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防
殘陽斜照，落在並不茂密的古川林之中，散成光影落在中心的四人頭上，微微的涼意。
魚笙追著雲魄琉璃簪的印記，才勉強找到了這幾人。
未曾想還未出聲，就聽得一個闔眼卻依舊警惕的人的聲音：「出來吧。」
果然身上的靈力已經弱到了這等地步，這樣輕易就被人發現。
如果薛知信就在自己身邊守著，想來也能阻止她來到這個地方。
魚笙將落葉踩出了沙沙聲，一步一步走到說話者的面前，不疾不緩道：「把花靈芝還給我。」
她不是沒看到花靈芝就在旁邊，但她的面前擺放著的滅世列虛鏡，顯示著她的意念已經進入到了鏡中的世界。
既然意塵是鏡子的主人，一定有法子讓她出來。
意塵緩緩張開眼睛，一雙深藍色的眸子格外顯眼，看起來像是靈族的，偏偏身上是人族的氣息。
這張臉不妝便艷，像是從深海之中出來的精靈，靜謐而溫柔。
不愧是有「絕色」之稱的人。
「她能出來。」意塵連聲音都帶著大海的遼闊空曠，緩慢而有力：「花靈芝之前在鏡中殺過她最愛的人，所以能來去自如，我只是請她幫忙把我朋友從鏡中救出。」
魚笙穩了穩自己的氣息：「你跟她怎麼說的？」
花靈芝忘記了月離，若是要讓她再次進入到滅世列虛鏡中去，必然要和她提起這件事。
好不容易才忘記的。
「你放心，我只是讓她和我朋友說，殺了我朋友的青梅竹馬，他就能出來了。」意塵指了指花靈芝手握住的鏡子：「她進去之前用了微覺，可以在鏡中呈現她所看到的。你看，她找到我朋友了。」
「他不是你朋友！」旁邊一直坐著的另一個陌生女子突然咬牙否認：「意塵，你是為了報復我，才想方設法讓司若忘了我，你有沒有想過，他不殺我，就會永遠困在鏡中？！三年同窗之情，竟換來你這等狼心狗肺，你不配為司若的朋友。」
意塵勾起一邊嘴角：「沒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麼辦。」
大約這名女子真不能奈何意塵如何，怒意從眼裡迸發，最終也只能說了句：「意塵，我真是錯看了你。」
魚笙沒興趣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看著鏡子之中的場景，是在一處書院當中。
滅世列虛鏡中的世界，是入鏡者的回憶，因是真實經歷過的，讓人即使提早知道是在鏡中的世界，也會陷入虛實的懷疑之中，不會對自己所愛之人下手。
鏡中的世界，已然是個書院的模樣，和坐在鏡前相同容貌男子在鏡中是活潑跳動的模樣，帶著疑惑又好奇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世界。
顯然是覺得似曾相識，和記憶弄混了。
「司若，想什麼呢？」
是旁邊這個怒氣滿滿的女子模樣，沒了剛才的怒意，倒是十分活潑靈動。
叫司若的人搖搖頭：「沒什麼，總覺得這些事我已經經歷過了。」
「你是經歷過。」
花靈芝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給他遞了一把刀：「現在你在滅世列虛鏡之中，一切鏡像都只是你的回憶，只要你殺了你身邊這個人，你就能從鏡中出來。」
單刀直入，是花靈芝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格。
然而司若似乎並不領情，哼笑了聲：「我憑什麼相信你？」
「司若，你是陸吾族的戰神之子，為了了解人族降靈術法而隱藏了姓名來到人間，接下來你的室友意塵會追殺你，因為她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花靈芝頓了頓：「你還不知道，意塵是個女嬌娥，因容貌出色怕引來禍端，才扮做男子在這學堂修習術法，我說的是否同你的直覺一致？」
司若頓了頓，隨即輕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若你要動阿菁，我會和你拚命。」
不信她？
花靈芝把意塵給她交代的事情都說了，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麼。
書院門生忽而慌慌張張得向書院內聚攏，形色之匆，讓阿菁忍不住拉住了個同窗：「發生何事了？」
「院掌後院井裡又撈出了具屍體，穿著學院男子的服裝，卻是個女子，臉都被泡腫了，看不出來是何人，這會兒得到消息的同門都前去認了……」
話還未說完，司若忽然神色驚慌，撇下眾人往院里奔去。
花靈芝來鏡中的任務就是讓意塵殺掉阿菁，此時見他離去，忙也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翻過了幾道門，終於來到後院之中，里裡外外圍了幾十個門生，皆是議論紛紛，有見不得腐屍者，已然面色蒼白得扶著牆，不敢再看。
司若面色並不比這些人好看，慌然擠進人群之中，看到地上躺著的屍體，又放緩了腳步，靠近屍體蹲了下來。
他猶豫又顫抖得去撥開死者的眼睛，看清眼睛樣子的時候，一口長氣緩了下來。
他重新起身，在人群里四處張望著。
阿菁察覺到他的目光，趕緊出現在他面前：「司若，我在這兒，你在找我嗎？」
其實鏡中的她靈動活潑，和鏡外的阿菁判若兩人。
魚笙忍不住確認似的看了眼旁的阿菁，只見她的神情就沒變過，大約心中也在糾結，既希望司若能夠殺了鏡中的自己出來，又想他能夠手下留情。
親眼看著他殺自己，魚笙也算感同身受，並不強求讓她此時保持理性。
魚笙只想花靈芝快些從鏡中出來。
她又看了眼花靈芝，忽而發現她身側的氣息波動，轉眼，月離便出現花靈芝的身邊，叫了聲：「花靈芝！」
月離這隻鳥怎麼來了？
意塵好心告知：「你這樣是叫不醒她的。」
月離並不識滅世列虛鏡，趁著聲音質問：「你們把她怎麼了？」
意塵又得解釋一遍。
魚笙在一旁安靜得等著意塵解釋之後，才有機會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薛知信去叫尉黎嗎？」
現在的月離絕對不是意塵的對手。
月離拿出她的玄木簪，遞給魚笙：「她對你忠心耿耿，你為什麼不好好保護她？」
「月離，你若是來說這些沒用的話，現在就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