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刨坑的身世(四)
鈴聲輕輕的迴響在飛雪中,眼看東方即將露出了魚肚白,雲夢道:「我想出了一個辦法,或許能夠減輕你體內的寒毒」。
「什麼?」少年問。
「咱們先回屋吃魚吧,吃完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少女回答。
少年不知少女的打算,便回屋將那隻烤魚吃完了。
吃完烤魚后,少女便領著少年,來到了一個大雪山前。
少年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少女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少年跟著少女爬到了一座雪山的山頂,山頂前是一處斷崖。
不知為何,看到這處斷涯,少年的心裡竟生出了一絲畏懼。
少女對少年的懼畏毫不察覺,她悠然自得的走到了懸涯的邊上,坐了下來,好像如此危險的事情對她來說不值一提。
坐了一會,見少年沒有走過來,少女便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了,過來坐啊?」
少年仍然覺得心悸,便對少女說道:「你就不怕摔下去?」
「當然不怕了,我輕身功法好得很」,少女說完,想到了什麼事,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向少年,道:「莫非是你怕了」?
「我當然也不怕」,少年自然不敢承認,於是便壯了膽子,走到了少女的身旁。
兩人很快並排坐在了懸涯上,少年問道:「你想讓我看什麼?」
少女說道:「盯住前面的這片雲海,等下你就會知道了」。
少年向前望去,眼前靜悄悄的,只有一片浮雲,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又坐了一會,未見到眼前的景物有什麼變化,少年頓感無聊,便問了少女一個問題,道:「噢,對了,我以前從你的笛聲中聽到一絲淡淡的悲傷,你是不是也有什麼難過的事情?」
這個問題少年之前就想問少女了,但奈何沒有機會,現在機會來了,他自然不會錯過。
少女不答,只是沉默的望著遠方,似乎沒有聽到少年的話,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少年很少遇到少女不答理自己的情況,此時沒有聽到少女的回答,心中頗為難過。
正當他要轉移話題之時,突然,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紅光照耀了大地。
沐浴在紅光下,少年頓時感到渾身暖洋洋的,血液里的刺痛減少了幾分。
少女適時開口了,說道:「你體內的寒毒屬陰,而太陽屬陽,沐浴在陽光下,就能使你體內的寒毒減輕一些了」。
少年點頭,同時深深的淘醉在了與少女的相處之中。
感受到這番溫馨,少年突然覺得,要是時間能夠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兩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看到太陽升了起來,少年突然說道:「你以前是一個人生活的嗎?你的父母呢?」
少女猶豫了片刻,答道:「我從小就沒有見過我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曾向母親問過此事,但她一直都沒有告訴我,似乎,她很不想提及我爹,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你的母親呢」,少年接著問。
「她死了」
「啊」,少年一驚,他沒想到少女的母親已經死了,於是又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少女回答:「她是被人害死的」。
「被誰害死的?」少年奇怪。
少女不答。
少年心想這個問題也許觸及到了她的傷心事,於是便轉移了話題,說道:「你想過報仇嗎?」
少女沉默了半晌,答道:「我沒想過報仇,但是現在,仇人也已經死了」。
「噢?那仇人是誰?」少年問。
少女轉頭看了少年一眼,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少年一愣,感到莫名其妙,又接著問道:「即然仇人自己死了,那你的心情一定大好才對啊,怎麼笛聲中仍留有悲傷呢」?
少女嘆了口氣,道:「在我媽媽臨死之前,她就告訴過我,讓我不要報仇,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但現在,我似乎懂了」,說完這句話,少女又略有深意的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感到莫名其妙,問少女道:「為什麼」?
少女依舊沉默,沒有回答。
……
如此,平淡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兩人暫時住在了一起,他們相敬如賓,並沒有越出雷池半步,若是少年餓了,少女便去湖邊打幾隻魚來燒烤,而無聊的時候,少女便會吹笛子給少年聽。
聽著少女的笛聲,少年多麼希望,這樣美好的日子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但是,約定的那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這一天早上,少女攙扶著少年,一起爬到山頂上去看日出。
兩人並排坐在崖邊,看著深紅的太陽緩緩升起。
少年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少女沉默不語,似乎不想回答。
少年又說道:「你還是早點走吧,走得晚了,可能會聽到我的慘叫……」。
少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其實,我有一個辦法,也許能夠化解你身上的寒毒」。
「什麼辦法?」少年一愣,很是震驚,如果少女真的有辦法的話,那麼,他們就不用分開了。
沉默了半晌,少女說道:「恩,這個辦法就是……我們結婚吧」。
「啊,少年一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為什麼少女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於是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我是認真的,我們結婚吧,這樣也許能救你」,少女的語氣中充滿了真摯。
「為什麼?為什麼結了婚後你就能救我,這和你救我的方法有什麼關係」?少年不解。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原因,但是,這或許是化解你寒毒的唯一辦法」
「對不起,絕對不可能,不管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都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看完日出后,你就走吧」,少年起身,向著小木屋的方向走了回去。
少女也沉默了下來,沒再多說什麼。
……
夜,終於還是來臨了。
臨別之際,少女手持一支玉笛,問少年道:「我就不能留下來嗎?」
「你走吧,請留給我最後一點尊嚴」,少年堅持。
少女轉身,笛聲一直回蕩在遠去的路上,漸行漸遠,風雪簌簌,小木屋上的風鈴與笛聲伴奏了許久,最終停止。
圓月從少年的背後升起,一直懸挂到了少年的頭頂。
少年一直望著少女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
雪地上,那兩行腳印也被大雪漸漸的覆蓋了。
突然,少年痛苦的摔倒在了雪地上,身子瘋狂的扭曲了起來。
那輪明月,好像一盞聚光燈般,晃得他眼睛生痛。
漸漸的,少年的視線模糊了,疼痛開始在他的大腦中蔓延,他的身體也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他知道今晚必死,所以,也不再抱什麼希望了。
正當他快要暈倒的時候,有一個人將他從雪地中抱了起來。
「誰?」少年問?
那人不答。
少年想睜開眼睛去看清那人的臉,無奈,睜開的視線里一片朦朧,少年根本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只依稀感覺到,她似乎是個女子。
那人將少年抱到了床上,然後解開了他的衣服。
「你休想」,少年瘋狂的反抗:「我絕對不會讓你得到我的美色」。
但是……呃……(此處略去十萬個字)。
當少年醒來的時候,他想起了昨晚的事,便睜開了眼睛,想看清房裡的事物,但望眼處,眼前都是一片朦朧,少年的眼睛,竟然已經看不清了。
「你是誰」,感受到那少女似乎還在房中,少年開口尋問。
「是我」,少女平淡的回答。
「你?是你?」少年一聲長嘆,說道:「你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根本活不長了」。
少女也是一聲長嘆,道:「對不起,我猜錯了,這樣真的救不了你,不過,我不後悔」。
聽到少女的話,少年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之前你所提到的救我之法,是用你的身體……」
「不錯」,少女打斷了少年的話,道:「這是作者告訴我的,他說這樣也許能救你,我見你快死了,就顧不了這麼多了,沒想到竟然沒用」。
「作者的話你也信」,少年一聲大吼,咆哮道:「就是他把我害得這麼慘的,若不是他,我現在的生活將會有多麼的美好」。
「我當時沒想這麼多,作者告訴我這個方法的時候說了很多道理,我以為有效,便嘗試了,沒想到,他竟然騙了我,但是,我聽他說,即使不成功的話,你的身體也會比往常好很多,是這樣的吧」。
少年咳嗽了一聲,感覺到血液中的疼痛似乎不像往常明顯了,便點了點頭。
少女笑道:「沒想到,作者的話,也不全是慌言」。
兩人沉默了下來。
少年突然道:「我們結婚吧」!
少女一愕,說道:「你不是一直反對結婚的嘛」。
少年說道:「那是以前,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理應結婚,當然,你也可以不同意」。
少女沉默,半晌才說道:「那要是我們結婚的話,該準備些什麼東西呢?」
「禮服,大紅的嫁裝,等等」
「可是我們沒有錢」
「將門外的狐皮拿到集市上去賣掉,應該能夠換一些錢,到時,你就能穿上嫁妝了」,少年回答。
「等等」,少女打斷了少年的話,說道:「如果要賣掉那張狐皮才能結婚的話,那這個婚,咱們先不結了」。
少年一愣,不明白為什麼,但少女已將話說出口了,少年也不好去反駁,便同意道:「隨你吧」
……
如此,少年又和少女生活在了一起。
白天,少女去捕魚,回來后烤給少年吃。
每當少女離開的時候,少年總會很彷徨,因為他的眼睛看不清了。這時,少女便會安慰他道,你注意聆聽笛子的聲音,如果你聽到了笛聲,那就證明,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少年點頭,慢慢學會了聆聽,適應了少女的笛聲。
就這樣,時間在笛聲與風鈴的樂曲中慢慢的消逝,轉眼間,三年過去了。
又到了月圓之夜,作者……噢不……老天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少年,又讓他的寒毒複發了。
當圓月再次高高的懸挂在屋頂之時,少年痛苦的扭曲在了地面上。
「啊……」,少年慘叫出聲,拚命的拿頭撞地,無論少女如何抱緊他,都無法阻止少年瘋狂的舉動。
少女只好將他綁在了床上,然後坐在床沿,慢慢的吹笛撫平他體內的傷痛。
笛聲和風鈴共鳴,少女輕輕的吟唱。
聽到歌聲,少年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首曲子居然還有歌詞,而且,少女的歌聲,真的太動聽了。
於是,聽著少女的歌聲,少年身上的疼痛便減輕了數分。
慢慢的,少年身上的痛楚過去了,他沒有死,但已全身無力。
歌聲停止了,不一會,少年的鼻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是,誰受傷了?」少年奇怪,便感覺到少女將他扶起,用那隻記憶里的破碗喂他喝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