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錢如玉,再見
她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強烈,將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幸災樂禍,「到底怎麼回事?」
謝嵐既然求助到了錢如玉頭上,也就沒打算隱瞞,她說道,「老賈被賈之恆指控,十年前他父母的車禍是老賈一手策劃的,他還向警方提供了很多證據,現在情況對老賈很不利。如果當年他大哥大嫂的事,真與他有關,那他受到法律的制裁是應當的。
關鍵是現在老賈所有的財產都被賈之恆暗中操控,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全到了他手上。我和光耀什麼都沒有,連住的這棟房子,賈之恆都要我們搬出去。」
賈富貴讓謝嵐給他請律師,並且告訴了她,他存摺密碼和所有財產的文件,謝嵐發現的時候,所有的東西,已經被賈之恆席捲,並且他以最快的速度變更了法人。
謝嵐不知道賈之恆是如何做到的,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賈之恆對這一切,早有預謀。
謝嵐的話,讓錢如玉聽的震驚不已。
甚至,她整個人都是懵的,謝嵐的意思是,賈之恆父母的死與賈富貴有關?
前世好像沒有這一出啊。
前世,賈富貴和賈之恆叔慈侄孝,倆人將賈家的藥材生意做大做強,賈之恆是賈富貴的左膀右臂,對賈之恆這個侄子,比謝嵐都信賴。比他的親兒子都親。
因此,前世謝嵐才恐慌,將她安排在賈富貴身邊幫忙,試圖利用她,控制賈富貴的財產。
事實證明,謝嵐就適合坐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沒有一點生意頭腦。
賈富貴的財產,她一直都沒能真正的掌控過。
眼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重生后,發生了這麼多變化?
錢如玉一直愣神,沒說話。
謝嵐聽不到她的聲音,急的團團轉,又語氣懇切的說道,「如玉,我知道賈之恆喜歡你,你說話他一定會聽的,你能不能出面幫幫我們,讓他不要做這麼絕,就算老賈真跟他爸媽的車禍有關,那也跟我和光耀無關,光耀還小,我的工作因為賈富貴的事。也受了影響,他拿走了老賈全部財產,今後讓我和光耀怎麼生活,他怎麼能做這麼絕!」
錢如玉還在愣神,謝嵐說完,開口喊她,「如玉,你在聽嗎?」
錢如玉回過神來,她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聲音冷漠,「我替你當說客?我是你的誰啊?」
錢如玉的冷漠讓謝嵐的心沉了沉,可她不能就這麼放棄,現在她能指望的人,只有錢如玉。
只有她能在賈之恆面前說上話。
只要賈之恆肯放他們一馬,把賈富貴的財產還給他們母子,賈富貴自己造的孽,他自己承擔。
謝嵐不遺餘力,試圖賣慘博同情,說服錢如玉幫忙,「如玉,我和你弟弟現在很困難,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單位聽說老賈犯了事,也停了我的工作。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氣。無論如何,我們是母女,關鍵時刻,我找你找誰呢?看在媽生育了你的份上,你不能袖手旁觀。你在賈之恆那能說上話,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至少不會讓我們從這棟房子里搬出去,你跟他好好說說,行不行?」
對於謝嵐的遭遇,錢如玉完全像個局外人,聽她哭哭啼啼的訴說著這一切,她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共情,她說道,「賈富貴如果真是害死自己的大哥大嫂的兇手,那麼是他罪有應得,至於你和你兒子,我跟你們不熟,當然,我跟賈之恆也我不熟。你們家的事,我不會摻合。你們無家可歸也好,餓死街頭也罷,我不會產生一丟丟惻隱之心。如果你覺得我狠心,那麼,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當年是如何對待我們的!就這樣。」
錢如玉語氣冰冷的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謝嵐想利用賈之恆對她的感情,利用她說服賈之恆,讓賈之恆將賈富貴的財產還給他們母子。
算盤倒是打的不錯。
謝嵐是她母親沒錯,但她跟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扯上任何瓜葛。
謝嵐拋棄她和錢緊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她會有今天,她不會想到自己拋棄了錢緊,到底加了個什麼狼心狗肺的貨色。
錢如玉坐在床上,神色複雜。
怎麼也沒想到賈之恆父母的死居然和賈富貴有關。
重生后,很多事都和前世不一樣了。
不過,這件事並未對錢如玉造成什麼影響,她最近忙的腳不沾地,根本顧不上其他人的八卦。
當然,對於謝嵐的請求,就算她有時間,也絕不可能幫忙。
賈之恆是個狠人,既然他知道了賈富貴的真面目,那麼,賈富貴就是他的仇人。他這麼多年,待在賈富貴身邊,盡職盡責的幫他打理生意,對賈富貴的經濟狀況再清楚不過。
既然他將賈富貴送進了監獄,並且吞了賈富貴的財產,那麼,絕對不可能因為她幾句話就吐出來還給謝嵐和賈富貴的兒子。
況且,她以什麼立場勸賈之恆?
好不容易才擺脫他的騷擾,她怎麼會欠欠的又招惹他?
錢如玉沒有為這件事多勞心費神。
陸景聲稱要回學校,給了她一張信用社的存摺后,就將安裝調試設備的工作全權交給了她和錢志遠。
劉曉偉跟著錢志遠學習機器設備維修知識,錢如玉和政府工作人員接洽,商量隴山的藥材加工后的銷路問題。
……
在廠里安裝好設備的那天,錢如玉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她看到這個號碼,眉頭緊蹙,內心不得不感嘆一句,真是躲什麼來什麼。
沒錯,電話是她最不願意牽扯到的人打來的。
賈之恆。
錢如玉看著那號碼,直到電話自動掛斷,又響起第二遍鈴聲,錢如玉只能按了綠色接聽健。
「喂。」
電話接通,賈之恆開了口,「如玉,我在金坪鎮,可以見個面嗎?」
男人的語氣比起以前,聽著沉穩了許多,聽著沒什麼感情色彩。
不像之前,對錢如玉說話時,總是緊張局促。
錢如玉問,「有事嗎?」
「有。」賈之恆怕她拒絕見他,回道,「放心,不是私人問題,我想跟你聊聊關於今後隴山縣藥材收購的事。」
藥材收購?
錢如玉神色微動。
在內心分析他這些話的可信度。
賈之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又用一副很官方的口吻說道,「我現在就在金坪鎮橋頭,如果你沒時間,我可以直接去你們的廠區。」
錢如玉沉吟了片刻,最終點了頭,「好,半個小時后,我會到,」
錢如玉給錢志遠說了聲自己要去鎮上一趟,以防萬一,她給錢志遠說了和一個合作夥伴見面,並且告訴了他地址。
錢志遠不知道賈之恆的前科,錢如玉說完,他應了聲,表示記下了,還叮囑錢如玉別遲到。
錢如玉從廠區直接騎了摩托車過去。
到鎮橋頭時,那邊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
賈之恆一身黑衣,倚在車身上,與黑色汽車融為了一體。
錢如玉的摩托車停到他車的旁邊,賈之恆站直身子,走了過來。
他看著她,眸子清冷陰鬱,沒了之前看到她時,眼底不自覺的閃耀的星光。
他看起來比以前更成熟了,頭髮依舊梳在腦後,一身黑色讓整個人透著凜冽的氣息。
他看著錢如玉,淡淡出聲,「如玉,謝謝你能來。」
他面對她時,這種沒什麼人情味的狀態,反倒讓錢如玉沒那麼大壓力。
她同樣冷冷淡淡的,開門見山,「賈總,有什麼生意上的事,需要跟我聊?」
賈之恆掐滅了煙頭,看著她,直接說明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入股你們加工廠。」
錢如玉聞言,神色微愣。
她頓了片刻,微微一笑,「賈總,你開玩笑吧?」
入股藥材加工廠?
「我是認真的。」賈之恆完全一副談生意的架勢,不夾雜任何私人感情,甚至有點咄咄逼人的氣勢,「你們這個加工廠一開,等於以後就直接壟斷了隴山的藥材,政府大力支持你們做中藥飲片,肯定會在中間運作,讓整個隴山的藥材全部進入你們的加工廠加工后再銷售,如此一來,我們這些藥販子還賺什麼?」
賈之恆有著多年的藥材收購經驗,他得知隴山縣在大力支持建設藥材加工后,就想入股能跟錢如玉合作。
不然,以後他再想做隴山藥材的生意,會很艱難。
錢如玉不得不佩服賈之恆敏銳的市場觀察力,但要她和他合作,自然是不願意,她笑道,「隴山藥材市場將來會發展壯大,藥材產量每年都會遞增,我們一個小加工廠,不會影響到你們吧。」
賈之恆看著她,分析,「現在隴山的藥材是還沒有全覆蓋,沒錯,種植規模在壯大,可你們加工廠肯定也會發展,不可能一直經營個小作坊吧?」
錢如玉不得不承認賈之恆的分析是對的,他們後期肯定會根據整個隴山藥材市場的產量擴大廠房規模。
「不好意思,入股的事,我做不了主,這個廠子,還有其他人投資,我說了不算。」
「陸景?」賈之恆今天是有備而來,自然是將一切都摸清楚了。
錢如玉笑笑,表示默認。
賈之恆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問,「你們是不是因為,我之前有追過你,還忌憚著我,怕我挖牆角?」
錢如玉神色微妙的看著他。
難道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不應該讓人忌憚嗎?
「都過去了。」
賈之恆的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跟錢如玉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一樣,眸子陰鬱,面色清冷,沒有一絲人類情感。
錢如玉是真的覺得,他對她死心了,亦或者,是他想通了,看開了。
「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我都應該感謝你。」賈之恆雙臂撐在橋頭的橋欄上望著遠處的大山,緩緩開口,「你說,我放不下的不是你,而是我父母的死,我這麼多年,一直接受不了他們的離去,我的內心深處從來沒真正放下過當年的事。」
他頓了頓,又開口,「你說的對,可能我潛意識裡也在懷疑,他們的去世並非意外,他們死不瞑目,在等著我為他們討回公道。冥冥之中,他們在提醒著我,讓我不要忘記懲戒兇手,所以,我才無法釋懷。。」
賈之恆又點了根煙,緩緩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繚繞的煙霧,「現在,他們可以安息了,我自然也……放下了。」
錢如玉與他並排站著,應聲,「放下就好。」
「你為何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賈之恆側目,眸子幽深的看向她。
錢如玉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神,很坦蕩的回道,「謝嵐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你讓他們無家可歸。」
「所以呢,你想替他們求情?」賈之恆注視著她。
錢如玉聳了聳肩,輕笑一聲,「我沒那麼多事,我對你們姓賈的事,不感興趣。」
「那合作呢?」
「我現在無法回答你。」
她得徵求陸景的意見。
但以她對陸景的了解,恐怕希望不大。
賈之恆來的時候,就料到了也許會有這樣的結果。
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而來,可她將問題拋給了陸景,結果可想而知。
他沒再多言,打算離開。
他看著錢如玉,怔了幾秒,然後,神色認真,語氣特鄭重的開口,「錢如玉,再見。」
再見!
那個在他心底藏了十年的小女孩。
雖然不想承認,但其實他今天來找她,談生意是個幌子,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親口跟她說這兩個字。
錢如玉沖他招招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再見。」
隨後,她騎車,離開。
賈之恆目送著摩托車從街道駛出,消失在視野中,才打開車門,上車離開。
錢如玉騎著摩托車回了廠區,給陸景打了電話,將賈之恆的意思轉達給了他。
既然賈之恆是沖著合作來著,陸景作為廠子的大股東,不管他什麼反應,她都得給他彙報這件事。
「如果他能保證不窺探我的女人,跟他合作,未嘗不可,賈家在河西市的藥材市場已經打拚多年,根深蒂固,人脈廣闊,如果成為競爭對手,對我們沒好處。」
錢如玉聽完陸景的話,表示意外,「所以你同意?」
陸景:「不同意,我怕生意做大了,你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