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回來了

寧靜的夜裡，顏卿卿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手機鈴聲不斷叫囂，一看是陌生號碼，只當是班裡小朋友的家長，便連忙接了起來，「喂，你好，哪位？」

話音落了許久，也不見那頭有回復，顏卿卿疑惑地看了看手機，「正常通話中呀，你好，請問是哪位，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又重複了一遍，能聽到那邊的喘息聲，卻始終無人說話，便以為是騷擾電話，「無聊，不說話我掛了。」

「別掛！」男人連忙出聲，而後緩緩道，「卿卿，我回來了。」

熟悉的音色，令顏卿卿有一剎走神，試探著吐出一個名字，「蔣文哲？」

那個在她家對面住了三年，忽然搬走的人，回來了嗎？

「是我，我還以為你都忘了，」男人的聲音中染上了一絲愉悅，卻又問得小心翼翼，「卿卿，你現在怎麼樣？」

「我……」顏卿卿不知道怎麼形容如今的生活，想用「老樣子」帶過時，卻被那端打斷。

「卿卿，你在家嗎，我去找你，」大抵是覺得太過突兀，又沉下聲來，補了一句，「方便嗎？」

顏卿卿不知不覺已經走到窗口，望向對面燈光點點的房子，「你在這裡，你家的房子不是賣了嗎？」

以前，她一開窗就可以見到對面的人，後來，她習慣了對面窗子緊閉，窗帘關著，就好像從未打開過一樣。

「嗯，賣了，我看到你了，低頭。」男人仰著頭，見窗口探出一個腦袋時，心裡不免激動。

顏卿卿順著他的話，低頭往下望，昏黃的路燈下，她只能看到男人的輪廓，看到他向她招手，他依然身姿挺拔，比走的時候高了許多。

「你怎麼在這？」顏卿卿心裡隱隱約約有了答案，卻不敢肯定。

「我來找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意料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那時候，蔣文哲一家走得突然，還是蔣爸爸帶著禮物與鄰里告別時，她才知道的。

顏卿卿還記得，他們搬家的那天，她還叫了蔣文哲，想問問為什麼突然要搬走，但他沒有回頭，更沒有說話。

顏卿卿以為，他可能討厭她了，從此，這個人藏在了她心裡，即便同學會上，有人朝她問起蔣文哲，她也只是笑著搖搖頭，心底一絲絲的波瀾，最後都歸於平靜。

可就在顏卿卿以為這個人已經徹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時，他竟然又毫無防備地闖了進來。

最終，顏卿卿還是沒有下去，她不敢見他，她怕在學會了遺忘和放手后，又壓不住奔涌的情緒，再一次的失望。

樓下的人不知等了多久，才給顏卿卿發了一條簡訊：「卿卿，我是特意回來找你的，這一次，我不會走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不見有回復，不見人下來，也不見窗子再打開，蔣文哲才苦笑著轉身，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倖，一步三回頭。

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也籠罩上了一層落寞，像極了無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