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乾乾淨淨，宛若神明

「幹什麼？」她下意識擰眉，睜開眼，脫口而出的一句，隱隱煩躁，一低眸間就看到了很是安靜的躺在手心上的薄荷糖，還有水果糖。

精緻的糖紙包裹著糖果，五顏六色的，像煙花，像墜著星光的夜空，很是漂亮。

南酒的動作瞬間頓住，視線在上面停了兩三秒，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糖，

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以前交往的時候，她記得韓靳晏不喜歡甜食來著，現在……

意識到自己又想到了從前，南酒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將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像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去觸碰的小盒子。

她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韓靳晏會是因為她。

自作多情的後果就是到頭來淪落一場盡荒唐。

「糖很多。」韓靳晏的目光放在車窗前的路景上，絲毫沒有看南酒一眼，這話的言外之意，大概就是因為太多了，吃不了，所以給出來兩個，似乎又是怕南酒誤會其他的，他聲音淡冷，波瀾不驚：「其他人送過來的，一直沒吃。」

南酒聽著這話，感覺有些奇怪，對她說這個做什麼，她又不好奇，「謝謝。」她沒拒絕，畢竟確實很難受。

……又是謝謝。

可真客氣。

韓靳晏緊抿著薄唇，眸色很淡，沒有任何溫度，那樣看著前方的目光，很容易讓人感覺到簌簌落下的飛雪，寒而冷。

過了兩三秒，他按下車內打開車窗的按鈕。

車窗降了下來，風呼呼的往裡灌，夾雜著點細碎的雨，這樣的溫度，很容易讓人清醒。

最起碼南酒感覺好受多了。

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目光盯著窗外，手上動作沒停，撕開了糖紙，將薄荷糖半咬在唇齒間。

清爽的薄荷香瀰漫在口腔中，微微的涼，有些冷甜，似乎跟那人身上縈繞著的淡香一樣的乾淨、清冽。

公路之上一座座橋樑佇立在那，無數車輛川流不息，在陌生城市中擦過，前路茫茫，開往屬於各自的方向，宛若流動的血脈。

車開得很快，窗外的景象飛逝，逐漸模糊成一條連綿不絕的線。

共處同一輛車，是這樣的真實、卻又荒謬。

很容易讓人想起一些本就不該想起的，本就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埋沒的、淡忘的——

回憶。

整個衚衕，街里鄰居的人，誰都知道，

南酒她就是一個野孩子。

是一個有媽生沒媽教養的野孩子。

她的母親在生下她之後，就卷著錢，和自己的姘頭跑了，拋棄了跟了十多年的男人，只留下了還沒有滿一周歲的南酒。

父親因為女人的離開，受到了嚴重的刺激，一蹶不起，酗酒，賭博，打架鬥毆，進了多少次局子，誰也數不清。

就連南酒的名字，都是南旭陽醉酒之下，隨意起的。

酒。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定了下來，不管是名字，還有人生。

而韓靳晏不一樣，

他和南酒，天差地別，像是隔著一道一輩子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是父母心中孝順的天才兒子，是老師眼中聽話的三好學生，是其他人口中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是所有人記憶中的白衣少年，乾乾淨淨，宛若神明。

韓靳晏一出生，上天就好像一瞬註定了他會順風順水。

而唯一的那一個跟頭，就跌在了南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