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別

荒寂原外圍。

「姜優，近日凶獸來襲，姐姐難以脫身，就只能送你到這了。」蘭憶回頭看了一眼，神色黯然地摸了摸達姜優的頭。

「嗯。」達姜優點點頭，旋即道：「在告別之前，我可以再問蘭憶姐姐一個問題嗎？」

「當然。」蘭憶微微頷首。

「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呢？」她目光炯炯地問道。

「你相信一見如故嗎？」蘭憶一本正經地賣起了關子。

「一見如故？」達姜優一字一頓地複述了一遍，彷彿滿臉都寫著茫然。

「其實你長得有幾分像我曾經關係最要好的小師妹，我待你好，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不用太放在心上。」蘭憶故作輕巧地回道。

「哦哦，那我走了，再見，蘭憶姐姐。」達姜優頓時「恍然大悟」，拍了拍身上掛著的儲物袋，抬腳就走，彷彿沒有絲毫留戀。

「再見。」蘭憶朝著她又瘦又小的背影揮了揮手。

「何止是像，分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第一眼看到你時，還以為是小師妹復活了呢。」

她低喃著，身形漸漸變淡，慢慢消失了。

……

她的師父還在世時，蘭憶有一個叫做白依的師妹，她是她唯一的師妹，因為除了白依之外，她只有師兄和師弟。

她的師父是散修，他們自然也是散修，本來一直當居無定所、雲遊天下的散修也沒什麼不好，但由於她的師父收的徒弟越來越多，他們的隊伍越來越大，越來越容易惹人注目，一不小心就會招來禍患，無奈之下，蘭憶的師父只能選擇創立一個小門派，在離荒寂原不遠的小山頭上定居下來。

不久后，他們被捲入了大門派「瓜分地盤」的紛爭，上百人死傷慘重，在被血祭宗追殺的那一夜，蘭憶的師父為幫她、白依和其他幾個弟子斷後，壯烈犧牲。

可追殺他們的敵人並沒有被那威力驚人的自爆全部消滅，剩下的血祭宗精英弟子仍然在繼續追殺蘭憶他們。

那一日，冰冷而嗜血的利刃貫穿了白依的胸膛，而那把長劍原本是沖著蘭憶去的。

「師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白依躺在蘭憶懷裡，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只要我擋下這一劍，為你爭取一個呼吸的時間，你就能成功逃出生天，我這傷受得也算是值了。」

心慌意亂的蘭憶根本沒有在聽她說的話，而是在想方設法幫她止血，治療傷口。

結果卻發現不管她怎麼努力，白依的傷口都無法癒合，而且白依的氣息越來越弱，顯然已經回天乏術了。

「為什麼用師父教的治癒術治不好？為什麼療傷丹不起作用？為什麼……」蘭憶悔恨交加，淚流滿面。

「咳咳……血祭宗的劍會損傷人的魂魄，我恐怕好不了了，師姐，你趕緊走吧，別再為我浪費時間了。」

「不！師父和師兄弟們為了保護我們都犧牲了，我現在就只剩你這一個師妹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師姐，你是師父門下資質最好的弟子，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變得比血祭宗的精英弟子更強，一定要記得……記得為我們報仇！」

「白依！」

那一日，鮮血浸透了白依的輕紗流仙裙，也染紅了蘭憶的雙眸。

當成為化神尊者的她再次回到荒寂原這邊時，已經過了數百年，早已物是人非。

荒寂原外圍較為富饒的地區已經全部被各大宗門瓜分完畢，只剩下最中間只會長雜草的那一片荒涼之地，蘭憶別無選擇，只能在最荒涼的區域里挑一塊相對不荒涼的地方建立仙靈派。

若要報仇，以蘭憶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的，因為她要面對的不是一個血祭宗的精英弟子，而是整個血祭宗以及與血祭宗交好的其他宗門。

她後來漸漸想明白了一件事――白依臨死前刻意留下囑託，並不是真的想要她幫他們報仇，只是想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而已。

人已逝，事已遠，歷史的篇章終究還是翻開了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