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是人

怎麼會在茅房睡著了？

沒夢遊吧？睡著的時候可有吃屎？

宋染染腦海里飛快地閃過這幾個問題，扭扭捏捏站起來，扯了扯裙擺，若無其事，面不改色，「莫先生，我是今早進來打掃的。」

沒錯！

她絕對不是伺機刺殺，倒在茅房睡了一宿！

「出去。」莫臨淵似乎並不糾結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窩在衛生間的，冷冷兩個字，眼神里滿是冰涼。

「是。」

宋染染乖巧地欠了欠身，心裡早就翻白眼了。

干！

憑什麼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宋染染一肚子火，這次失敗，莫臨淵要是有所緊覺，是不是會鎖上房門睡覺？

「染染，你一晚上都去哪了啊？」迎面走來的童筠手拿掃地機器人疑惑問道。

「噓！」宋染染豎起食指在嘴邊，緊張地回頭往莫臨淵的卧房看，剛才了謊，要是被莫臨淵聽了去，她無法自圓其說，計劃會不攻自破的！

童筠若有所思頷首，放下了掃地機器人，啟動了按鈕。

「嗚嗚嗚……」

圓盤迅速移動，別墅里響起鬼哭狼嚎，「干！有暗器！」

「啪嚓！」

一腳踩下去，掃地機器人「壽寢正終」。

「……」童筠，這人二次元的毒有點重啊！

***

「宋染染！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你的工作場地是廚房！誰准你上二樓去的？掃地機器人六千，我會打電話給你媽！讓她賠償！」

六千是多少？

好像很多的樣子！

這世界的人都是怎麼長的，那種東西也能做出來，都不用笤帚嗎？

宋染染既鬱悶又鬱悶，張嫂劈頭蓋臉接著吼道，「今天，把所有樓層的馬桶都刷洗一遍！」

如果張嫂要是活在子沂大陸，那一定是最刻薄的地主婆！

童筠同情地拍了拍宋染染的肩，深表同情，「你的病啊，找機會去醫院瞧瞧吧！」

宋染染這輩子上輩子都沒幹過刷茅房的粗活，她雖是小妖，但被臨淵大帝關押業火煉獄時，天資聰穎，吞噬無數厲鬼妖魔，功力漸長。凡事動手的活，隨便擄個精怪來，就能坐享其成。

現在倒好，成了奴隸！

可偏偏她不能走，按照童筠灌輸的世界觀，像她現在的身份，若非是身為莫家傭人，這輩子見莫臨淵一面都難，更別提暗殺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自我安慰后，勤勞的小蜜蜂上躥下跳，馬桶刷得錚亮。

晚霞鋪滿天際，宋染染癱軟地靠著牆，手腳乏力，感覺像死過一次。

「染染，辛苦了。」童筠遞上一瓶礦泉水，憐憫之色，「莫先生，讓你去書房一趟。」

莫臨淵白天好像出去了一次，晚上回來的時候，宋染染正給維納斯擦拭身體，一邊擦一邊捂眼，張嫂雙手叉腰在門口監工。

在童筠看來，宋染染的病嚴重影響了工作，很有可能會被開除，賠償違約金。

這次莫先生約談，大概是保不住飯碗了。

「找我？」宋染染「咕咚咕咚」灌了兩口礦泉水，興緻勃勃，瓶子遞給了童筠，「謝了。」

童筠疑惑地目送著宋染染上樓，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這丫頭，該不會真想離開莫家吧，領死這麼高興！

又有接近莫臨淵的機會，趁其不備要他命！

這次，宋染染沒有莽莽撞撞，而是學著張嫂的樣子站在房門前，輕輕地叩了三下，「莫先生，我可以進去嗎？」

「進。」

他的聲色永遠如萬年不化的堅冰。

宋染染小心翼翼推開了門，臉上是燦爛溫柔的笑意，男人坐在辦公桌后，翻閱著文件頭也不抬，淡淡的柔光下，他白皙無暇的肌膚鍍著一層淡淡光暈。

「莫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染染眨巴眨巴眼，滿臉寫著——乖巧。

「坐。」莫臨淵修長的手指了指桌旁的一張椅子，依舊沒有看宋染染一眼。

宋染染聽話地坐在椅子上，莫臨淵握著鋼筆利落地在文件末端批註，「在這工作的感覺如何？」

談人生，談理想嗎？

聽童筠說，這個世界的企業老闆經常給員工畫大餅，為夢想而戰，卻干著吃人喝血的勾當！

「還……行吧！」宋染染摸不清莫臨淵的底。

「還行？」莫臨淵重複著這個詞，尾音略微上揚，偏了偏頭，餘光掃了宋染染一眼，「我看你做得並不如意，為什麼我感覺不到絲毫的怨氣？」

「誰……誰說的啊？挺好的啊！」宋染染臉上笑容快塌了，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信，舌頭打結。

「吧嗒。」莫臨淵忽然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放在桌角，雙手合十，靠在椅子上，慵懶地看她，「不止是怨氣，我感覺不到你身上的任何氣息，這是為什麼？」

「那是當然，因為我不是人……啊……」宋染染瓢了嘴，脫口而出的瞬間，甚至有幾分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