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治病
第二天天沒亮,阿碧便聞著了一種似蘭非蘭、似草非草的淡淡清香。
她努力睜開眼,只見一個飄逸的美貌白衣女子立在她面前,漫天飛著梅花瓣和一種長長的蒲草。不會,地上便鋪滿了。
「誰?」驚得阿碧一骨碌爬起來,揉揉眼睛,伸手去摸了摸。
果然是一個人在她面前。她穿著絲緞的白衣裙,頭挽雙髻,並無半點頭飾,只一根長長得白色緞帶系著,在腦後伴著漫天的花瓣隨風飄來飄去,顯得靈動如月宮裡的嫦娥仙子。
「誰?」只聽見阿虎也在隔壁叫了一聲,抄上板凳就扔了過來。
可惜板凳沒碰著那女子的身邊便被外面擲入一物擋住了。
但聽哐當一聲響,易先生那笑眯眯的面孔出現在阿碧和阿虎面前:「這樣歡迎我們真是不夠熱情。」
什麼歡迎啊?我還想揍人呢。阿碧眉毛鼻子皺成了一團。哇!要知道她還在睡夢裡啊,這裡好歹也是她的閨房啊,怎麼能隨便進入?想著,她摸衣服,完好無損,她忽然想起,她才六歲,此乃宋朝。
我的天!易先生?那那個女的那麼快?那麼早?他們還沒付錢呢。
「啊!啊!你……你!你是……」阿碧猛地想起易先生提過的蝶衣來,一隻手捂了嘴,一隻手指著那女子,驚訝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阿碧反應過來,立刻對兩人鞠一躬道:「多謝易先生,多謝蝶衣姑娘。」
阿虎驚醒過來,也上前抱拳抱歉道:「多謝易先生。可是,我家爺爺自從上次發病後,便沒回來過。不知……」
不料易先生並不理會阿虎,而是十分討好地笑著問蝶衣:「你看這裡太簡陋了。還是去我那裡比較合適。」
「這裡很好。剛才月泉和玉音已經將這裡鋪好了。」蝶衣的聲音婉轉動聽,像百靈鳥在唱歌,聽起來十分的悅耳舒服。
「是!是!是!還不快抬進來!還是我親自去!」說著,易先生親自在屋裡各處都鋪好白布,將蝶衣的東西一一擺放好,然後走到屋外的馬車上,抱出一個人來。
阿碧第一次見易先生答應地如此乾脆,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殷勤。正想偷笑,卻見易先生抱出馬車的居然是黑虎爺爺,頓時呆了。
黑虎彷彿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黑虎爺爺!」阿碧見阿虎著急地撲了過去,立刻將他拉在一旁,使勁地拽著,不讓他動。
阿虎疑惑地望著阿碧。
傻瓜,光是一個易先生我們都對付不了。更何況還有他的師妹蝶衣。
阿碧阿虎他使個眼色,便乖巧地走到蝶衣面前,揚著頭,露出天真的笑容,脆生生地問道:「蝶衣姐姐,你真的和易先生說的一樣漂亮。」
女人都愛聽奉承話,特別是別人說自己漂亮的話。蝶衣也不例外地露出一絲笑容來。
「蝶衣姐姐,我們還沒付錢呢。」阿碧小心翼翼問道。
「你是阿碧吧。你是易師兄的徒弟,算是同門弟子。他說你錢不夠,幫你先墊付了。更何況是連易師兄都治不好的病。自然我要多瞧瞧。我在路上已替他把過脈,易師兄也說過一些。你再把發病時的癥狀說說吧。」蝶衣只微微一笑,輕輕地走到黑虎面前,伸出白皙如玉的左手,搭在了黑虎的脈搏上。
哇!美女笑起來就是好看。蝶衣的笑放佛百合花一般綻開沁人心脾。阿碧忍不住呆了呆。再一看易先生,竟然傻在了一旁。
月泉和玉音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笑什麼!還不快出去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蝶衣假裝嗔怒,對兩婢女喝道。
月泉和玉音吐吐舌頭,垂了手退了出去。
「師兄!易師兄!」蝶衣扁了嘴,提高了聲音。
「恩。」易先生趕忙扶起黑虎,雙手遞過桌上的針包。
「等等!你對黑虎爺爺有幾分把握?我可不想他做白老鼠!」阿碧一看那針包里一根根三寸長發著亮光的銀針,心驚膽跳起來,忍不住問道。
「白老鼠?你沒給她講?」蝶衣拔起一隻針,正準備插入黑虎的穴道里,一聽阿碧這樣說,遲疑地望望阿碧,有些不樂地看著易先生。
「我不要他講!好姐姐,你告訴我吧。我就相信你!」阿碧一看不對,立刻撒嬌般地拉著蝶衣的衣袖不撒手。
原來還是個孩子。蝶衣好笑地望望尷尬的易先生,哄著阿碧說:「你應該知道世上的病有難有易,有見過的,有沒見過的。說什麼神醫,包治百病的,自然是假的。我也沒見過這樣的病,所以才是好奇過來看看。再加上他老說他收的一個怎麼乖巧,怎麼聰明,怎麼好的弟子,我當然也想見見了。」
阿碧心裡一緊,果然被她猜對了。連現代的發達醫學都難以治癒的病,古代又有幾分把握?即便是黑虎爺爺一發起病來常常以她為攻擊目標,但是她很清楚地記得她醒來那一刻,黑虎的關懷是真的。
阿虎剛開始有些迷糊,此刻也看懂了是怎麼回事情。他想起易先生曾經說過他也不能保證治療的結果。他遲疑起來,望著阿碧,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講講吧。」阿碧祈求地拉著蝶衣。
蝶衣不急不慢地說道:「《素問·至真要大論篇》說:諸躁狂越,皆屬於火。《難經·五十九難》說:狂癲之病,何以別之?然,狂疾之始發,少卧而不飢,自高賢也,自辨智也,自倨貴也,妄笑好歌樂,妄行不休是也。癲疾始發,意不樂,僵仆直視。《丹溪心法·癲狂》篇說:癲屬陰,狂屬陽,……大率多因痰結於心胸間……」
我的天啊!難不成她真的要搬出一大堆聽不懂的典故來嗎?tnnd,怎麼古時的醫生和現在的一樣,講一大堆誰也聽不懂的醫學術語,然後花光你的積蓄,最後的結果還是對不起,我們治不好?
阿碧扶額:「蝶衣姐姐說的,我不甚明白。那我黑虎爺爺到底能不能治好?有幾成把握?怎麼治?」
易先生生怕蝶衣不愉快,忙接了過去:「各佔一半。主要要用吐法醫治。並用銀針打通他受阻的血脈。」
那且不是武俠小說里才有的什麼打通筋脈嗎?那不是很危險?阿碧沉思起來,望望阿虎,微微張嘴。
阿虎明白,按照他們那天商量的話急道:「既然治好和不治好的希望都一樣。可否讓我們先見見黑虎爺爺?徵詢一下他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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