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花語004
「陽子,聽說剛才……」
「陽子,聽說前面……」
「陽子,聽說在朝議時……」
積翠台內,端茶、送水、研墨,女天官們走馬燈似地出出進進。最後連玉葉都沒能免俗。
「台輔怎麼不在,不會是害羞了吧?」
玉葉笑著問。
陽子努力想象那張死板的臉羞紅起來的情形,不過失敗了。害羞這個詞和景麒實在是八杆子打不著關係。
「主上?」
「他身體不適,剛剛告了假。」
「啊呀,您不去探病嗎?」
「我正忙著……」
「瞧您說的!什麼事兒能比台輔的身體更重要?台輔的性格您還不了解嗎?如果不是實在撐不下去,他是絕對不會請假的。話說回來,台輔可不是普通人,吹吹風受受寒餓個十天八天,他都不會生病呀。難不成!不會吧……」
「我正在忙……」
陽子動搖了。
「太薄情了!」
默。
「難怪可憐的台輔病倒了!」
「我剛剛還送過花給他。」
陽子有力地辯駁說。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默,默。
「成天鬱鬱寡歡,身子當然吃不消啦!」
想到景麒獨處時的哀戚,和她共處時的陰沉,陽子不禁忐忑起來。在玉葉的百般督促下,她丟下公務前往仁重殿探望。沒想到,景麒不但沒像玉葉斷言的那樣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他甚至都不在金波宮。按理來說,陽子這就可以返回積翠台日理萬機了,可是她怎麼也放不下心。現在想來,對景麒來說,請假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撒謊更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她必須知道他在哪裡,在幹什麼,是否需要幫助。
——葬禮。
——掃墓。
——花。
沉思半晌,陽子從景麒反常的一幕又一幕中總結出了三個關鍵詞。
「予王的忌日,似乎就在夏天呢。」
雖然不知道景麒為什麼對萱草那麼執著,但陽子很有把握地認為,前天傍晚他已決定帶著盛開的萱草花上墳,所以翌日凋零的花朵才會令他悲不能抑。忘憂,忘憂,忘憂,這是舒覺的願望,還是他自己的願望?或是他和她共同的願望……
倒是陽子,在這初夏時節,被這忘憂草引發了意外的憂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