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殺你,不夠?
簡簡單單三個字。
卻猶如催命符一般,聽的安德水心底發顫。
人越老,越惜命。
他本以為使者一到,陳北王顧惜前程,無論如何不敢動手。
卻沒想到,眨眼之間,便當著這麼多官員的面,扭斷了使者的脖子。
「你們還愣著幹嘛,他不過是虛張聲勢,當真敢殺盡中都官員嗎?」徐立斌捂著臉,眼中恨意滔天。
從投靠安德水門下開始,這十幾年來,他就沒吃過這麼大虧。
他與安德水不同,並不知道使者的來歷。
見陳望悍然殺人。
心起歹意,想要煽動眾人,拿命護師。
話音落,月靈不等陳望示意,已輕靈越出,落在徐立斌身邊。
唰!
寒光乍現。
短匕抹喉而過。
鮮血連珠噴濺,如雨潑落。
徐立斌雙手捂喉,眼中儘是驚駭,氣絕。
「敢阻先生者,如此人。」
月靈回到陳望身後,聲若玄冰。
「都別動!」這時,秦松院外沖了進來:「想活命的,都靠邊站,陳至尊此行乃是私怨,與爾等無關。」
眾人臉色慘白,噤若寒蟬。
秦松的車,是緊跟著陳望來的。
但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進門。
直到陳望殺了使者和徐立斌,知道事態嚴重,才不得不露面。
見秦松到場,安德水眼中露出絕望之色,跌落在地。
大勢已去。
他太了解人性。
事到如今,哪怕是自己的門生,也沒人敢站出來,幫他說句話。
渾身力氣,彷彿被抽光,力竭氣乏說道:「我說...」
「八年前,我任中都郡守,服務於一位大人物門下。」
「那位心臟有病,急需換心...」
「但血型卻極其罕見,是Rh陰性熊貓血,遍尋不著。」
「直到我無意中查到中都血型庫里,有著一個同樣血型的配體。」
「就是你表妹張珂...」
聞言至此,陳望古井無波的眼神一陣悸動,隱有火焰噴薄而出。
背負雙手緊握,血色盡褪。
指甲,已入肉中。
安德水接著搖頭苦笑道:「那時我立功心切,讓人秘密綁架那個女孩,替他換了心臟。」
「本以為從此平步青雲,卻不料那位卻因政獲罪,一關就是七年。」
「他東山再起之時,我已退位在野。」
「直到不久前,我再次接到命令,要斬草除根,消除一切隱患...」
「於是,便讓小林對張玉民夫婦下手。」
「如今我和盤托出,不求你手下留情,但一人做事一人當,禍不及家人。」
「求陳至尊仁義...」
說完,安德水癱倒伏地,泣不成聲。
一眾官員連同秦松在內,聽的目瞪口呆。
七年監禁,東山再起?
整個朝野之中,唯一符合這個描述的,只有一人。
那便是權傾朝野的秦國公,秦相儒。
剎那間,不少官員都聽明白了。
聽到這裡陳望眼中,已經殺意盎然,不可竭止。
秦相儒,人人皆以為是立世忠臣,卻不想竟然是如此喪心病狂的人物。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至尊,此事,到此為止吧。」
秦松走到陳望面前,俯首低聲說道:「中央吏部的通知今早已發到我部,被我按下。」
「再往下查,怕是要掀起滔天風浪。」
「得不償失啊...」
陳望充耳不聞,眼神半點不移,緊緊盯在安德水身上。
眼中血絲密布,怒極狂笑:「禍不及家人?仁義?」
「我從軍八年,手染敵血不可以計。」
「護我大夏億萬家人,可我的家人的心臟,卻被你拿去填功勞。」
「若我就此止步,孤魂何訴!」
站在陳望身後的月靈,俏臉緊繃,心頭泣血。
跟著先生這麼多年,經歷百劫,哪怕面對生死。
先生自始至終,都是淡定泰然。
如此癲狂,聞所未聞。
狂意之下,心必已是千瘡百孔,肝腸寸斷。
「先生,下令吧,安府上下,雞犬不留!」月靈深吸一口,穩住情緒,跪地抱拳請令。
陳望笑聲漸止,目光如刀。
周身冷氣森然,讓人幾欲窒息。
秦松與眾官員,連退十步,驚駭欲絕。
此事,怕是無人可以阻止了。
「殺他,不夠。」
半響,陳望終於再度開口,殺意激蕩:「傳我令!」
「讓秦相儒前來赴死!」
「我陳北王,就在中都等著他。」
「若他不來,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定親手將他千刀凌遲,五馬分屍!」
片刻之間,陳望已改變心意。
安德水,不過是過期的工具,殺之如宰雞。
但此仇此恨,卻難再報。
唯有留下安德水,把秦相儒這條大魚,徹底引出來,一網打盡。
說完,身形爆閃。
一步踏前。
咔嚓!
兩聲驚魂脆響,安德水雙腿齊大腿根,被陳望生生踩斷。
剎那間,驚恐加上劇疼侵襲心智。
安德水意識再無力禁受。
雙眼一翻,當場昏迷。
下一刻,陳望已飄然而去,離開安府。
眾官員,包括秦松在內,渾身如雨淋,濕透內襟。
腦中一片空白。
手腳酸軟,站立不穩。
「大夏帝國,要變天了。」秦松仰首看白雲如狗,喃喃念道。
一個年紀輕輕,軍方之魂,鎮國之柱,血氣方剛。
一個老謀深算,肱骨權臣,執宰天下,深不可測。
這種滔天權勢的對拼,結果如何,誰敢言定?
這一刻,秦鬆開始後悔自己過早對陳望示忠了。
……
京都,國公府。
一位與安德水年紀相仿的老者,身系星羅帶,臉色陰冷,周身寒氣四溢。
整個房間,彷彿都下降了幾度。
站在他面前的一名三角斜眼,臉長如馬的中年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緊張到臉色發白。
「陳北王,好大的膽子。」
「仗著自己軍功在身,得聖人寵愛,讓老夫赴死?」
「無知者無畏!」
「國公,如今他在中都亂殺無辜,目無法紀,還敢恐嚇您老人家,要不要屬下帶頭,參他一本?」陳祥忠小心翼翼問道。
「參他?了不起就是削爵收權,再想殺他便無理由。」
秦相儒眼眯成縫,不掩殺意:「當今聖人好大喜功,重武輕文。」
「總想立不世基業,再開版圖。」
「軍方日漸勢大,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那個陳北王,巴不得他死於非命。」
「如今他雪中送炭,一心求死,老夫怎可錯過?」
「只要藉機拿下陳北王,到時軍方失魂,必人心渙散。」
「你我之期可待。」
「傳我命令,你即刻前往中都,攜嶺南省內大小官員,誅殺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