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不歸路

就這樣，半個時辰之後，寅午三人圍坐在火堆前。丑未攥著一塊烤好的肉，雙目顫抖著，審視寅午兩人，「你們？真的不想嘗嘗嗎？」

無人吱聲，陶熏略帶猶豫，「額！要不，我嘗嘗吧！」

丑未那一張泛白的臉，瞬間露出笑臉，「哎呀，陶熏呀。我這之前，就覺得你不僅長得好看，還聰明！現在才知道，你簡直就是仙女呀！」說著，有些泛黑的肉遞到陶熏面前。

陶熏略帶疑惑，卻是也接過了肉，在寅午與倆老虎的直視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剛到嘴裡，陶熏那臉，愣是在紫、發白中變化著。

丑未滿臉期待，「怎麼樣？還行吧？」

陶熏不敢吱聲，愣是看著手裡的肉。有些忌憚的眼神下，也不敢再嘗試咬下一口。

丑未，「哼~~~」

寅午搖頭不語，倆老虎直瞪瞪地盯著陶熏，可看到那眼神中的激勵之色。

片刻后，丑未再端出鍋一塊肉，見幾人都刻意迴避自己的肉之後，低嘆，「不知人間美味難得也「，我就讓你們看看，這麼好吃的……」

誇張地「昂」咬了一口，腮幫子鼓囊囊。停頓片刻，臉色微凝，眉頭一皺，「噗！「瞬間吐在地上。」咚「一聲，將烤好的肉拋出，烤肉瀟洒地轉體360度，滾出好幾尺遠。

丑未有些羞澀的起身，「算了，人，都沒有十全十美的！就這做菜，還真是與我無緣啊！寅午，還是你來吧！」

這時候，聽到那大犟的低吼聲。眾人轉頭，且是見大犟正在丑未扔了的肉的旁邊，打著滾，像是發現什麼一般！略帶好奇的寅午走去，發現那塊肉邊上，有許多小動物的屍體，那已經死去的螞蟻，更是成堆在其周邊。

寅午嘆息，「看來，丑未的廚藝，有所見長啊！哎，也不知道這再做幾次，能不能給我當毒藥用啊！」

丑未在其身後咬牙，「就算是毒藥，也得先把你毒死！哼！」

半個時辰之後，幾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哦不，躺在高級肉墊——老虎身上。各自舒坦的摸著肚子。

丑未，「哎，吃飽后的風景，竟如此好呀！」

陶熏，「哎！就是感覺有些乏力，不過，這麼多天，終於吃飽了一頓！還真是謝謝你們！」

丑未，「都說了，要是一開始，你們就選擇跟著這傢伙，那他又怎麼會給你們餓到？哪曉得你們這麼傻，非但要殺他，還要弄個自立門戶！哎，說起來，你們還真是不消停啊！」

陶熏，「哎，上次殺寅午，那我們也是想走一招險棋子，所謂富貴險中求么。我們，再怎麼說，也是五個人。若是能將寅午制服了，那家族那邊，也會……誰知，竟然失敗了！！這次的自立門戶，其實我是想凝聚我們五大家族的五個人的團結力量！哎！哪想到？……」

丑未，「笑話，就你們五個家族的那點事情，誰不知道呀？你還想凝聚啥？小心背後捅刀子！」

陶熏長舒氣，「是啊！五大家族，向來是有些不和。可是，我也不能放棄。現在這種情況，若是我們再有不和的話，那我們五個人，恐怕是難以在此活下去了！」

寅午低嘆，「嗯，說得對。在這裡，若是你們不團結的話，恐怕是真的難活下去吧？只是，你們之前……按我之前所了解到的，從小就有不少仇怨。你們真的能愉快合作？」

陶熏點頭，「小時候的事情，那都是小時候的了！我只是覺得，在這裡，還談什麼身份，談什麼仇怨？我們都一樣的，都是為了努力活著這一個目標！所以，我希望看到的是，大家共同努力！活下去，也許這只是我的想法。可是，這也是在這裡的人，也包括你們倆在內的，所有人的想法吧！」

丑未，「嗯，有點道理，說的不錯！能在這十萬大山中活下來的人，可不多啊！不過，你們世家的那些個高手，不可能放著你們不管吧？」

聞聲之後的陶熏，略微猶豫片刻，「其實，我之前也有些好奇。按照常理，現在世家高手早就來了！可是，過去這麼幾天，也不見他們出手！足以證明他們根本就沒有出現，哎！也不知道家族那邊如何了……」

寅午插話，「我看，以你們世家的作風，應該早已經來過了！只不過啊，這來的人，是什麼級別的身份，那就不好說了。

一般的客卿來，那送死的活，他們是決然不會出手的。這若是家裡人的話，那就是直接出手救人！且這麼長時間，也沒有見到誰出手，更是沒有見到誰來救你們！至於原因么，無非有兩個：第一，就是你們家族派客卿來，他們來了。見不是這裡人的對手，就離開了；第二個，就是你們五大世家遭遇變故，現在的你們反而是安全的。否則的話，就憑藉你們的地位，那早應該行動了！」

本來，都已經做好應對戰術的寅午，在這麼幾天里，都沒有見到家族中人出現過，也只能作罷！

陶熏吁氣，「哎！若是派客卿了，我們家族內部，就糟糕了啊！客卿若是見到我們與你住在一起，那回去，指不定會如何說我們。攥著這麼一個他們所認為的『小辮子』，就如同我們跳進泥沙一般，無論如何，都無力洗乾淨。而他們卻是時刻拿捏著我們，更甚至是主家的命脈。

這般算下來的話，此時的家族之中，恐怕是早已經亂成了一團啊！哎，若是家中生變故的話。那我們回去，反而是死路一條！

家族中這次出來的子弟，那都是主家至親啊！其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著主家的顏面，還有主家的想法。哎，也不知道家中有沒有派客卿來尋找我們！」

言罷，失神地望著遠處。

丑未撇嘴，很是決然，「來了！我能確定來過！」

陶熏點頭，「嗯，我也有感受來過！不過啊，來也好，不來也好，現在的家族，又是什麼樣子？這些事情，好像與我們相差實在是遠。」

寅午猶豫，「哦？那你們，是很想回去了？」

陶熏低嘆，「回去？若是想回去，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提著我們自己的頭，回去見盤庚帝王！另一個，則是提著寅午你的頭，回去見盤庚帝王。不過，就目前形勢來看，若是回去，我們也是死無葬身之地。更糟糕的是，怕是會牽連家族啊」，陶熏說著，抬起頭來，「你們帝王家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身在帝王家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多疑且精明，這只是你們的從小保命的手段罷了。更多的啊，就是『手』，在你們每個帝王家族人身後那，都有一隻很強大、無形的手！它有眼睛，有耳朵，還有力量……等等。它啊，總是在幫助你們，操控著屬於你們的勢力，屬於你們的權利！那一隻手，我無法想象其威力。但我知道，只要是那一隻手盯上的人，想活下來，就是難上加難啊！

自然，在這些手的背後，還有一隻屬於王朝的手。那一隻手，就是一個王朝的力量，也可以說是——帝王之手！

而我們五大家族，其實早已經被這一隻手給盯上了！它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也不會放過任何的利益。在它的眼中，只要有價值，它就會將你拿起！揮霍你的價值，將你所有的價值揮霍乾淨，它會將你的殘羹收起來。而後，裝飾他的那一雙手。

你們倆也知道，家族，在整個王朝中的作用吧？從其管制上看，屬於內服的，雖然不多，但『師長』以下的，也不見得少！外服的，就更不用說了。侯爺，那是你們帝王家的血脈，也算是帝王外戚了吧？

可除了侯爺以外，『甸』位以下者，又何其多？可以說，整個王朝中，一半以上的，都是來自於我們家族！而這，只不過是所謂的身份罷了。你們也是知曉的，在王朝之中。身份，即是血脈。帝王家的血脈，在整個王朝，是頂尖存在。不論其餘人是什麼身份？見者，且必須跪拜！「

陶熏說到這裡，突然停頓，眯起眼，神秘兮兮，「可你們知道，這除了帝王以及沾親的人之外，再往下，還有誰嗎？」

寅午皺眉，「除了帝王之下，那就是按照管制等級來劃分的！商王朝的律律之中，自是有明確的規定！」

丑未撇嘴，「哎呀，我說，那東西，早在六藝、六儀啊，那什麼大舞呀。還有什麼祭祀之儀容呀！那些裡面，早就有嘍！可以說，我這耳朵，都快起老卷嘍！你們能說點新鮮的嘛？」

陶熏，「自然，我們所知曉的，也就是你們說的，按照商王朝的規定。帝王高於一切的存在，在商代所有人當中。只要是遇到帝王，那必須實行跪拜禮！但是，早在成湯帝王時期，其實五大家族就已經存在了。那時候的五大家族與帝王，算是平起平座的！遇到帝王，只需要低頭即可。其勢力的話，整個王朝，除了帝王之後，那其餘大權的掌控者，也多是我們家族的。其勢力，更是超越大邑一般的存在，就算是帝王，也不敢輕易得罪我們！

哎，不過啊，在那短暫的繁華之後的每一代帝王，那對我們，都會進行不一樣的剝削！那種剝削，一直持續到現在的盤庚帝王！從未停止過的剝削，導致了現在的我們處境堪憂。別說勢力了，就算是自保，也有些困難啊！現在，盤庚帝王更是想隨手將我們剷除。畢竟，我們的存在，始終如那老樹根一般。是不是總會發點葉子，死又不見得會死！」

陶熏深深將頭埋下，丑未試探著輕撫著她的肩，「哎呀！姑娘，我說你一個小小的姑娘家家，整天想這些，有什麼用？家族的繁華啊，什麼家族的興衰啊。家族與王朝的事情啊，這都有好幾百年的爭鬥史了。這，是能快速解決的嘛？你啊，還是物色一個好人家，最好時有權有勢的那種，趁著青春美貌，趕緊嫁了。那樣才是頭等大事！」

陶熏，「哎！其實我一直都不太願意參加，怎奈我身有玲瓏心！傳聞，玲瓏出家族，不昌必毀！我啊，從小就承擔起拯救家族的重擔。」

丑未微愣，「哦！難怪，難怪當年還在學習的時候，你身邊一直都有人保護！我還以為是家族對你好呢！現在看來，這完全因為你的價值！就你這價值，那五個家族保護你，絕對不虧！」

一邊的寅午輕咳，「咳咳……你們倆，先別聊天了！現在的外面，就算是你們推測出一切，也是毫無意義的。在你們踏出世家，來抓我的時候，其實你們就應該考慮到這些了，是吧？我與你們，只能活一邊！很顯然，現在的你們，也奈何不了我！

說實話，我本來是想殺了你們。奈何，你們的家族，還有些可利用度，所以啊，留下你們，讓其家族與盤庚旬決裂！哎，也不知道成不成啊。」

陶熏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那一張臉上，依舊是沉寂安然，片刻后，且是低嘆一聲，「決裂，應該還不至於吧？若我是家族中的長老，那我會選在不惜一切代價派人來殺你！只有你死，五大家族才能擺脫盤庚旬的懷疑。至少，能保住我們的命！」

丑未猶豫，「那盤庚旬會給你們機會嗎？」

寅午打斷，「會，一定會！」決然的語氣中，略帶一絲擔憂。

丑未，「哎呀！完了，完了，若是這樣的話！那寅午你，可是死定了呀！現在你的狀況，哎，怕是難以抵擋呀！」

陶熏搖頭，「會，應該……會。畢竟，現在我們的價值。也不是一無是處了。我們也算是關係到家族與帝王間的關係啊，就這樣的價值，也足夠他們頭疼的了。」

寅午，「哎，價值是有了，可這種價值，對我而言！沒用啊！」

陶熏撇嘴，「若是無用，你也不會救我們。你之所以救下我們，恐怕也是因為此事吧？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的心思。且沒有看出你的心思，反而是將我們現在的形式，給看清楚了！你要的，是一件衣服，一件能抵擋家族攻擊的衣服。而我們，用來做那件衣服，就再完美不過了！」

寅午搖頭，「不，對你們，我並沒有報這樣的期望。救下你們，這不過是巧合罷了！對己，我也沒有什麼好感！不讓你們死，我只是不想見到你們死罷了！

至於你說家族中人，那若是想來殺我，大可來試試。總之，我不死，其實你們，也回不去的。哈哈哈，外面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商朝第一通緝要犯，竟然放了五大家族的少主們，你們說，聽上去，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啊？」

丑未極為不屑，「哎，算了，你就繼續吹吧！快快，你看看這幾個人，現在算是半死不活的！要殺，你就殺吧，也討得一些清凈吧！」

寅午，「哎，殺了完全沒有意義，幾個孩子罷了！」

丑未，「……挺會裝呀！」

陶熏，「額！你們聊，我去看看他們去！」說著，也就起身離開。

見遠去的陶熏，丑未低嘆，「你，救下他們，是不想看到他們死吧？」

寅午質疑的眼神，直視前方之後，微愣，「死，在有些時候，並不是終結，只是開端罷了！」

丑未長嘆，「可是，他們若是不死，活著——會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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