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抱希望
賀明朝冷笑一聲,看著漫天的大雨,道:「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他以後的路順當一些,又不是故意找麻煩。」
賀言此番一定是去找祝媛了,既然她也涉及其中,那當然得和這個當事人當面對質。
他此去,祝媛這個人就算是廢了,至於祁憐……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饒是賀言極力隱瞞,又能瞞到什麼時候呢?
到時真相被揭穿,情況只怕比立即告知還要慘烈。
而且,賀言雖未必會告訴她,卻未必會就這樣繼續下去。
心中有鬼,相處起來自然也就多了隔閡,說不定為了護著祁憐,兩人從此斷絕往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他們分開了,那祁憐估計是沒機會知道真相了。
以後就算是埋怨,也只會怨賀言喜新厭舊而已,跟得知自己的戀人是間接造成父母死亡的兇手相比,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兩條路,端看賀言會選擇哪一條。
他們這些外人,從此當個看客,作壁上觀就好。
連日的雨水連綿,讓本就充滿哀傷的醫院更添了幾分陰沉,無論是走廊還是病房內,那似有若無的潮氣總是能穿透人的衣服,叫人覺得寒冷非常。
祝媛搓了搓有些發僵的手,又看了眼裡頭躺著的母親,終於還是忍不住離開一會去倒了杯熱水過來。
這兩天她母親的病情越發不好了,隨時都有病危的可能,這導致她不得不時刻受在醫院裡,無法親自去找賀言。
祝媛握著一杯熱水,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的椅子上,掏出手機看了眼。
已經給賀言發了好幾條信息,卻無一回復,這讓她心中有些不安。
「好冷。」祝媛忍不住縮了縮,但還是沒辦法抵擋無孔不入的冷意。
小小的一杯熱水帶來的熱量,沒一會就被她冰冷的雙手給吸收了,祝媛起身打算再去換一杯,結果迎面撞上來一個人——
「啊!」
她驚呼一聲,手不自覺的一松,一杯水半數潑到了對方的身上,剩下的一半連帶著杯子一起灑在地板上。
光潔的地磚不知是誰帶進來了幾個泥腳印,被水這麼一和,一片狼藉。
祝媛蹙眉:「你這人怎麼……」
正要破口大罵,結果一抬頭,她卻愣住了,怕自己眼花,還眨了兩下眼睛,方才不確定的問:「賀言哥哥,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一直發信息,說想見我嗎?」
祝媛一愣:「啊?啊,是。但是你說最近很忙,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許是有些喜出望外,她有些言語無措,卻看得出來很高興。
到底是因為賀言出現高興,還是覺得自己又看到了一點曙光感到興奮,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而且,我也想過來見你一面,所以就過來了。」賀言說話時語氣極淡,半點喜怒都品不出來。
許是他平時就是這個模樣,祝媛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可若是她到亮一點的地方,就可以看見——
正在看著自己的這個男人,正在以一種探究、哀傷、陌生……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的眼神看著她,而這些情緒里不包括:溫情、欣慰、擔憂……
祝媛被喜悅沖暈了頭腦,全然忘記了還躺在病房裡,隨時都可以病危的母親,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此刻心中正強壓著怒火。
「我就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我都在這裡。」她的情話說地動聽,聲音也婉轉清麗,端的是痴情女的人設。
「啊,剛才潑了你一身水,沒事吧?」祝媛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方才自己潑了對方一身水,到現在連句道歉也還沒說過。
「還好,那水已經溫了,你應該沒燙著。」她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說。」
她拉上賀言的手往前走,而對方卻紋絲不動,她又拽了一下,還是沒拽動,有點疑惑的問:「怎麼了,為什麼不走?」
賀言答非所問:「燙的。」
「什麼?」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叫人摸不清頭腦。
賀言低頭看著地上的一灘水漬,說:「你剛才潑的水,是燙的。」
這回她終於聽清楚了,卻有點奇怪,順著說了一句:「是嗎?我倒是不覺得燙,可能都潑到你身上去了。怎麼樣,有哪裡燙傷了嗎?」
說著,她就來探過來查看,卻被賀言捉住手,往旁邊一拉,甩開了。
「我覺得很燙,為什麼你不覺得呢?是因為,心太冷了嗎?」賀言搖頭,露出有些哀戚的目光,「祝媛,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心有藏著鬼,聽了這話,心中自然不自在,祝媛有點緊張的問:「賀言哥哥,你在說什麼?我不是很明白。」
賀言踩著水漬後退一步,有些迷茫的說:「我也不太明白,你、你們做的那些事,到底是為什麼?」
他扯著嘴角,嘴角彎出一個冷漠的弧度:「要不然,你先說一說,還有什麼事是瞞著我的。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了,希望你能回答。」
就憑几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想引誘她說出那些不可告人的過往嗎?笑話,她也不是個傻的,除非有實證,那自然是抵死不認的。
「沒有。」她的表情真摯非常,「我再沒有任何事隱瞞你了,難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我不敢的,真的,你相信我。」
賀言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就變得壓抑且沉悶:「兩年前,你為什麼出國?出國前發生了什麼?你跟——某個人之間,做過什麼交易?這些提示,夠你回憶了嗎?祝媛,我只求你一句實話,好嗎?」
已然至此,還有什麼抵賴的餘地?
祝媛頓時如墜冰窖,從頭涼到腳,卻仍舊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饒是他早有準備,聽見這樣的回答,還是覺得很失望,心底留存的最後那一點點寬容,都被消耗殆盡了。
「好,你不記得沒關係,有人會替你記得的。」賀言頓了頓,把最後的審.判說出口,「也不用等萱姨醒來了,你即刻就走,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祝媛搖頭:「不,不可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做錯什麼了?我……你怎麼可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