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我們
等回去的路上,姜遙清握住了商靖舟的手:「回來還沒去看過奶奶,堂姐不是說奶奶越來越不認得人了,周末回去住兩天吧。」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姜遙清的內心裡更多的是寬容。
她希望孩子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都是美好。
剛看到姜立均臉上的笑容,是希望,是幸福,她也希望沈茹能這樣笑,生病的人,最希望的不就是心情上的愉悅。
「都聽你的,爸已經同她說了,她已經在準備孩子的東西了,本也想要和你說。」商靖舟是見她的情緒不穩定,也並未提起。
姜遙清握緊了他的手:「我好多了,程瀟讓坐牢去了,程譽給了我一份資料,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去揭露這個真相,阿舟,如果真相傷害人,我們還要去揭開嗎?」
「你心裡有了答案,那麼如果我的答案與你背道而馳,你會更難過。」商靖舟擁抱了一下她的人。
姜遙清想了想:「事實就是事實,這麼多年,也有人該要為此付出代價,儘管這個代價會傷害到人,但我爸他難道就該要這樣到死都背負著這些嗎?」
「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去面對。」商靖舟看著她脆弱不堪的樣子,程譽在走之前還要給她這樣的當頭棒喝,讓她活在了掙扎的邊緣。
她痛,他比她更痛。
但她沒有辦法,因為父親在她的心裡太重了,如果不去面對,恐怕會是她一生的刺兒。
姜遙清抱緊了商靖舟的人。
還好,她有人了,還有孩子。
去揭開這件事之前,姜遙清獨自去獄中見了程瀟讓,程瀟讓大概也沒想到這裡唯一來見他的人是姜遙清,他和姜鈺的婚姻關係已經被解除了,是宣判的,他沒有選擇權。
被自己兒子給揭發入獄,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了這個結局。
當電話接起來的時候。
兩人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我來幹什麼嗎?」
「你不就來看我的笑話嗎?」程瀟讓不屑一顧,「知道是你,我拒絕見。」
「從你進我家的門開始,我們就在斗,這場鬥爭終於結束了,你進去了,我在外面,可我們都不如意不是嗎,程瀟讓,如果不是你的出現一切都不會發生。」姜遙清靜靜地陳述著自己的話語。
回憶起來,他們相處也有十幾年了。
十幾年來,樹會長高,情感也會增長,但姜遙清目睹著他替換了父親的位置,卻從來都停留在十歲那年的那天。
「是,我很自私,我又不需要偉人,我要錢,哪裡錯了?」
「你錯在,踐踏著別人來獲得錢。」
「這是陳蕭笨,這麼容易就上當了,接近他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他太笨了,連自己老婆都看不住,其實姜鈺從沒有忘記陳蕭,她為什麼會對我有感情,還不是我處處模仿陳蕭,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陳蕭的影子,做了別人的影子十幾年了,我也不想要做了。」程瀟讓的嘴角銜著冷冷的笑意。
姜遙清透過玻璃窗看到他那副自鳴得意的嘴臉,她恨不得打過去,但她不能。
「我真希望我爸還能看到你這副鬼樣子,可惜他看不到了,他做錯了,就是從來不該要這麼善良,還好我不像是他,來這裡之前,我很迷茫,自己是否想要去揭開真相,現在我明白了,一切都該,你就在這冰冷的鐵窗里,懺悔吧。」姜遙清掛斷了電話。
她努力地站起來,感覺到心裡隱隱作痛。
姜遙清打了個電話給葉書塵:「老葉,幫我把辦公室右邊抽屜的文件送到姜家給姜鈺,順便告訴她,明天上午,會有車過去接她,幫我明天的工作全都排開。」
這個心結一天不解開,姜遙清會永遠活在了噩夢之中。
商靖舟說的對,她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那麼就該要去做,而不是猶豫。
只是這件事情,她想要商靖舟陪著她。
隔天,商靖舟排開工作,陪同姜遙清出現在了墓地,昨晚接到林媽的電話,姜鈺情緒失控,是家庭醫生打了鎮定劑才安穩下來的,她猜到是這樣的結局。
她對自己的母親是狠心的。
葉書塵一早過去接了姜鈺,不是姜遙清去接的她,她甚至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姜鈺才是最好的方式。
站在陳蕭的墓前。
姜遙清被商靖舟摟在了懷裡。
葉書塵是扶著姜鈺到達的,她的人比上次見,更加瘦骨嶙峋了,並且像是一夜蒼老,鎮定劑維持著她正常,似乎是一激動就會失控。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們母女第一回一起來看陳蕭。
姜鈺見到陳蕭的那刻,人已經跌到在了他的墓碑前面,葉書塵欲扶,但被姜遙清知會開了。
「我不要求你對我爸做什麼,你該要清楚你想要做什麼,我說過要把你們都帶到這裡來給我爸懺悔,程瀟讓是來不了了,他就是呆在裡面,也償還不了欠我爸的,但你還能。」姜遙清淡淡的,冷清的,一字一句地闡述著這話。
姜鈺幾乎是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阿蕭,阿蕭,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陰陽兩隔,你從未對不起我過,但你為什麼不解釋,我錯了,我錯得離譜,這麼多年,我每天晚上都害怕夢見你,因為我害怕自己從未忘記你。」
最後的最後,姜遙清拉著商靖舟道:「我們走吧,老葉,等她想要走的時候,就帶她回去。」
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真相不是還原給她看,是還原給她父親看的。
姜遙清抬頭,望著遼闊的天際:「爸,希望這是我給你最好的結局,爸,我已經有最好的結局了,你要做外公了,可惜你永遠都抱不到他了。」
她的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上。
商靖舟把她護在了懷裡,她還是自己的姜遙清,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所有的一切,不會被人影響,但他清楚,今天之後,她徹底會告別過去了。
唯獨只有自己走出來,才是真正的告別。
也許此刻是痛的,但是痛過之後,才能重新生活,她握住了商靖舟的手:「阿舟,從今天開始,我放下了,我可以為我自己和我們活著了。」
她將他的手放在了小腹上。
那聲「我們」是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不管過去的家是如何,但未來的家,一定會是他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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