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冊封已畢，早朝散去。眾大臣默默無語快步離開，只有納蘭容若歡快地跑到肖勁身邊：「恭喜肖哥哥，賀喜肖哥哥！不，應該是恭喜靠山王！」

肖勁苦笑一下：「有什麼可恭喜的，這不是我想要的！」

這時一個侍衛悄聲相告殿外有好幾位文臣武將等候，說眾人想要設宴恭賀大將軍高升。肖勁答道：「代我謝謝大家，就說我今日有事，改日宴請大家。」

正說著，忽見一內侍前來傳旨：「王爺，陛下有旨，召王爺御花園說話。」

「我也要去！」納蘭容若聞言，也高興地說道。

「也好，我正想和陛下說說心裡話，你就不要去了，陛下又不召見你。」肖勁說道。

「我不嘛，我偏要去，大不了先讓你們談，我隨後再談。」納蘭容若這樣說著拉著他直奔御花園而去。

女皇正坐在湖邊的小涼亭中，有一下沒一下地喂著魚兒，左右分別站著黃武和馬雲，還有五卿在後面小心伺候。

「臣叩首女皇陛下！」肖勁行禮道。

「免禮平身。」女皇笑道。

「見過靠山王！」黃武和馬雲及五卿齊齊向肖勁施禮，經過大殿慘烈一幕，沒有人敢對肖勁有一絲不敬。

「不敢當。」肖勁連忙還禮。

「你們先下去吧，朕想和肖愛卿說一會兒話。」女皇說道。

「是！」眾人紛紛退去。

女皇指了指案桌上的官印令牌笑道：「什麼時候脾氣這麼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要封官掛印，離朕而去？快快收起來吧。」

肖勁垂拱而立，久久未動，女皇疑惑地看向他。肖勁撩袍復跪：「臣才疏學淺，有負皇恩，自知不堪大用，懇請陛下另擇賢良之臣輔國理政，容臣退還田園，做一個逍遙閑人。」

「你還在生他們的氣？」女皇幽幽嘆一口氣道：「要不然，朕即刻下旨處死張元，並貶逐一切不服你的文武官員。」

「臣有罪，臣沒有絲毫脅迫陛下之意，實在是臣心力憔悴未老先衰，無法勝任朝堂繁重政務，望陛下恩准。」肖勁嚇得連連叩首。

「你我君臣相識相知這麼多年，一路披荊斬棘，相互扶持，歷經腥風血雨方才走到今天，難道就因為有些人捕風捉影造謠誣陷於你，你就要離朕而去嗎？」女皇說道：「況且，朕剛才已經嚴令黃武徹查此事，日後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肖勁搖搖頭：「臣並不在乎是誰在造謠誣陷臣，臣真的是江郎才盡心力憔悴，早已不堪重用，望陛下體恤臣，恩准臣退還田園。」

女皇盯向他道：「一直以來，朕都認為你是世間為數不多有情有義之人，卻不想你也是如此絕情無義之人。」

「嗯？」肖勁一時驚諤。

女皇繼續問道：「你做首相多長時間了？」

「不足月余。」

「不足月余就要辭職讓位，那就是一月宰輔了。」女皇說道：「既便是不足一月，你肯定也知道梁國當前的情景了。經年累月的戰亂，人口銳減，民生凋零，國庫空虛，軍備松馳。國內人心浮動，亂象叢生，國外強敵環伺，烽煙四起。可憐朕以一女子之身登臨帝位，本來就人咸不服，如今又懷孕在身，將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哪兒有精力治國理政安民保境，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朕的安危？」

「你，你你懷孕了？」肖勁儘管已知她懷孕，那時候尚半信半疑，現在聽她再說一遍，不免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問道。

女皇臉上泛起紅暈，她嬌羞地點了點頭：「是的，御醫已經確認了。」

「那，那是誰的？」肖勁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問道。

「還能是誰的？朕的龍子，當然得是天潢貴胄皇室血脈，其父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原西涼李太子呀！」女皇傲嬌地說道。

肖勁想起李榮浩先前所說，臉上陰晴不定，看不出些許喜色。女皇問道：「怎麼了，你不該為朕感到高興嗎？」

肖勁囔囔道：「李太子知道這件事嗎？他會承認嗎？」

女皇漸漸收了笑意：「你什麼意思？」

肖勁前思後想，彷彿下了很大決心：「恕臣直言，陛下有後宮五卿，怎麼就肯定所懷之子是李太子的？況且，就算真是李太子的，他現在身為魏國駙馬，身份敏感，不見得就會承認這個孩子。」

「你胡說什麼？」女皇突然變臉站起，眼神瞬間變的憤恨，胸脯急促起伏，顯然氣極。

肖勁連忙跪下低頭，不敢直視她。這話確實傷人，但美好的幻想終要刺破，晚刺破不如早刺破，此所謂長痛不如短痛。

「臣有罪，臣妄言，請陛下治罪！」肖勁顫聲說道。

良久，女皇平復了心情，她又緩緩坐了下來：「朕剛才失儀了，你不必介懷，起來吧。」

「不敢，陛下保重身體為上。」肖勁道。

「讓你起來就起來，」女皇耐心說道：「朕是女人，懷的是誰的孩子朕自然心中有數，這決記錯不了。再說既便李太子是魏國駙馬，但朕與他兩情相悅，日夜纏綿以致懷上龍子也是真情實況，他一定會認的。」

遙想當時李榮浩一臉嫌棄，肖勁今見女皇眼中儘是溫柔，不忍將殘酷實情相告，想了想，小心翼翼說道：「臣也相信那時李太子真心實意愛慕陛下，但是時過境遷，人心都是會變的。況且，李太子現在身為魏國駙馬，聽著高貴，其實不然。換在民間那就是一個敖婿，畢竟仰人鼻息，哪裡敢承認此事，怕只怕會負了陛下一片深情。」

女皇沉思片刻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李太子英氣勃發，敢做敢為，定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只要他得知此事，朕想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回到我們母子身邊。」

見女皇頭腦發熱，沉迷虛幻，越想越離譜，肖勁不得已又道：「既便李太子有意回歸，但臣聽聞他那魏國公主老婆蠻橫善妒，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此事若被她知曉，怕立時會升級為兩國重大禮交事件，因此引發戰爭也不是不可能。」

「想不到李太子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女皇嘆道。

見女皇會錯了意，肖勁忙道：「李太子還是能過的去的，臣的意思是若因為此事兩國交戰，魏國勢大，梁國弱小，不但百姓荼毒流離，國家亦有覆亡之禍！」

女皇沉思良久，眼眶微紅：「朕懂了，因為國家弱小，朕的龍子連父親都不配擁有，可憐我們孤兒寡母……」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肖勁見狀，也是心中不忍，最是見不得女人哭：「陛下大可不必如此，畢竟陛下擁有一國之富。」

「擁有一國之富又如何？現在你不是也要離開嗎？誰還管我們孤兒寡母？」女皇泣道。

肖勁一時無語。

女皇止住哭聲，將案上托盤付於肖勁：「都是你惹的朕如此悲傷，罰你盡心盡責輔佐我們母子直到海枯石爛。」

肖勁無法推脫，只好接了下來。女皇道：「朝堂之事就盡付於你，大事小情你一力裁決即可，朕只向你要一個強大的梁國，一個不被別人欺負的梁國。」

「臣全力以赴！」到這一步，肖勁還有什麼好說的。

女皇輕嘆一聲：「肖勁，眼看朕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誰來做孩子的父親呢？」

肖勁吧嗒吧嗒嘴：「不是有五卿嗎？」

「呵呵，他們不配。」女皇笑道：「不如你來做吧？」

肖勁嚇了一跳，腿一軟又跪下了：「萬萬使不得，這豈不坐實了臣竊國大盜的名頭，如此一來梁國就亂了。」

女皇格格格笑了起來：「煩死了，總不能一直捂著吧？」

此時，忽見遠方岸邊一陣喧嘩，原來是納蘭容若等了好久等不及，急切地想面見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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