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訣別
扇骨是上好的湘妃竹,古代有「一寸湘妃一寸金」的說法,看著扇骨上的點點褐紅色的斑點,顯然是難得一見的上材。
再看扇面,泛黃的扇面之上,仔細看去,還能看到絲織品的痕迹。
隱隱約約之間可見金絲駁雜在扇面之中,在古代,只有皇家才有這麼大的手筆,向扇面之中混入金絲。
扇面上的那幾個大字,一眼看過去便知道是乾隆的真跡,天圓地方,寬窄有序。
「嗯,是把好扇子。」趙慶豐忍不住點了點頭。
聽到趙慶豐讚賞的話,錢鼠爺自然喜上眉梢,臉上帶著笑意,輕輕的抿了一口茶。
「但是,可惜啊,可惜。」
聽著肇慶分連說兩個可惜,剛剛放鬆了一些的錢鼠爺,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知道趙先生說的可惜是什麼意思啊?」錢鼠爺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扇子是好扇子,扇骨也好,扇面也好,這上面的字畫也好,都對的上號,問題出在扇面裡面的金絲之上。」
說著,趙慶豐就拿出了一把強光手電筒。
「來,你過來看看,平日里看不出這金絲有什麼異樣,金光閃閃,對這東西不熟悉的人,肯定會打眼。」
錢鼠爺卻突然打斷了趙慶豐,「趙爺,這金子放上兩三百年,不變色是正常的啊?金光閃閃怎麼就錯了呢?」
金子不會氧化,這是他們這些搞古董的人都知道的嘗試。
「金子,確實不會氧化,可是金子裡面的雜質卻會氧化,放上幾百年的時間,金絲自然會變黑。」
「這是因為古代提純工藝不夠發達的緣故,您看這些金絲,全然沒有一丁點的黑色,您說,這怎麼可能是上了年紀的東西呢?」
錢鼠爺本就探著身子,聽到趙慶豐的話,沒有坐穩,直接摔倒了地上。
「什麼?那小子竟然敢騙我?」
錢鼠爺仍舊難以置信,任誰都不可能相信,一天之內竟然能幹坑錢鼠爺這種久經江湖的老油條兩次,況且對方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趙慶豐將扇子扔到了桌子上,抿了一口茶水。
「不過,錢鼠爺,這扇子在你手裡也不是沒有用出,憑藉您的本事,把這扇子賣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嗎?」
趙慶豐瞥了一眼錢鼠爺,這也實在是無奈之舉了,要不是自己見多識廣,恐怕也會被騙過去,錢鼠爺被坑,也是情理之中。
錢鼠爺木訥的點了點頭,已經被人坑了,那就只能將這件事情往好了想,不然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行,我必須得弄死這小子。」錢鼠爺恨恨的說道,「我咽不下這口氣。」
趙慶豐還有馮清歡倒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跟自己沒有關係的樣子,可真的論起來,他倆可不希望錢鼠爺真弄死李九一,畢竟那把真扇子還在李九一的手中。
「三兒,你帶著兄弟們,去把李伴爺給我抓回來,尋摸個時間,把他給我扔到海河裡去。」
錢鼠爺三言兩語之間,直接判了李九一死罪,一旁的錢三兒顯然是沒少做這種勾當,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錢鼠爺,別忘了我們大事兒,弄死他之前,記著把扇子給找出來。」趙慶豐輕飄飄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錢鼠爺,畢竟那把扇子可是值十萬塊錢呢。
「對對,三兒,記著趙爺的話,弄死他之前,先把扇子給找出來。」
錢三兒在遠處拱了拱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便頭也不回的招呼弟兄們忙乎去了。
馮清歡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李九一固然無恥,可是卻罪不至死,雖然馮清歡也明白,江湖上偶爾也有傷人的事情,可是那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死不休的場面。
可是李九一,僅僅是騙了這兩人,說起來,還是他們先騙的李九一,就這麼弄死李九一,馮清歡終究是於心不忍。
馮清歡瞅了一眼趙慶豐,朱唇輕啟,「趙先生,拿到扇子就行了,不用弄死他,沒有必要,今天這事兒被他鬧的這麼大,要是他真的死了,那肯定是我們做的無疑,我可不想給自己招惹是非。」
「不行,馮小姐,說什麼,我都不能饒了他。」沒等趙慶豐開口,錢鼠爺倒是搶著回答了馮清歡的問題。
「您放心,馮小姐,在東北隅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弄死個把人,還是有把握不出事兒的,您就放心吧。」
看著趙慶豐一言不發的樣子,馮清歡也明白過來,這李九一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再說送走了陳建國的李九一,已經將細軟收拾妥當,那把真扇子,他卻不敢帶在身上,被他摸著高藏到了房梁的窟窿上,然後又封死了那個窟窿,等著風頭過了,他再想辦法取回來這把扇子。
「雖然這樣也有不妥當的地方,但是把扇子帶在身上,更不妥當。」李九一自然有自己的計較。
家裡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自己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那一手鐵畫銀鉤的字,還有一手刻章的本事,有了這兩樣,他走到哪兒都不愁吃穿。
李九一將家裡門窗全都鎖好,裹緊了身上的棉襖,從牆上翻到了陳建國的家中,他可不敢走自家大門,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自己,那可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建國的家有個小點的後院,後院牆根有個狗洞,從狗洞爬出去,就是一片鮮少有人經過的廢墟。
李九一利落的從兩家的牆上翻到了陳建國的家中,陳秀正在院子里準備打水做飯。看到背著包袱的李九一,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九一哥,你放心,老爹要是回來了,我肯定會幫你照顧好他,你要是在哪兒安定下來了,就託人給我們帶個信兒。」
陳秀眼中含淚,對於李九一她現在真的很難說清楚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要是李九一稍微有點本事的話,她可能早就嫁給李九一了。
李九一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好妹妹,哭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就等著哥哥賺夠了錢,回來娶你吧。」
李九一畢竟是潑皮習性難改,即便是這樣的場合下,仍然能夠笑得出聲。
陳秀被他一句話說的有些嬌羞,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扎著腦袋,將自己手裡端著的兩張烙餅遞給了李九一。
「路上吃,別餓著自己。」說完,陳秀就忍不住淚水,跑回了屋子中。
陳建國看著院子中央的李九一,老淚縱橫,只能擺了擺手,讓李九一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