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天
溫迪起床,先換了一根月事帶,再去鹽盒裡拿出放了一夜的兔子肉。現在天氣炎熱,這種新鮮肉類很容易腐敗,但用鹽腌著則可以讓它堅持更長的時間。溫迪裝了一些清水,把兩塊用鹽蓋著的兔子肉拖出來,泡進去洗得乾乾淨淨。她專門準備了幾塊案板,都是直接把木板拿來用,大的小的都有,選了一塊合適的做墊,在案板上用刀把肉仔細切好,逆著紋路切成小塊。
「可惜這裡沒有油。」溫迪自言自語。
要是山上有豬就好了。
豬油最香也最容易做,但沒有原材料,溫迪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來。
所以她放棄了炒兔肉的想法,退一步,煮肉湯。兩隻兔子肉不算多,掉進陷阱里那些兔子算不上肥美,好在這是單人餐,這分量對於溫迪瘦削的身材來說也算一頓大餐了。溫迪用自己磨的木勺子攪拌著箱子里的肉湯,一邊在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去找點青菜。山上既然有野果,也可能有青菜——野菜都行啊。
想著想著,溫迪有點分心,差點煮幹了水,趕緊又加了一勺水,再次煮開時撒鹽,完工。
「好香啊。」上島第六天,溫迪終於喝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肉湯。
她把煩心的豬油和青菜暫時拋到腦後,把小半箱子的肉湯一飲而盡。
痛快多了。
也因為心情大好,她決定接下來啟用從沉船上打撈入手的瓷器。之前由於她僅得到三套瓷器,又不小心打爛其中一件的緣故,她一直不捨得用,直到喝了肉湯才想通,反正過了一年這裡的一切都跟她無關,難道把這些瓷器留下來生灰嗎?有得用就用,她還能全打碎了不成?下一餐就用!
喝了溫暖的肉湯,溫迪渾身舒暢,一身輕鬆地背起藤條筐,帶上她的木鏟,高高興興上山去。這次她照常先去陷阱處檢查,又拎出了兩隻肥兔子,溫迪不禁懷疑這裡是烏鴉設計專門刷新兔子的地方,要不怎麼每回來都能拿兩隻?如果她多做幾個陷阱,會不會收穫更多?冒出這個念頭,她用帶來的木鏟再鏟了幾個更大的坑,放入剩餘的碎瓷片,蒙上絲巾,輕輕撒上土,完工。
藤條筐底部墊上柳條,再撒枯葉,最上頭放野果,手裡提著兔子,一手一個。溫迪每次來去都得帶走一大批東西才叫不白來一趟。返回山洞,把枯葉撒進深坑,柳條扔進山洞角落,這次溫迪在山洞裡流下了一半新鮮野果。接著,她再帶著另一半野果和兔子去海邊。次序分明,第一步是點火燒海水,製造鹽;第二步是切野果乾,碼在木板上曬;第三步是殺兔子剝皮,把兔子肉洗乾淨。
在溫迪洗肉的時候,突然一捧水跳起來,撲在了她臉上。
她一驚,以為有人,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魚游過,調皮躍出水面時擺了下尾巴。
溫迪低頭接著洗兔子,剛站起來,正要走,突然又停下,回頭盯著海面,若有所思。
……
從海邊回來,溫迪帶回了鹽,兩塊兔子皮,還有一些野果乾。她不打算吃已經曬好的野果乾,只清理出一個乾淨的木桶,用清水抹了一遍后再用布料擦乾,接著把帶回來的野果全部倒進去,將木桶蓋上。她估摸著野果這玩意只有一季,等到她把山上那些野果子全部都摘完了,也就沒了,接下來的三個季節,她可能就得靠這些野果乾扛過去。
溫迪不是醫生,但她聽過很多故事,比如說以前有些人在船上待了一個月,沒吃新鮮水果,於是就得了什麼病。她記得的只有大概,但印象深刻,所以每天要吃些野果這事她一直牢牢記得,專門去曬野果乾,也是怕突然冒出什麼病魔,突襲她的身體,那可不是倒霉了嗎?有備無患總沒有錯。
把木桶放好,溫迪就在床上坐下了。現在是特殊時期,她實在沒什麼力氣,經常性地煩躁。現在才中午,按道理來說她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可她就是不想做,想在床上坐著,什麼也不幹。反正現在吃的不缺,穿的也有……溫迪決定奢侈一把,扭頭就往鋪滿樹葉的床躺下去。真夠硌人的。她很是嫌棄,但也沒法解決,只能抱怨一句就拋在腦後。
她躺在床上想著在海邊時冒出來的一個念頭。
與其等待疑似刷新的兔子,為什麼她不把目光放長遠一些呢?她在一座島上,四處全部都是海,海里到處是魚。她為什麼不抓魚呢?這才是真正的長期收入!思路是對的,但溫迪馬上想到另一個問題,魚該怎麼抓。兔子可以掉陷阱,她難道去海里也挖一個?
釣魚?釣竿怎麼做,線沒有,魚餌,魚鉤……都是麻煩。何況她不會釣魚。
用漁網捕?看似簡單,可是近海會來的魚很少,今天遇到一條也是稀罕事,要用到漁網捕魚的通常是深海,最起碼她得駕一艘小船劃出幾百米才有機會捕到。那麼她還得做一艘船?做木筏行嗎?不,她不會做船,而木筏的安全係數太低。在不清楚這片海域的情況前,她不能輕易離島。
「可惜水裡不能挖陷阱……」溫迪忍不住再次冒出這個念頭。
當她把話說出口的瞬間,突然像是有一道白光在她腦海中閃過。就類似柯南腦子裡那種。
「等等,誰說海里不能做陷阱?」溫迪喃喃自語。
之前曾提到過,她是一個熱愛看各種傳奇故事的人,除了那個海上水手不吃水果遂患病的故事,她還記得有個故事,說的是人不能貪心。一個洞里裝了一塊金子,有人把手伸進去,握住金子后卻拿不出來了,他貪心不肯放手,於是金子拿不到,手也不出來。這是因為人的手剛好能通過洞口,可一旦握住金子手的體積便「增加」,於是無法從原本合適的洞口裡抽離了。
魚不恰好符合這個情況?頭尾小,身子大。
如果她製作一個能讓魚鑽進去卻退不出來的機關,這不就像是山上抓兔子的陷阱一樣,能定時「刷新」食物嗎?溫迪立刻把目光投向角落裡堆成小山的柳條。她之前打算將這些柳條全部改造成柳條筐,而今她改主意了。她搬著當凳子的石頭去堆成小山的藤條旁邊坐下,就地開始編製,首先織就出一個空心的圓筒,接著她把鐵絲拿來,纏在圓筒上,同時再伸出一截,在固定好鐵絲后,溫迪從圓筒邊緣開始將鐵絲彎折,折向圓筒內部,形成一個類似漏洞的形狀,外寬內窄,但仍然留下了足夠讓魚能擠進去的口子。
溫迪特意把這個圓筒織得很大,它幾乎有半個木桶那麼大了,廢了不少鐵絲,幸好她得到的那捲鐵絲非常長,用了這些,還剩下許多。溫迪再截斷一截鐵絲,從圓筒中間伸進去,上端纏進其他鐵絲中固定好,下端彎成一個鉤子。然後溫迪就扛著木剷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回來,手裡捧著幾條蚯蚓。她把蚯蚓串在鐵絲上,拽著幾條樹藤,扛著用柳條和鐵絲製成的魚簍,去了海邊。
海邊不是只有沙灘,兩邊還有突起的巨岩。溫迪爬上巨岩,用樹藤綁好魚簍,順著略高的懸崖將魚簍慢慢放下去,垂入了海水中。這個位置的下方並不屬於淺海,雖然有暗礁,好在巨岩正下方是深潭。樹藤末端在巨岩上一處凸起的長石頭上綁好,做完后溫迪就不管了,兩手空空返回山洞。
再次到家,溫迪摸了摸肚子,曬了會兒太陽花了會兒力氣,她有點餓了。
早上的肉湯被溫迪吃得乾乾淨淨,她只好重新燒好一箱水,接著把兔子肉切好放進去,再加了一些水后便撒手不管了。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溫迪把之前留下的那些新鮮野果全部搗碎,裝進了瓷碗里,接著繼續挖深火坑。雖然她已經有兩個火坑了,但溫迪仍然覺得不夠用,她打算再專門留一個火坑用來煮甜的東西。
特殊時期里,她比較喜歡酸甜口味,滿足了自己的心愿她才能活得舒心。
就算是求生,也沒必要非得狼狽不堪,這是溫迪的想法。
火坑做好后,溫迪又煮了一箱水,再把瓷碗里搗碎的野果倒進去,沒一會兒就燒得冒泡,水的顏色變成了紅色,一股鮮甜的香氣從箱子里飄了出來。溫迪沒吭聲,把火熄滅后立刻將箱子蓋上,她已經決定將這作為明早的飲料。
淺火坑沒有生火——溫迪打算改造它一下,但不是今天。她今天要休息。
溫迪來到燒著兔子肉的火坑邊,肉已經被熬煮許久,幾乎被熬化了,溫迪只稍微放了一點鹽就把火熄滅,迫不及待用勺子舀了一勺,端到嘴邊吹得冷卻后,小心翼翼啜了一口。「哇!」這一勺肉湯的滋味無比濃郁,原本有半箱的分量被慢慢熬煮成淺淺一層,撲面而來的香氣令人沉醉。溫迪對這味道非常滿意,但她喝的時候也不免想,如果她再加入一些土豆、辣椒、薑片、青菜……會是什麼滋味?
她突然想起了釘子湯的故事。
「嘖,瞎什麼呢。」溫迪罵自己,「你有土豆嗎?有辣椒嗎?有薑片嗎?有青菜嗎?這裡又不是超市,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與其做白日夢,不如……」溫迪說到這裡,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露出思索的表情。
她把剩下的肉湯喝完,用清水漱了口,就回到山洞繼續編織藤條筐。
一直織到打瞌睡為止。
在她編完第四個藤條筐后終於有了困意,在走向床前,習慣性地往山洞外面的天上看。
月亮好像又變圓了一點。
算了,月亮圓不圓又關她什麼事?睡覺。溫迪扭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