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小小獵人(求收藏、推薦)
易先生果然是個醫術比較高明的大夫,黑虎竟然連續好幾天沒犯病,好好地在家裡劈柴或者做些傢具去賣,於是三人日子便有一頓沒一頓過了起來。但是他的脾氣依然很暴躁,常常反覆無常地罵罵阿碧,又罵罵阿虎,逼著阿虎看那幾本破破舊舊的書,或者說些兩人都聽不懂的話。
阿碧從來沒被餓過,第一次嘗試到了餓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暗暗下決心,在有能力離開之後,她要翻身做主人,最起碼不能餓肚子。所以在很餓的時候,她會悄悄溜到隔壁翠姑家,瞧瞧有無吃的。而翠姑總是很同情這兩孩子,有吃的總會分一點出來。
阿虎看在眼裡,沒說一句話。只靜靜地在家裡搜起來,最後在柴堆里找出一把帶銹的砍刀來。於是,他開始慢慢磨起刀。
阿虎的沉靜、黑虎的反覆無常,讓阿碧很是無聊,她開始在村裡轉悠起來,觀察著,尋思能做點什麼,最起碼能不讓她今後餓肚子。但是,作為六歲的她能做什麼呢?要力氣沒力氣,要一技之長沒一技之長,甚至她還想到了去某個府邸做丫頭,可惜這個村裡就那麼百戶人家,除了那次欺負她的胖小孩家外,沒人請丫頭,而那胖小孩家裡本來就是別人的僕人,只不過仗勢欺人罷了,想想她也不樂意進這樣的人家。所以她常常掃興而歸。
這日,黑虎一早起來,尋思著這幾日的異常,越來越覺得阿碧戴著那木塊著實不安全。便一把抓過去,收了回去。但是不知為何,他又覺得阿虎什麼都不戴不吉祥,又翻出那塊梨木寫滿福字的木片給他戴上。
這,重男輕女也太明顯了吧?
阿碧很不是滋味來,賭氣不理阿虎。
直到這天,阿虎終於磨利了那把帶銹的砍刀。
他整理好繩索,再看看牆壁上掛著一把黑黝黝的弓,取了下來一看箭囊里還有幾支竹箭,不過不是很鋒利,估計是做練習所用。他不管那麼多,也跨在了肩膀上,準備再次進入蓮花山。
他想好了,這次不能進去太深,能捕獲什麼是什麼,總比什麼都不會呆在家裡強。還有黑虎給他的那幾本書,他早能倒背如流了,還讓看。再看也不夠吃飯的。特別是每次吃飯看見阿碧那雙渴望的大眼睛,他就忍不住想逃出去。
阿碧看見阿虎開始準備。她的眼睛亮了起來。記得以前常常聽老人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從上次抓了那條魚后,在黑虎爺爺和隔壁翠姑的教育下,他們再沒去小溪里摸過魚。既然不能靠水,總可以靠山吧?反正沒人敢去,如果他們敢去,還愁餓死嗎?她可是個現代人啊,最起碼有個現代人聰明的頭腦吧。
她一邊摸索著,一邊偷偷望著阿虎準備的怎麼樣,只見他左邊肩膀斜背著黑黝黝的弓箭,長繩索挽成幾個圈套子右邊肩膀上,再把砍刀別在腰間。
阿碧一見阿虎沒準備乾糧,就知道他是很少出門,至少是一個不去郊遊的人。
她立刻從箱子里翻出一個舊舊的布袋,向裡面塞著剩下的幾個玉米饃,向阿虎走去,趁他抱抱她的時候,把布袋塞進了他的腰裡:「阿虎哥哥,路上吃。」
阿虎打開一看,是家裡今天一天的口糧,忙拿了出來,卻又被阿碧塞了回去:「山裡有大蟲,它餓了,要吃人的時候,你就給他也吃個,他就不會吃你了。」
阿虎啼笑皆非地望著阿碧,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的。但是他卻不知道阿碧故意這樣說,轉移他注意力。
果然,阿碧抱著他,耍賴起來:「好哥哥,背背。你帶我去吧。我去溪邊等你。」
無奈下,阿虎只好背著阿碧向蓮花山進軍。
阿碧得意地在他背上唱起歌來:「現在,砍刀要向大山的頭上砍去!」
那刻,他雖然沒聽懂她在唱什麼,但是那顆一直冰冷的心有了一絲絲的融化。至於為什麼他的心總是冰的,他也不明白。自從醒來后,他就是這樣的感覺。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喜歡靜靜地坐著,靜靜地做事,靜靜地看書,靜靜地看阿碧嬉鬧、玩笑,那時,他才會有一絲絲溫暖。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像個小大人。
此刻,他聽著阿碧亂哼哼,忍不住嘴角扯了扯,只有這個丫頭才能編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歌來。
阿碧一路上哼著「大刀向蓮花山的頭上砍去」,一邊左瞧瞧右看看。這次,她是站得高望得遠,看見了溪水旁生長著不少可以吃的野菜,還有她愛吃的魚腥草。而此時還剛入冬,不是很冷,還剛到山腳,她遠遠就看見了熟悉的蕨菜葉子和山芋葉子。
老人的話果然不錯,放在古代是特別的合適。她還記得小時候外婆嘮嘮叨叨和老媽晒乾菜的樣子,少不了她也依葫蘆畫瓢地摸索著做一些乾菜,這樣他們的冬天就不怕餓了。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哀嘆一聲,她居然也會為吃不飽而發愁。老天有時候真不開眼,小說里別人重生總是一個好家庭,最起碼能吃飽。
阿虎也察覺到背上阿碧的異樣來,不知道她在背上為什麼一會笑得呵呵的,一會又愁得嘆氣。只覺得這些都不該出現在一個六歲小孩身上,估計是餓的。他安下決心,捕捉到獵物才會出山。
眼看前面就是進入山裡的小道,阿虎放下阿碧來,叮囑她不可入山,在這裡玩會自己回去。
阿碧「嗯嗯「答應著,一下地立刻就向剛才她發現蕨菜的地方奔去。
阿虎見阿碧向回跑,也寬下心來,把砍刀緊緊握住,砍下一根樹枝來,削去樹葉,只餘一根光光的枝幹探路,等阿碧回頭看阿虎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在樹林里。
蕨菜採集巴掌長是最好吃的,山芋的葉子也可以吃,根就是紅薯,多挖來放著。阿碧邊回想外婆說的這些話,邊拔邊挖地弄了一地。估計差不多的時候,便靠在溪邊那塊大石頭上曬著太陽,等著阿虎。
冬日陽光格外溫暖,不知不覺中,阿碧竟然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夕陽西晒。
阿碧不覺有些著急起來,再看看她搞了一大堆的野紅薯啊,紅薯葉啊什麼的,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裝回去,心裡又惦記著黑虎爺爺,怕他待會找尋他們,一籌莫展起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此處本來就人跡稀少,這時更是沒人走過。只聽見森林裡偶然的獸叫,奇怪的蟲鳴,阿碧漸漸害怕起來。
她脫下外套,將那一大堆紅薯和葉子放上去,捆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扛不動。
原來古時有一種連衣衫群。她那外套真是這種為了省布,一大片布做成的連衣裙。
這包東西捆起來,比她個頭還大。
阿碧無奈地又解開重新收拾起來。
這時寒風吹過,只穿著褥衣褲的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晚風呼呼掛了起來,在這荒地上如狼嚎一般讓人害怕。
阿碧忍不住左右張望著,手腳發抖地捆好紅薯。
忽然,她看見森林裡出現一點點火光。
她興奮地拍著手跳起來:肯定是阿虎回來了!
「阿虎哥哥!」她叫喊著向火光跑去。
剛到山腳下,果然看見阿虎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一隻野兔慢慢走了出來。
天啦!她驚訝地捂住了嘴,他真的捉住了一隻野兔!
阿虎遠遠望見了阿碧,只穿著一身褥衣在那裡站著等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嚇得他快步飛奔過去。
當他看見阿碧收拾的那一大堆紅薯、紅薯葉、蕨菜葉的時候,忍不住鼻頭一酸,沒聽清阿碧在講什麼,一把緊緊地抱住阿碧。
阿碧的手冰冰涼。阿虎心疼地揉搓暖和她的手,又脫下夾褂子給她穿上,一把把她背在身上,飛快地向家裡跑去。
「阿虎哥哥,那些東西……」阿碧驚慌叫起來,那些可是費了她一早上的力氣才搞好的,所以下午才累得在陽光下睡著了。
「不急,我把你背回去。你去做飯。今天我們吃兔子。然後我拿個框來背那些東西。好不?」阿虎說到這裡,略有些責備:「你怎麼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如果你生病了怎麼辦?」
阿碧聽得一怔,片刻明白他是關心自己,不由得抱進了他的脖子:「那兔子真是你捉的?」
「那是當然!」阿虎自豪地大笑一聲。
那是他下意識里,好像記得是有人講過做為一名優秀的獵人怎麼捕捉兔子,那人好像是阿爹。不過無所謂了,他今天運氣是很好,一進山就發現了兔子的蹤跡,他可是跟了好久才發現它的老巢。於是,他就設了一個套放在它門口,一動不動地一直等到了天黑,那兔子果然鑽了出來,一下子進了他的套。
阿碧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知道阿虎是不愛說話的孩子,也是個不愛表達自己的孩子。常常顯出與年紀不相符的老成來,但是他從不說謊話,他說是肯定就是了。看來,他們的好日子開始了,最起碼最近不會為餓肚子而發愁了。想到此,阿碧竟然有一種幸福的甜味湧上心頭,她抱緊了阿虎的脖子。
回到家,黑虎爺爺早做好了飯等著他們。看見他們提的兔子,他竟然沒有一絲驚訝,只是默默接了過去,剝去兔皮,洗好掛在一旁。
等阿虎拿回那些紅薯時,他也不做聲,和阿碧一起埋在院子里,等吃的時候去刨。
那會,阿碧認為易先生的醫術是很高明的,至少黑虎爺爺現在很正常了。
大家都欣慰起來。
接下來的這個月里,是他們過得最太平而安靜的日子。而阿碧便常常在那塊大石頭上等阿虎。
有時候阿虎兩三天才回來一次,阿碧便放一塊小石頭在大石頭上記著他離開的天數,但是無論多久,阿虎從來沒空手回來過。
阿虎小小獵人的生涯開始了。
得知阿虎可以捕捉獵物時,隔壁翠姑也驚訝起來,隨即便明白過來。人家家的老爹是有名的獵人,敢射殺別人都不敢捕捉的老虎和金錢豹,想來小孩的功夫也不錯。但是,她依然忍不住常常去阿碧家嘮叨幾句,不外乎就是不要進蓮花山,去其他山裡打獵諸如此類的話。
不多久,村裡便傳遍了阿虎打獵的消息。
村裡小孩再不敢欺負阿碧。
不過,黑虎爺爺卻總是在阿虎回來時責備他到處亂跑,不好好念書,萬一出了事怎麼給他老爹交代的話。但是,每次阿虎去打獵時,他又總是悄悄跟在身後。
阿碧偶然一次發現了黑虎爺爺悄悄跟著他們。那刻,她忽然明白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父母總是關切著自己的孩子。想起她來到這裡,也不知道她的父母知道她遇難的消息后,會不會哭得很傷心。於是,她對黑虎總是偏愛阿虎的言語,便原諒了許多。
約莫過了十幾天,黑虎爺爺居然用阿虎第一天捕獲的兔皮給阿碧做一對手套和腳套。手套正好把兩隻手揣進去,腳套剛好套在腳踝上,很暖和。
摸著絨絨的白白的兔毛邊,阿碧的心也暖了起來。
原來黑虎爺爺也是很關心她的。
她抬頭一看,黑虎爺爺依然瞪著那兇巴巴的牛眼,大聲說著:「你少得意,這次是兔皮太小,只能給你!下次給少爺!」
雖然黑虎的聲音依然洪亮,震得阿碧耳朵痒痒,他的表情依然是那麼兇悍。但是,阿碧不再覺得害怕。
她捂著小嘴,頭埋在兔毛里,偷偷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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