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正義不缺席
順成帝雖這樣說,但還是試探的意味更重一些。
在場的列位大臣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豈會聽不懂皇上的意思。
寶郡王原本就是皇上最中意的兒子,只要他不曾跟隨秦國達謀反,永遠無法撼動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秦家逆賊狂妄傲物,寶郡王也深受其害,我東陵寶郡王本就英勇神武,生來就身系重任,豈能被逆黨所累,臣等懇請皇上速速將旨,請寶郡王出兵協助太子,誅凶討逆。」
盧經賦帶領眾位大臣叩身不起,只等著皇上發話。
有些話他們不能說,也不敢說。
早有多方勢力已經先一步將秦國達的兵力交替,暗中進行了更迭,這人就是謝沉舟!
手握秦家一半的兵權,再加上他高深的武功和傑出的治軍能力,若說朝堂之中唯一能與秦家媲敵的,只有寶郡王一人可以勝任。
皇上明知如此,卻遲遲不降旨,這是在逼眾臣為他請命。
順成帝俯視著御案下烏沉沉跪了一地的皂紗,須臾才沉吟開口,「既是如此就按盧丞相的話下旨吧,袁忠你親自去傳旨。」
「是。」
見皇上下旨,殿內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慶豐元年臘月,順成帝下旨,命寶郡王協助太子和懷德將軍剷除安北王及秦氏逆黨。
一時間,東陵人心沸騰起來,所有人都等著遼東的捷報傳出。
可另一邊是三皇子謝瑞齊的府邸卻門前冷落,君恩稀薄。
正在這當前,傳來了宮裡的尹貴妃病重,要去行宮調養身體,皇上召三皇子隨母妃前往行宮侍疾。
在這重要關頭,將他支出京城,究竟是何意,謝瑞齊再糊塗也該明白了。
尹貴妃握住兒子的雙手,淚眼婆娑的搖首,「齊兒,放棄吧。該是你的總歸都是你的,不該是你的,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到……」
謝瑞齊自然知曉母親說的是什麼,緊抿雙唇,深深看著母親,淡漠不語。
從前的尹貴妃風光無限,如今的她,卻在短短一年光景蒼老了十歲,就連雙目也空洞無光。
因為自己的爭權奪利,齊國公府受到了拖累,連累母妃在宮中步履艱難,就連父皇也覺得她是個急功近利、教唆兒子謀權的女人,不再如從前那般恩寵她。
她日日夢魘,為兒子的結局擔驚受怕,終是憂慮成疾。
謝瑞齊原本以為母親只是輕症,卻沒想到已經有虛弱至此了。
「前些日子我聽皇上提起,等年關過後便會為你封王,你做個好王爺,享受一方福澤,不好嗎?」尹貴妃還有說些什麼,可喉間一癢,又是一陣抵唇輕咳。
謝瑞齊連忙攙住母親,他受不住尹貴妃乞求時的眼神,終是嘆了口氣,點點頭,「孩兒知曉了,母親放心,兒子會聽從父皇的安排。」
華燈初上,孟傾城從皇宮裡走出來,經過引路的內侍,緩步前行。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被皇上召見入宮,竟是在這種時候。
回想起順成帝方才說過的話,孟傾城唇角一揚,緩緩露出愉悅笑容。
「你真的信他會凱旋歸來?」
「是。臣女堅信。」
「為什麼?」
「臣女心目中的寶郡王有蒼鷹俯瞰天下的寥廓視野,也有虎狼嗜血的狠辣桀驁,所謂君子抱仁義,不懼天地傾,秦家罔顧人命,倒行逆施,仗勢欺人,安北王大逆不道,二人擁兵自重,行違天之逆事,終將被趕盡殺絕埋於高嶺。」她揚起頭,點漆如墨的眸子去如浩瀚星河的星子,「皇上,臣女堅信,正義也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順成帝深深看著她,終於忍不住動容,「丫頭,朕現下明白為何天下女子千千萬,言兒獨獨對你情有獨鍾了。朕答應你們,待他凱旋歸來,便予你們賜婚。」
孟傾城吐出一口氣,「多謝皇上。」
會想到方才在皇宮裡的經歷,孟傾城面上的笑容更加釋然。
轉過一條長街,月光被高聳的樓閣遮住,靜謐的小巷空無一人,空氣中無端透著一股詭異。
孟傾城腳步一頓,瞧了瞧道路兩邊的屋脊,明亮的眸子微微沉下。
她眼眸動了動,剛要轉身,數十道黑衣身影手持利刃、從天而降。
她還未移動步伐,已有利箭從屋脊處射出。
「嗖嗖」幾聲,箭矢快如閃電。
還好孟傾城早有察覺到危險,一個側身避開,抬手摘下髮髻上的發簪,快速旋動機關。
叮叮叮!
發簪飛出的暗器全部擊在箭矢上,她步伐一動,翻飛的裙擺猶如一道波浪,瞬息間在黑衣人中周旋。
短匕橫空劈出去,少女身形鬼魅,刀刀見血,
誰也沒能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能有這般身手,黑衣人面面相覷,剎那間加緊了攻勢。
孟傾城絲毫不畏懼,明眸銳利,波光瀲灧卻是已現殺伐。
又一輪攻勢,孟傾城毫髮未傷,黑衣人卻死傷過半。
她腳步一頓,撕下一截衣袖將短匕纏在手腕上,唇角輕揚,笑容妖冶。
「你們還要打嗎?」
黑衣人還要驅刀上前,可還未移動,都兩眼發黑,腳跟發軟,力不從心的倒在地上。
「就這點警覺性和身手,還學人家當殺手,出來丟人現眼,丟不丟人?」
孟傾城雙手抱肩,譏嘲地看著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接著又看向不遠的方向。
「你也出來吧,聞希月!」
聲音落下,不遠處的矮牆后,隱約出現一抹瘦弱的身影。
正是聞希月。
她未施粉黛,臉色焦黃,雙眸溢滿了紅血絲,本來是細長而嫵媚的雙眼已又紅又腫,哪裡還有平日的嬌俏模樣。
她戰戰兢兢的看著倒了一地的黑衣人,眼神陰鷙,牙關緊咬。
「孟傾城!你……你究竟使了什麼妖法?」
孟傾城搖搖手,「這是迷藥,不是妖法,OK?」
聞希月不可置信,「你會武?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誰,你不清楚?」
孟傾城蹲下身,用刺客的衣服抹掉短匕上的血跡,笑呵呵的道,「聞希月,你要逃就遠遠的逃離京城不好嗎?也不知道你祖父險些被你氣死,他如今已經丟了官位,你自己也被多處通緝!我要是你,就走得遠遠兒了,還回京城幹嗎?難道你我之間的深仇大恨已經大到連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