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道難

陸明又花了一些時間來偵查周圍的情況。找到了一些沒有在時光中被腐蝕掉的文字記錄，可惜什麼都不認識。倒是一副刻在地上的地圖還有點用，指示著他找到了一條流動的小河，相對清潔的水源是不缺了。

水裡居然還有魚，除了抓不到之外沒什麼不好的。但那只是暫時的，只要花上一些時間去練，陸明相信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漁夫。

傍晚時分——就陸明的體感時間而言還在下午，但這種事只能入鄉隨俗——陸明停止在城市中搜索，重新回到了河邊。他找了一篇開闊處站定，撤步張臂，扎出一個拳架子來。

這是神州武者每日雷打不動的兩次武道修行，一早一晚，稱為「早晚課」。所練的內容則是來之前最新修訂的一版築基拳法，也是陸明武道的核心。

嗯，除了築基拳法之外陸明其實什麼武功都沒有練過，就跟絕大多數剛從學校里走出來的神州人一樣。

架子擺好，便是蓄勢，隨後震動筋骨，便打起一套拳來。

一趟拳，十分鐘，乍看起來似乎十分簡單，無非就是一些彈腿劈拳、擰腰展臂之類的動作，無愧於其「築基拳法」之名，好像隨便什麼人都能練上一練一樣。但實際上，這卻是一套極為高深的功夫。

其高深之處並不在於內容，因為人體結構擺在那裡，除非如武道宗師一般練就內力，否則能做的動作也就那麼些。經過神州無數武道先輩們的千錘百鍊，如今的武功招式已經達到了巔峰，整體上幾乎不存在修改的可能。

只是每個人的身體條件乃至性格喜好都是不一樣的，因此才有了改變的餘地。這套功夫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它是由數位武道大宗師領銜、更多武道宗師參與，聯手為陸明量身定製的。在全面考慮到所有因素之後，能夠最大限度的錘鍊他的肉身，發掘他的潛力。僅就個人而言，堪稱最為頂級的神功秘籍。

甚至足以讓他修行到武道破虛的宗師境界。

這倒不是說陸明有多麼的特殊，確切的說，這玩意兒其實是大學里的必修課。

——神州有那麼一批大宗師就靠著每年給學生定製武學混飯吃呢！

一套拳打完，陸明順手取出一小塊壓縮餅乾吞下去，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涼開水猛灌一通，也不停頓，繼續錘鍊下去。

壓縮餅乾是陸明從神州帶過來的儲備食物，一種專為習武特製的武道資糧。能量高、易消化，一次一塊，相當於近二十斤牛肉的能量，足以供應一次早課或者晚課的消耗，讓人不至於陷入到「練武兩小時，大吃三刻鐘」的囧境中去。

據說古時候沒有這種技術，有強大的武者曾經留下過「日食三牛」的傳說。聽起來十分牛B，但是仔細想想，那真的是十分苦逼。

——吃東西是一件能夠給人帶來幸福感的事情，但是一天到晚的吃東西，絕對不會讓人快樂起來的。

歸根結底其實就是神州武者的消耗過於巨大。因為神州屬於「靈絕之地」，天地之間根本不允許存在活躍的能量。如法力、元氣乃至精神力之類脫離了物質基礎的的存在只可能是傳說而非現實。即便是武道大宗師練就的真元，拿出來能夠做成炸彈的東西，本質上也是一種特殊形態的高能物質而沒有跨越道能量的範疇。

自然的，武者的修行中想要如傳說中那般汲取天地靈氣、服食天材地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環境的限制，使得神州武者唯一的修行之路就是錘鍊自身。只能依靠巨量的能量消耗來淬鍊筋骨，改善體質，完成武道最根基的「養身」過程。之所以要給每個人定製獨有的築基武學，其根源也是為了盡最大的可能提高單位能量消耗對於體質的強化效率。

如陸明這樣的，正常情況下當然吃點東西喝點水就能活，一旦開始練武，立刻就會變成一個恐怖的食物分解機。即便有特製的壓縮餅乾來提供能量，也需要攝入大量的水分來供應身體機能的消耗。

武道宗師的一種異象「呼吸成風」，就是因為身體機能足夠強大，能夠、也必須迅速吸入和呼出大量的空氣來參與自身的生理活動，一來一回，自然就成了風。陸明的武道修為離那個境界還差了一些距離——簡單的說就是正常習武六十年或者專心苦練二十年的差距——但練起武來的時候，也一樣跟一個人形火爐差不多。

……

練武，是件必須要專註的事情。而每當陸明專註於某一件事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好像只是一眨眼，半個時辰，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他有些異樣的感覺。

內腑的工作能力一如既往的可靠，一塊壓縮餅乾差不多被消化掉了一半，為筋骨肌肉的運動提供著充足的營養。這些生命資源經過血液和組織液的搬運來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又在細胞活動中被迅速分解，釋放出大量的能量。

機體的運動依賴於這些能量，但並不足以完全消耗掉這些能量。或者說，真正被消耗掉、轉化為機械能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才對，更少的一部分被儲存起來，剩下的大頭其實是被浪費掉了。

就像是一台以最高效率運轉的電動機，神州人以十倍百倍的能量輸入來使用它，就是為了能夠提高哪怕一絲一毫的功率。這種事也就神州人能夠幹得出來，換成那些體質差些的，別說習武有成了，上來就能把自己練廢。

別的不說，就陸明這個水平的武者在練武的時候體溫最高都能超出常態十幾度之多。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埋地里去了。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樣。

神州武道，基礎是為養身化勁，高階稱為破虛歸真。兩步四境，前面是普通武者的修行，后兩者就已經被稱為宗師大宗師了。而陸明從小習武，天賦非但不錯，甚至可以稱得上極好，如今好歹也是練就了化勁大成的水準，放到古代武道不是那麼發達的時候，也曾是被稱為宗師境界的。

這個層次的武者對於自身的情況已經有了相當充分的掌握。都不需要體溫計，陸明就能夠知道自己此刻的體溫非但沒有達到往昔的巔峰時刻，甚至比之常態下還要低了一些，就像有什麼東西把那些本應該化為熱能的能量吸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