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發工資條
「醒醒,起來洗澡了。」一陣拍打,打醒郭雯婷,還在迷糊中就聽到有人說:「我們忙完了,你起來洗澡洗衣服。」
郭雯婷:「你們忙完了?」
舍友:「忙完,快去洗吧,洗完我們也好早點睡。」
拖著滿身疲倦,洗澡洗衣服。手腕手掌恢復了知覺,疼痛也隨之而來。定好七點的鬧鐘,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吵醒了她。一晚上的休息沒有驅趕走身上的疲倦,關了鬧鐘在床上蠕動了半天拖著還有些疲倦身體洗漱、吃早餐、買喝水的瓶子就去車間準備上班了。
謾罵依舊,催促不變,中午別人休息她加班清堆積,晚飯別人在吃飯,她已經坐在自己的崗位清堆積。然而,她所有的努力得不到組上的肯定,她跟不上組上的速度得不到理解。似乎只要在這個崗位上,你必須得跟上速度,你跟不上,只能說明你在偷懶。
時間一天天過去,別人罵她,她忍了,別人吼她,她一低頭,那原本在打轉的眼淚滴在工作檯面,她還是鎖她的螺絲沒有吭一聲。老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這是懦夫無能的自我心理安慰而已。退讓忍讓的結果是別人變本加厲的欺負你,因為欺負別人時的那種快·感容易讓人上癮,而且她們這也是排擠打壓新人的一種常用手段。她們在領導面前唯唯諾諾,忍氣吞聲憋的太久了,現在有一個出氣筒,她們就將這種報復報在郭雯婷身上,將怨氣發泄在郭雯婷身上。
組上老員工給她貼上「懶」「愛哭」「孤僻」「不愛說話」「沒用」「拖油瓶」「腦袋有毛病」等等標籤。更有人將她喝水的瓶子丟到廢水桶里,連續丟了幾次,郭雯婷就換了一個小一些的瓶子隨身帶著。她不明白,她老老實實,安安份份的,沒有去得罪別人,別人為什麼就從第一天來上班開始就這麼恨她,要這樣害她。就因為她是新來的;就因為她好欺負;就因為他還小,不敢反抗。
所受的一切委屈,除了爸媽,她在無地方訴說。別人打電話回去,都是報喜不報憂。郭雯婷打電話回去就是對爸媽訴苦,在爸媽那裡大哭一場,發泄心中委屈。
委屈過後,郭爸總是勸解女兒,讓她與組上的人打好關係,買幾瓶水給組上老員工哄哄她們。郭雯婷也照爸媽說的做。買了水孝敬,只有少數幾個人接了;主動去找老員工聊天,沒人理她,還擺出一幅臭臉,像欠她們錢一樣。
平時組上工友有事要離開,都會有別崗位的人過來頂崗,她郭雯婷連上個廁所都沒人肯過來幫忙頂下崗。組長又不是總在現場,找不到組長的人,只好憋著,久而久之郭雯婷就很少喝水,來緩解上廁所的問題。大夏天不喝水,就算是旁邊有冷風機在運轉,吹出來是清涼的冷風,還是緩解不了口渴癥狀。
一個月的白班下來,郭雯婷體重明顯的下降。原屬於青春該有的膠原蛋白流失嚴重,皮膚粗糙蠟黃,兩頰的嬰兒肥也消失不見了,還略有塌下去的跡象。進廠前看起來像十五六歲樣子,都懷疑是否成年,現在走在路上只看臉,說自己三十了都有人信。這些變化,最主要的原因跟大夏天身體沒有補充足夠水份有關,其次就是沒有充足睡眠,加班加點勞動強度太大。
第二個月上的是夜班,夜班讓她的處境更加糟糕。夜班下班回來后,衛生間都是搶著用的,都為了早點忙完早點睡。
宿舍里,別人都睡的在打鼾,她還在等著衛生間洗澡洗衣服。等她忙完了,宿舍七人都睡著了,時間也過了十二點了。
等到下午三四點,宿舍里就開始悉悉索索的響了起來,五點過後,整棟樓就吵的讓人睡不著了,郭雯婷每天睡眠時間就四個小時左右。
晚上上班后,吃了兩點鐘的夜宵,別人還可以補充半個小時的睡眠,而她吃了飯就得到車間清理堆積產品。上夜班了,組長也不在是天天過來幫忙,她自己有時也要打半個小時的小盹。到三四點后,眼皮和大腦就不屬於自己的了,郭雯婷鎖著鎖著就閉上眼睛。這種狀態下工作,產品堆積的越來越多,組上老員工對她成見一天天在加深,謾罵從上班到下班就沒停過,回到宿舍,郭雯婷耳根才清凈不少。組上老員工到組長、到主管面前舉報她偷懶,舉報她白天不睡覺,晚上上班總打嗑睡。組長理解她,沒有過多的說她什麼。方進得身為主管,只要有人舉報郭雯婷,那麼他都會讓郭雯婷站出來訓斥一番,當典型,並且還罰了款。這一切的委屈郭雯婷除了忍氣吞聲還是忍氣吞聲,她不敢怒更不敢言。在面對強勢的人,她懦弱的性格一直都沒變過。
這個電子廠發工資條是在每個月的十號,工資是二十號。工資條的工資金額就是二十號實到賬的工資金額。十號也是每個月一次的大會,白班夜班一起開會,主角當然是方進得方主管。
郭雯婷她們這一組拿到工資條后就炸了鍋,都嚷嚷質疑工資怎麼比上個月少了七八百。有的人與對班員工一對比,嚷嚷的更凶了,質疑為什麼比對班少了五六百。
「安靜,安靜。」方進得對話筒喊了兩聲,想制止下面的騷亂。一時間,員工群情激昂,那裡還聽進去他說的什麼。
兩句安靜下去,下面依舊騷亂,這讓方進得很沒面子,他對著話筒吼道:「還想不想下班上班了。」他聲音瞬間傳到別的部門去了,引的其他主管伸頭張望,聲音也在車間回蕩。
這一吼起了作用,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方進得依舊吼道:「都給我站好,你們在這樣我就不讓你們下班,夜班也別想上班。」很快人群以組為單位,迅速站好。
方進得掃視了一圈:「工資沒少發一分,你們看看工資條上你們上個月產量是多少。沒那麼多產量還想要那麼多工資,那你來當老闆好不好。這裡是工廠,不是福利院,一切都拿產量來說話,只要產量上去了,一個月給你們一萬,五萬,甚至十萬都給的起。如果達不到,就別喊著工資變低了。在嚷嚷,就滾蛋,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員工。」
「散會,各小組組長留下。」
看了工資條上面的數字,郭雯婷心裡很是高興一陣,心裡暗道:「那些天委屈沒白受,掙了五千七。早上給爸媽打個電話,讓爸把卡號發過來,二十號發了工資就給家裡轉四千塊回去。」
高興勁還不到九點就戛然而止,郭雯婷敏感的感受到大家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善。那目光讓她感到害怕和恐懼,那目光她碰到過很熟悉,那就是在胡亞蘭身上多次出現過。胡亞蘭每次露出那不善的目光,她都會遭受胡亞蘭的一頓打。
在忐忑不安中郭雯婷熬到了凌晨兩點吃夜宵時間。組長一說去食堂吃飯,她第一個走,走的速度很快,不理會別人在後面指指點點,吃飯的時候一如既往的一人一桌。
十分鐘不到吃完,吃完了就進車間。半個小時休息完了,大家都回來上班,一切如常。只有郭雯婷敏感的感覺到組上的工友看她的目光依舊不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產品又在郭雯婷她這個崗位滯留堆積,她也在拚命的幹活,努力的想消除堆積產品,只是不管她怎麼加快速度,堆積產品越來越多。
凌晨三四點,郭雯婷整個人又開始犯困,不受控制的打嗑睡。
郭雯婷上上一個崗位的工友將手中正在組裝的電子元件一丟:「都堆積成那樣了,還有閑功夫偷懶睡覺。」氣沖衝過去,在郭雯婷後腦勺狠狠一巴掌,吼道:「都堆積成什麼樣了還偷懶,你手腳能不能利索點。」
這一巴掌拍的郭雯婷上半身向前一倒,頭嗑到一處機器,右手無意識的捏緊手持式鎖螺絲機,觸動了開關。鎖螺絲機釘在手心,瞬間將橡膠手套攪破。電子元件對清潔度有一定的要求,郭雯婷左手帶了薄薄的橡膠手套,正因為有這層橡膠手套,鎖螺絲機才沒傷到手心。
「你哭什麼哭,都堆積這麼多,不趕緊的,還偷懶睡覺。」工友見她眼淚掉下來,就吼道。
郭雯婷帶哭腔道:「你說歸說,打我幹嘛。」
工友:「不打你不長記性。上個月就因為你,我們比別人少發五六百。想睡覺就滾回家睡覺,廠里不養你這樣的廢物來拖全組的後腿。」
組長剛好正和別的組長在聊天,聽見自己組有吼聲傳過來:「幹什麼呢這是,上班還這麼大的嗓門,是沒累著吧」邊說邊朝自己組走去。
她回去,只看見郭雯婷在那裡一邊鎖螺絲一邊抹著眼淚:「這些電子元件都有一定的清潔度要求的,你的手套呢?」
郭雯婷哽咽道:「被鎖螺絲機攪破了。」
組長去辦公室拿了新的橡膠手套:「帶上吧,你為什麼哭呀?」
郭雯婷:「就是覺得太累了。」
組長接過郭雯婷手中活:「白天早點休息別貪玩,別哭了。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郭雯婷在去洗臉時,通過微信跟組長說了誰剛才動手打了她。在這電子廠無親無故沒人給她撐腰。自己組長對她還不錯,郭雯婷跟她說了,就是想讓組長出來管管,畢竟組長雖小,好歹也算是管理屋,是直屬上司,員工矛盾也在她管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