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梅花詞

第十四節 梅花詞

一旁的丫頭們也瞪大了眼,乖乖,她們一個月的月餉也才十兩銀子。但是只點了阿碧和小紅,顯然有些不公平。但是要真的贏過這些個主子,也是難事。所以丫頭們忍不住露出難看臉色。

敏夫人環顧四周,且有不明之理。她總管玄府內府,素來眾丫頭服她一個待人寬厚仁慈外,還服她一個火眼金睛做事公平。

此刻,老夫人顯然是捨不得小紅,偏袒她。連帶阿碧也受寵,這還是她嫁入玄府十八年來第一遭。看來少不得將來還要多花點心思在這個丫頭身上。再說了,雖說是大夥一起樂樂,但是丫頭們念過書的屈指可數。讓各位主子都跟丫頭們強賞銀,傳出去鬧笑話。

「人多熱鬧!而且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上水果和梅茶!」她高聲一喊,立刻有丫頭捧上剛沏好的梅花茶,悉悉索索收拾好每人面前的碗筷。再次遞上熱騰騰的毛巾,和漱口水。便安安靜靜又下了樓。

簡直是五星級享受啊。雖然阿碧看見遞給她毛巾的丫頭十分不樂意,但是她也很滿足地學著羽澤擦臉擦手,然後扔進她面前那盆水裡,濺了那丫頭一臉水花。

羽澤邊扭動著身子,邊洗完故意濺得他的丫頭一臉水花。此刻一看阿碧學他,早樂不可支。覺得阿碧不像其他丫頭要麼怕他,要麼呆板。便生出想留下她的想法來。

敏夫人等大家收拾好了,「我們就樓上人都參加好了。你們也不用出份子了,桌上這些夠了,有能力者競得。老太太我們也圖個熱鬧罷了。至於詩吧,只要是通順都算,引用古人的也算。輸了就以一杯梅茶代罰。可以吧?」敏夫人此話一出,各房丫頭們驚喜。

敏夫人早年是有名的才女,她說只湊數顯然是想讓丫頭們競爭。這樣的好事,一年不過一次兩次。自然,樓上的丫頭們慶幸著剛才是自己留在了樓上。

玄老太太微微一笑,表示默認。對這個孫媳婦,她是比較滿意的,當然更滿意的還是她那個玄月孫子。

阿碧倒沒注意,而是心算著。羽澤那吊錢和她手裡的差不多,應該有一百文吧。玄月一兩,紅袖一兩,兩個夫人加起來是十兩,不加老太太就十二兩。

剛才紅袖輸給她的就夠買半個月的米吃。那如果有這十二兩,那不是夠吃半年?說不定還能做些什麼。她還記得上次翠姑用十文錢買了一小塊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鹽從古至今都是官辦的。

這個不能做。換一個……

「你不敢?」紅袖見阿碧沉默,便得意洋洋地望著她。哼!她的丫頭自幼陪著她讀書,今天留下的是暖春。

暖春長紅袖幾歲,性情穩重,寫的一手好字,常常幫她代抄千字文去矇混過關。看來阿碧這個鄉巴佬,今天是要輸了!紅袖想著就開心。

「別怕她!我改!我不賭阿碧輸了,我要賭你贏!」羽澤見阿碧不出聲,板著手指掐算著,顯然是搞不清楚這些錢能做些什麼。他最見不得紅袖欺負丫頭,忍不住豪氣雲天,大聲喝道。

嚇得緒夫人急急碎步到他跟前,親自幫他挑起一塊蘋果,塞住他的嘴。

阿碧聽見他叫,忍不住對他閉一隻眼,做個鬼臉。她回憶著她還記得的有關梅花的詩。但是好像沒幾首記得,而且記得的都沒記全,最要命的是她還不記得是誰寫的。這個不行,得想個辦法。

可不能讓姐姐起個太難的頭。喜雪有意幫阿碧,便高興地手舞足蹈,跳下小榻:「老祖宗!我也要來!我要起個頭!」

「我起!」羽澤一聽,立刻也跳了起來,不願落後。

喜雪本就坐在玄老太太旁邊,不依地跑過去拉著玄老太太不放手。

玄老太太抱起來,放在身邊坐著,旁邊的丫頭立刻將喜雪的小被褥抱過來蓋上。

玄老太太又招呼著把她的水果都端了過來,親自餵食。

緒夫人看在眼裡,臉上立刻堆滿笑容,拉著羽澤,和言細語:「喜雪妹妹最小。由她開頭最為合適。」

喜雪對羽澤做個鬼臉,拍著手叫著:「好噢!聽好了!第一句啊。要按照這個格式啊!聽好了。很長的哈。」邊說邊結果旁邊丫頭遞過來的一隻銀鑲頭的紫楠竹筷子,在翡翠白玉荷邊瓷碗上敲打起來:「鶯嘴啄花紅溜。燕尾點波綠皺。指冷玉笙寒,吹徹小梅春透。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

哇!好熟悉啊!阿碧使勁的回想著好像是有人念過這樣的詞。而且好像很有名。

對啊。是李清照寫過。她似乎還記得一句:爭渡,爭渡,驚起沙鷗無數。而且就這句她還不敢肯定是對是錯。

怎麼辦?

「好!雪娘這首「如夢令」開的好!雖借用了別人的。不過小小年紀記得也不錯了。小紅幫我接一個。下一個輪到玄月。」老太太笑眯眯放下羹勺,將那根紫楠竹筷子交給小紅。

原來是「如夢令」。阿碧只記得韓庚有個新歌《如夢令》,而且連歌詞都記不齊全。心裡有些發堵。如果她只按照字數湊過去,壓個韻應該可以吧,想著她開始數小紅的字數。

等她數完,小紅也念完了。只聽見緒夫人笑著說:「不愧是老太太跟前的人,竟比外面一個小戶人家的小姐還強。」

六個字啊,那隻要連貫就好了。怎麼才能贏他們呢?除非……阿碧忽然一拍頭,有了!

她抬頭一看,此刻玄月正在敲著碗念著,旁邊的紅袖盯著玄月只管想著她怎麼連。只有羽澤對她做了一個鬼臉。

其他人顯然都在想自己的詩句。

看來這個錢也不好賺啊。幾個大丫頭已面露難色,有退卻之意。

只有敏夫人婷婷立在中間,含笑望著大家。

阿碧心裡一動,看來玄老太太顯然是在袒護她,將她排到了最後,以便有更多的時間去想。看來就算她輸了老太太也不會少給她賞賜。想著她放鬆了不少。但是,但是,錢多點不是更好?如果……

如果……

哇!好痛!阿碧的手背忽然一陣劇痛!她一看,原來羽澤趁他母親不注意,忽然跳到玄月跟前,搶過筷子,跑到阿碧面前,用筷子使勁地敲打著她的手:「該我了!聽好了!我可賭你贏得!你輸了我要打你!」

壞小孩!阿碧張口就想罵他!但是一看周圍盯著他兩的眼,髒話吞進了肚子里,笑著:「輪到你了?」

一旁的紅袖本想發火,但是一看所有的人都盯著阿碧和羽澤,便安靜下來。反正她是贏不了的。急什麼。不就是羽澤調皮搗蛋插個隊嘛。

「聽好了!」羽澤哪管三七二十一,在阿碧面前使勁敲著她的手念著:「昨天爬山涉水。結伴四人看樹,但見花紅梅香。花香紅袖籠住,無助,無助。姐姐勸酒無數,不喝不行,真難以下肚。可惡,可惡,腳下突然一滑,不小心撞樹!」

阿碧聽得瞪大了眼,原來可以這樣連詩的。

那她也會。

啊哈哈,羽澤分明是在幫她嘛。

旁邊的丫頭們更是捂著嘴偷笑起來。

阿碧是樂了,但是,旁邊的幾人卻坐不住了。

緒夫人一把抓過羽澤,唬著臉:「又去猴了?還爬樹?喝酒?」說著一掃羽澤的丫頭,高聲喝道:「昨天是誰跟去的?」

那丫頭圓臉圓眼,一看就是個老實樣。被緒夫人一喝,嚇得跪倒在地:「我沒去。不是我。」

紅袖大怒,又怕玄老太太生氣,只掙紅了臉氣得叫著:「我什麼時候勸你喝酒了?你自己要爬樹,要喝酒的……」話沒完,她頓覺太失言,捂了嘴不敢說話。

「哎……小孩子家哪有不頑皮的道理。他是少見袖娘和雪娘。玄月你也該好好看著他才是。他們也難得放肆一次。」玄老太太長嘆一聲,見緒夫人掃興,很不樂。婉言批評幾句,又唬著臉對羽澤說:「下次可不許了!月哥兒做哥哥的要帶好頭。」

「是。孫兒謹記。」玄月忙站起來,垂手答應著。

其實是昨日下午,紅袖回玄府後,纏著玄月要去玄府著名的梅園玩耍。羽澤偏偏要跟去,紅袖想著法子整他。玄老太太的話雖沒批評玄月,卻讓聽者有心。

敏夫人有些不樂,但又不便發作,只是皺著眉頭望了望紅袖。

紅袖此刻最後悔的便是,今天為什麼哥哥要和母親出門,去看什麼親戚。搞得她勢單力薄。

她有些忿忿地瞪一眼羽澤。

「該你了!」羽澤卻不管那麼多,楠竹筷子一掃,橫在她面前。

紅袖傻了眼。

她都忘記了剛才想好的詞,只好將印象里有的念出來:「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鸞歌鳳。長記欲別時,和淚出門相送。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

「好!」她話音剛落,就聽見玄月讚歎。她心知肚明,感激地望望他。

暖春雙手高舉,接過筷子,對大家微微施禮,念道:「柳絮飛蝶自舞,山泉繞花伴樹,孤獨梅林漫步。且聽落雪無數!等待,等待,世外桃源幸福。」

念完,暖春雙手將竹筷遞給下一個丫頭。

只見不少丫頭被罰一杯茶,能念完一首的最後居然只剩暖春、小紅和一個玄月的一個丫頭。

輪到阿碧眼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期待著。

阿碧並不理會別人,心裡打好了腹稿,拿起紫楠木筷子,學著剛才喜雪那樣敲打兩下:「偶然玄府光顧,發現紅梅無數,心中生愛慕,願得銅錢一壺。可否?可否?阿碧歌舞相侯!」

念畢,也乖巧地施禮,雙手將竹筷遞給敏夫人,退回位置不敢看她那炯炯的目光。

「月哥兒的不錯。袖娘的好是好,卻是前唐後主之詞。雪娘……」敏夫人開始評論。

「我的不算。我不參加的,只是湊個數。」喜雪立刻擺手表態。

玄老太太滿意地笑了。

紅袖看在眼裡,心裡隱約覺得不妥,也站起來說:「我也只是湊個熱鬧罷了。我哪裡趕得上玄月哥哥。」

敏夫人微微一笑繼續:「澤哥兒的有意思,但是該打!就功過相抵了。就小紅、海棠、阿碧三人中小紅的稍勝,次之暖春,之後海棠和阿碧。不過,我好像聽出阿碧的意思是想以歌舞來換取?」

小紅等敏夫人說完,也不等阿碧回答,對大家扶扶手:「各位主子,各個姐妹們。我德蒙各位照顧,好混賴混在玄府那麼多年。一切都是各位教導和輔助的。哪裡敢妄自稱大?這個我是不要的。讓三個妹妹玩玩好了。」說著,對阿碧擠眼。

阿碧心知肚明,她要取勝是難了,而且看來玄老太太並不喜歡太出風頭的孩子,想起剛進府小紅的話,立刻也站起來,擺擺手:「聯個詞我都累死了。我也是湊熱鬧的。饒了我吧。」

敏夫人用手絹捂嘴,另一隻手指點著阿碧和小紅,紅袖還有玄月,呵呵笑起來:「看看!看看!都搶我的話,我可怎麼說下去啊?」

大夥知她是說笑,也都笑起來。這一笑,頓時樓上氣氛輕鬆起來。在樓梯口看熱鬧的丫頭見有結果了也紛紛散去。

敏夫人見大家放鬆心情,都笑起來,才接著說:「既然這樣,我就做主了,暖春是客,占第一,分得六兩銀子;海棠占第二,分得四兩銀子;小紅,老太太自然另有貼己給你做嫁妝,就真的不給你評了。阿碧嘛,占第三,分得二兩銀子。不過你說了不參加的話,就將你這二兩分給暖春和海棠一人一兩。那幾串零錢就阿碧得了。」

眼看到手的銀子居然這樣飛了。阿碧忍不住「啊」出聲來。

二兩也是錢啊。而且比她那串錢肯定多多了啊。

阿碧哭喪著臉。

紅袖見結果如此,裂開了嘴,得意地喝起茶來。

羽澤嘟起了嘴。

海棠和暖春紛紛上前,扶手道謝。

卻聽敏夫人故意停了停,才慢吞吞說道:「但是,阿碧出了要用歌舞相侯,就需要再來歌舞。只要你能歌能舞,老太太的賞賜就是你的。大家說公平不?」

(備註:阿碧胡亂編的詞,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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