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叛教而出這種事要是放在後世,必然是不死不休的事。說不得要被廢去修為,追殺個千八百年的。但是在此時,一個「天意」就可以把什麼都推脫了開去。倒是讓李耳都有些想要同情鴻鈞了,因為他很清楚,能耐如鴻鈞必然是早就知道這個後續的,可是他卻又必須收他們為徒,必須照顧他們,該教的必須都教了,該給的必須都給了。而結果,卻是必然的背叛。
「此乃天意。」李耳重複道,突然就有些想要笑。他想起來了當初聽見某個人說「沒有人生來是立在天上」這句話時自己的心情,若是那個人把理由歸於天意會如何呢?唔……裝逼是可恥的,裝逼了還要神棍是不要臉的。
或許是李耳的表情太淡定了,於是接引等人都很自然的將它讀成了默認。看向他的眼神很溫和:「我就知道,道友總是會了解我等的苦心的。」
苦心個毛!李耳嘴角下撇了一個微小的角度,然後慢慢上勾:「老子在想呢,若這都是天意的話,那麼是不是若是老子逆天,這行為本身亦是天道所許呢?」這種無解的問題,早在很多年前,李耳就放棄了非要得到一個答案。或許是因為沒有答案,也或許只是因為答案並不在問題裡面。
哎呀呀,用這種問題為難人的小太清還真是可愛呢!你說是不是?鴻鈞?半眯著眼隱藏在虛空之中的羅睺看向鴻鈞,眼神里如是的說道。
那也是和你沒有什麼關係的呢,羅睺。鴻鈞緊抿著唇,不予作答。
到底是逆天還是順天呢?這種問題曾經讓李耳糾結到不行。在後世,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就可以稱為是無解。可這種問題若是放到洪荒就再簡單沒有了,因為洪荒的很多生物都是從無處來,從別的生物哪裡不完全的傳承來,從盤古的身體的某部分化形來。你直接去天道那裡查一下就知道天底下第一隻雞是怎麼出現的了。
而逆天這種高難度的哲學問題,若是擺到了洪荒大神們的面前,只會讓這些尊崇天道的娃們一個個都悲劇掉。現下的接引等人的表情真是在具體闡釋了什麼叫做——「苦逼」。
抽搐著嘴角,接引試圖把歪掉的再歪回來:「但是,這和我等所說的,有什麼關係嗎?莫非是道友認為,通天道友的行為是天道允許的?那麼,到底所謂的天道大勢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這真是個……好問題!李耳表示,接引的智商和准提果然不是層面上的。看人家接引在面對這種幾乎可以動搖他向道之心的問題都可以轉而拋回來,來影響他的,就可以知道,道佛之爭為什麼一直到了最後都沒個定論。可見這佛,在言辭上確實是不落下風的。
接引的問題著實太難太難,以至於原始和通天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若是說聖人知道天道大勢是為了順勢而為,那麼通天的行為就斷斷不可取的逆天。可若是說是為了讓人逆天……那這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羅睺嬉笑著看著鴻鈞,讚歎道:「還是你教的好弟子。有這份膽量,又有這份智慧。難得的很呢!」
鴻鈞的臉色頓時一僵,他可不會認為羅睺是真心的在誇他會教弟子的。再說,他們兩個可都是知道下面正在對峙的兩個人所代表的可不就是未來的「佛」和「道」這兩派嗎?所以,羅睺其實是在嘲笑他居然把一個未來的叛徒教的那麼好,是?
「吶,鴻鈞,本座還是不改初衷,讓小太清入了魔道,可好?」羅睺的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
「……」你怎麼還在惦記著這種不靠譜的事?鴻鈞很想這麼問。但是,見過羅睺暴虐,無賴,無恥,邪魅……但就是沒有這種認真的嚴肅的表情的鴻鈞覺得,也許……羅睺的確是有什麼陰謀詭計的?
話說鴻鈞你的這個「也許」到底是怎麼出來的啊?魔祖羅睺的智商什麼的難道就這麼不值得期待嗎?羅睺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話,一定會掀桌的哦,一定會的!
「……鴻鈞?」這喜歡裝成老頭的傢伙在想什麼啊,居然會露出遲疑的表情?按理說,他不該立刻反對才對的嗎?摸摸下巴,羅睺深切的懷疑,是不是魔界距離洪荒太過於遙遠,以至於他消息閉塞,已經跟不上洪荒的潮流了。
鴻鈞鎮定的眨眨眼睛:「羅睺,此事早已經有了定論了,不是嗎?」
「定論?」羅睺不屑的嗤笑著,「鴻鈞,本座可不是那些隨便你糊弄的徒子徒孫。天道是個什麼玩意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只問你,道與魔,哪個更自由呢?」
怎麼就覺得羅睺話裡有話呢?鴻鈞想了想,還是回答道:「是魔。但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那個本座不管。你既然知道了魔比道自由,那便就明白,魔忠誠於自己的**。那麼怎麼能不要太清入魔呢?」羅睺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卻也越來越堅定了。
鴻鈞頓時就出離了表情。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不是他想的那樣?
「羅睺你的腦子什麼時候開始朝通天看齊了呢?」忍了又忍,鴻鈞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還沒有等驟然變色的羅睺說什麼,他們就聽到底下傳來的女媧的尖叫。
「什麼伏羲,帝辛?太清你說清楚!這和准提又有什麼關係?!」
羅睺立刻揚眉一笑:「啊呀呀,帝辛可不就是本座看中的那個么?說起來,以女媧對伏羲的看重,鴻鈞,你的這個弟子多半也是要入魔了的?」
李耳撇了撇嘴,雖說他沒有什麼想要高風亮節的意思,但是若是帶上別的人的話,就算是事實,似乎也有一些挑撥離間的意思?想了想,他說道:「昔日女媧廟時,我曾見過准提。」
然後呢?然後的事情聰慧如女媧怎麼可能不會腦補出真相?
看著女媧越來越扭曲的臉,李耳扭開了頭。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在洪荒世界,李耳真正見識過的,不過就只有女媧和伏羲之間的感情了。真真正正的是愛之深切,無可避忌。
可惜自古情深不壽,伏羲死的算是早的,有幸轉世成人,成就天皇之位又被帝俊奪舍了身體,差一點就魂飛魄散。若真是魂飛魄散,那便也就罷了,落到了後土手裡,能討得了什麼好呢?偏偏後土又沒有殺了伏羲,只不過是隱去了他的靈魂氣息,這樣一來,這因果似乎也落不到她頭上,可真真是好算計呢。
然後,由看似不知情的准提出手,讓帝辛在女媧廟的牆壁上寫下一首表達愛慕之情的詩。說實在的,伏羲對女媧算是愛到了靈魂里,之後的妲己若非是和女媧有那麼幾分相似,怕是也得不到那禍國妖姬的名頭,以至於准提干起這事來半點不費力。
而後來的事情,這因果便不能算在准提身上了。因為看上去准提只是幫帝辛表達了他對女媧的愛慕不是?是女媧自己沒有認出來人,並因為相似的容貌遷怒了帝辛,折了殷商氣運,同時也壞了她和伏羲的感情。
這會,知道了真相的女媧該是如何的痛苦呢?李耳覺得便是無心冷漠如自己都不大忍心在這會再說什麼來刺激她了。
朝歌城破,鹿台之上大火燃了起來。紂王帝辛的聲音響徹天地:「妲己,孤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人類,可是孤並不在意這一點。用這江山換取你紅顏一笑,也沒有什麼不值得的。」只是,紂王口中那紅顏一笑的到底是妲己還是其他什麼人,除了他便沒有其他人清楚了。
黑色的髮絲在瞬間染成了紅色,溫文的氣質變得肆意傲然,他高昂著頭顱,站在火焰里,俯視著被諸多將士道人簇擁著的新君:「姬發,今日孤並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天意。若是蒼天不憐,那逆天又何妨呢?」
濃烈的魔氣升騰而起,一代紫薇星庇佑的人間君王入魔了。
羅睺笑了起來,有些得意的看向鴻鈞:「我魔界,自今日起,便是立了!」
鴻鈞不咸不淡的瞟了了他一眼,平平淡淡的說了一句話,愣是讓羅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說:「是呢,這魔界,今日方是立了。」
帝辛黑色的帝王華服不沾凡火,他輕蔑的看了西岐的軍隊一眼,轉身便消失在了空氣了。在場的能人們都知道,他這是前往了魔界去了,在爾後的萬萬年裡,這位君王怕都是無法離開魔界了的。不過這樣也好,沒見到武王姬發立刻就舒了一口氣嗎?
女媧愣愣的看著帝辛消失,眼淚不住的從眼眶裡滑落,這對於喜怒不形於色,理性多於感性太多的聖人而言太難得了。
有些粗魯的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女媧猶自帶了些哽咽的聲音冷漠的厲害:「今女媧在此,以命立誓,開啟妖界之門。自此,吾為妖界之主。世間再無女媧,唯有皇天!」
「……」無語已經不足以形容李耳此時的心境了。他知道,這是女媧對帝俊的報復,硬生生的剝了對方的妖皇身份和妖族氣運,同時又站到了比准提和後土更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