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養我
每一聲都像落在她的心上。
絕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決不能坐以待斃。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驅動梵咒。
然後。
系在手邊的搖鈴卻像普通手鏈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嘗試了幾遍,她終於記起當血液產生某種異變的時候,她將與普通人無異。
靈力異變是她與生俱來的自保能力;很明顯的,攝入過量酒精與化學試劑都會改變人體血液構成。
舒厭厭蜷縮在浴缸一角,靜靜等待著不可逆轉的結局。
然而外面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未幾。
「嘭——」的一聲,門被推開;她的瞳孔也在同一時間放大,帶著某種絕望。
可是,來人卻不是那老董;浴室沒有開燈,光線暗得出奇,幾乎只能透過門縫滲透進來的光辨認出對方的修長身形。
「誰!——」舒厭厭的聲音在顫抖,她趕忙扯過一旁散落的衣服護住自己光潔肌膚,臉如火燒般。
直至對上一雙異色瞳,那種緊繃在弦的戒備幾乎頃刻消弭,隨之而來是天旋地轉似的難受。
「你怎麼……」她打破沉默。
葉司音沒有回答,目光直直垂落在地,卻沒有出去的意思。
他果然說中了,卻讓舒厭厭感到無比難堪。
她佯裝鎮定道,「出去。」
葉司音依舊垂著眼,筆直地向舒厭厭走了過來。
他拿過旁的浴巾,走到浴缸邊,竟伸手將舒厭厭從水裡抱了出來,迅速用那塊寬大的浴巾蓋在了她的身上。
甫四目相對,她就在那雙異色瞳里分辨出從未有過的清晰怒意。
「別這樣看我。」她說。
「不是不賣。」葉司音終於出聲,質問她,「而是數目太少的價錢不足以讓你賣是嗎?」
此情此情根本就沒什麼可解釋的,再怎麼說都像狡辯,舒厭厭直白承認,「對。雖然之前我說不賣,但是見酒吧同事出台都賺得盆滿缽滿,所以改了主意。」
葉司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他盯著她,難以置信,許久才問:「缺錢難道你就沒想過別的——」途徑;他是想說。
「你是想說包月賣?」舒厭厭打斷,「也對,包月似乎更划算,我會考慮的……」
沒容她說完,葉司音轉頭離去。
舒厭厭獃獃地看著門,想他大約已經對她失望透頂……她強忍著不適,起身將脫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就在她穿好最後一件衣服時,系在手邊的搖鈴,忽然就在無任何梵咒催動的前提下,幻化為本體——
劍身銳利而幽暗,泛著寒意入侵的光。劍柄上墜著火紅瓔珞,以血祀使得那紅尤為純正。
那是她無比熟悉的傳世御劍。
此刻卻更像是件無主之物,不再為她所用;有自己意念般,越過她,直直向外面飛去。
舒厭厭已經顧不得再注意自己是否穿戴整齊,追隨御劍飛行的軌跡快步走出浴室。
空氣似乎凝固成一片片尖銳的冰,紛紛揚揚似漫天飛舞的透明雪花,沒有實質物體似的;卻又在墜落的瞬間迅速划入血肉,形成一道道鮮紅的傷口。
劍柄的瓔珞於是更加火紅;最後落進葉司音手裡。
一雙雙極度恐懼的眼睛望向他,求饒的話語就在嘴邊打轉,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葉司音的手輕輕抬起,那雙異色瞳無任何情緒充斥,恰如神祗漠視蒼生,劍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直抵其一人喉嚨。
舒厭厭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懾;震懾之餘終於確信過去他問她人間何如不是說笑,他果真非同類。
「等等!」舒厭厭喝住,那把御劍便停在空中。
她靠近,拉住葉司音的手,「你要幹什麼?」
葉司音抬眸,冷冷道,「殺了他。」
「不論他做了什麼,人間律法自有解決之道。」
「你準備跟他走法律流程,上訴撤訴,三月又半年嗎?」葉司音的語氣冷若冰霜,「太慢。」
「人本就動物,無論誰都有其貪慾面;人即慾望,所有慾望有一個怎樣的名字大可不必深究。」舒厭厭試圖奪回御劍的操控權,無果,只好道,「人死不能復生,我不喜歡漠視生命的態度。」
「隨你。」葉司音沒有看舒厭厭,劍迅速劃下。
然而——
出手卻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那人滿臉冷汗,跪坐在地。
葉司音的腕骨卻多了一出傷痕,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愈,消失為不見。
空氣凝固是為結界;御劍出鞘,見血不收是為定律。
見血,那劍身便又恢復為搖鈴。
一晃,又重新系在了她的手上。
「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辦。」舒厭厭道。這是她第一次見他使用這類秘法,人對無可抗力最為恐懼,如若消息傳出去,他將不能再如過去混跡在人間。
然而不過眨眼的功夫,方才那種奇異的場景頃刻間消失不見,只不過多了群陷入昏迷的人。
「他們會失去這段記憶嗎?」舒厭厭小心翼翼地看向葉司音。
葉司音淡淡應了聲,「嗯。」
舒厭厭抬腳離開酒店房間,準備替自己善後,想去確認酒店監控有無記錄他們曾到來。
然後,葉司音忽然問她,「包月,多少能夠。」
「什麼?」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舒厭厭感到極為難堪,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包我?我是很能花錢的,你看著給吧。指不定長期還有折扣。」
舒厭厭只覺全身燥熱,不想被發現誤服化學藥劑,於是說完隨手留了張銀行卡號,在葉司音難堪的臉色中起身離去。
然而意外的是,當天晚上,她的賬戶卻收到了一筆轉賬進來的存款。
然而意外的是,當天晚上,她的賬戶卻收到了筆轉賬進來的存款;她當然不會收,於是照著記憶公寓的地址,打車上門連帶銀行卡都送還回去,被問及原因,她謊稱打算繼續回那混營制餐廳上班。
葉司音看向她,目光沉沉,質問她為什麼出爾反爾。
舒厭厭笑,「你有立場管我,除非——你做我男朋友養我一輩子啊。」
追了這麼久都問不到一個結果,她料必他是不會答應的。
然而他說,「好。」
乾脆利落,一反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