脫離。

只一晃眼，消失無蹤。

而後知后覺的緋夜還沒來得時反應過來，手上突然多了一物。

一頭霧水的打開后，猛地瞪大了雙眼。

「鑄魂煉體之術？！貓？？？！」

誰瘋了？

這特么到底是誰瘋了？

為了一隻貓，鑄魂煉體，那可是禁術！

紙條上寫著，讓緋夜代為照顧小灰，鑄魂煉體並不穩定極有可能會失敗，即時，請緋夜結束小灰的痛苦莫要讓它再受一次苦難。

很顯然。

這什麼之術，莫長歌已經用了，遭天譴的禁術，她特么的用在了一隻死去的貓身上。

緋夜震驚了，然後又無語了，無語之時還無奈了。

「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上輩子一定是頭牛的！不然這輩子怎麼這麼莽！」

收到了，好友。

你……

放心吧。

……

禁術，顧名思義呢，就是禁止使用的術法。

但這天下從來不缺不怕死的，但禁術使用后往往會有極其猛烈的方式，有點甚至類似詛咒，揮之不去，極難化解。

原本白凈的肩膀處，被衣服遮蓋著，但在那肌膚上已經被刻下禁術的反噬，一道道詭異扭曲的紋路蔓延著，似乎正有逼近心臟的趨勢。

以命換命，才是自古真理！

擾亂陰陽秩序的代價，卻絕不是一條命可以清算的。

莫長歌手提長劍，一路撕裂空間尋找遺忘之界的蹤跡，當初記憶還是出現了偏差，也許現在遺忘之界進化了長腳了會跑了？

嘶……有可能！

就在莫長歌臉色越來越差時，忽然，空間出現了震蕩，莫長歌迅速看了去，同時身影悄然隱匿於虛空之中。

此時，空間赫然被撕裂。

從中走出了兩人。

頭頂長角，魔氣環繞，雙眼猩紅。

是魔族！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魔族……

就在莫長歌打量著這兩位時，其中一位忽然開口道：「你說說，這遺忘之界也是夠慘的，好不容易等回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帝君，卻還沒來得及振興，就被天道給鎮壓了。」

「你別說，那個天縱之主手下的九人，如今為護主四死五傷，不過說來就令人貽笑大方，神界來的神明居然敵不過一個天縱之主！虧我之前還以為那個祈天有多厲害，結果還是慘死在天縱之主手下。」

「走走走，我們快去，這回兒遺忘之界熱鬧大了，五界針對嘖嘖嘖還得加上個究極天道，就算天縱之主有通天徹地之能又能怎樣，一個天道，就能死死的壓制住他！」

「嘿，說起來，還真多虧了天道和那個神族的牽制，不然這次五界損失慘重啊，說不定都沒命回來。」

兩人越說聲音越來越小。

大腦中不斷重複著『四死五傷』，莫長歌瞳孔急劇一縮！

來遲了嗎……

她，還是來遲了嗎……

就在這時。

莫長歌眼底一絲冷芒乍現，身影如鬼魅，手中長劍凌厲而下。

『噗呲——』

長劍貫穿來其中一隻魔的身體。

而他身邊的同伴還渾然不知，緊接著，一抹冰涼緊貼著肌膚。

「說，遺忘之界，位置！」

「你……」

幾分鐘后。

此地再度恢復了安靜，莫長歌緩緩閉上了雙眼，再度睜開時眼中的猩紅已經消失。

這就是莫長歌，無論何時何地，都會保持絕對冷靜的莫長歌，不可否認這是她的優點還也是她最致命的缺點，冷靜，有時最傷人心！可冷靜，此時能救命！

莫長歌迅速的判斷了此時的趨勢后，便朝著遺忘之界而去。

她要想去一趟遺忘之界，然後再去做幾件事，最後，再去……

……

按照之前那個魔界將領說的位置，莫長歌終於找到了遺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遺忘之界，此地早已不復當初的模樣，但隱約，莫長歌卻能感受到幾分熟悉。

「去找他們！」

不是去找君天翎，莫長歌不敢保證此時的君天翎真的希望見到她，而她……

一手撫上已經趴到臉頰的痕迹，莫長歌眼底微暗，此時，她亦不能見他！

斗篷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包括那張臉。

隱匿了氣息，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莫長歌看見了當初的皇宮，君天翎說不定就在裡面，但她要去的地方是皇宮一旁的軍隊營地。

在仔細感知下，並沒有感應到君天翎的氣息后，莫長歌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