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混亂的烏托次元和現實世界

布拉格廣場的上空，五爪黑龍發出一聲震天龍吟，在半空中緩緩地飛騰盤旋。半面尊者乘坐黑龍留下最後一句話：「烏托世界的新住民們，祝大家永遠開心快樂，擁有永不磨滅的美好時光。」

隨著話語落下，吳煥荃不知所蹤，而那條五爪黑龍盤旋在半空，漸漸地，竟然與虛空融為一體，像是一道封印似的籠蓋蒼穹。慢慢地，烏雲開始散去，整個世界重放光明，但天空中的龍紋印記始終都在。

「喂，你把話說清楚，你的動機什麼！」大嗓門玩家高喝著，聲音響徹在布拉格廣場，沒能得到迴音。

廣場上又慢慢恢復了和平，一部分玩家還在消化半面尊者的話，另一部分玩家已開始嘗試重新認知這個世界。讓人欣慰的是，好友系統保留了一部分功能，除了不能添加好友之外，原先的好友還能收發信息。

突然，廣場上出現一陣騷動，胖子和瘦子強強聯手，開始針對一位上了年紀拄著拐杖的老人——先知老者，引起不少玩家的錯愕。李宇樊和吳一菲也被這場衝突吸引，圍上前去。

「你個糟老頭，我倆注意你很久了，你和半面人一唱一和的，究竟是誰！」瘦子呲著牙，雙眼泛紅，將一部分的怨怒發泄在先知老者身上。瘦子名為趙子瑞，是一位資深遊戲玩家，早早刷到了9級，為了不浪費過多資源在新手階段，故而選擇裸裝，這才慘敗在李宇樊手中。

「怎麼欺負一個NPC？」那位大嗓門的玩家問道，他名叫金自強，外號大嗓門，一向愛打抱不平。

「NPC？」胖子冷笑，沉聲低著，「現在我們在烏托世界，沒有玩家和NPC的分別，大家都是新住民，只要死了，那就真的死了！」胖子叫做吳彪，因為對遊戲的熱愛，開了一家遊戲衍生品商店，人有點渾，總體也不算壞。

此時，心情糟糕透頂的吳一菲居然心生正義感，也不怕惹麻煩：「就算他不是NPC，但也是個老者，尊老愛幼懂嗎？」

「你以為你是誰，難道我們會冤枉一個好人？」吳彪冷聲說道，對著吳一菲沒有了原先的憐香惜玉。

「一菲。」李宇樊只得再次一把拉住吳一菲，希望她不要惹麻煩。可吳一菲還是那股子大小姐脾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還偏偏要知道為什麼：「那你說，為什麼要抓著他？」

「他是烏托城的先知，剛才連續說了兩句話，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吳彪對著眾人說道，他是人粗心不粗。不少人竊竊私語，在方才的情境下，真沒記住有人說了幾句話。

吳彪說道：「那我來告訴大家。」

接著，吳彪學著先知老者的口吻，將先知老者的兩句話複述了一遍：「半面人，老夫活了半輩子了，你說這些又怎麼樣，你能給我們什麼？半面人，我們怎麼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很多人都恍然，就連吳一菲這種不想思考的人，也明白其中蘊含的一點貓膩。趙子瑞拎著先知老者的胸口說道：「糟老頭，你給我把話說清楚，為什麼去接半面人的話！」

「給我說清楚！」金自強也怒火衝天，猛然走上前去。

面對著眾人的怒火，先知老者唯唯諾諾：「大家不要著急，老夫是個先知，半面人想要說的話，我都提前知道了！」

「那你最好把半面人沒有說的話全部說完，否則，我就殺了你！」金自強冷聲。吳彪的鑄鐵刀也跟著一橫，嚇得先知老者雙腿發麻。

接著，先知老者有一句沒一句，略帶神經質地，說了一大通話。在先知老者的口中，眾人得知時間流速產生變化，烏托世界六小時等於現實世界一小時，也就是現實時間的一天等於烏托世界的六天。

讓人最為震驚的消息是，先知老者讓所有玩家不必過度恐慌，只要採集烏托世界的食物，就能保持精神上的營養，也不必過分擔心外界的身體，因為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不對勁，對所有玩家實施人道輸液，維持生命體征。

正如先知老者說得那樣，《烏托世界》在封閉的五分鐘內后，就有康橋集團的程序員發現不對勁，在社交網路發出第一聲疑問。《烏托世界》封閉十分鐘內，各大論壇開始議論紛紛，引起各國網警部門高度關注。

大概在十五分鐘的時候，已有超級黑客和網路界尖端人士得出不少分析報告，有好有壞，但也限定了一個範圍，就是一百萬遊戲玩家被困在《烏托世界》，三個月內無法從外部攻破封閉程序，只能依靠玩家從內部通過攻破程序壁壘。這是一個聽上去多麼不可思議的，如同笑話一樣的結論，但也是事實。

到了第二十分鐘，東海市警力密集出動，康橋集團所有人都被控制住。有東海市政府牽頭，派遣網路專家保證《烏托世界》持續運行。

當警察們來到康橋集團時才發現，這兒也是重災區，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員工都是玩家，目前深陷《烏托世界》無法脫身，包括康橋集團CEO吳煥荃！

「你是項目負責人，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東海市警察局長問道，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頂著地中海髮型的程序員——郝澤凱。

郝澤凱內心忐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目前來說，只要保證各位玩家的生命體征，就可以讓他的生命繼續延續下去。」郝澤凱實在想不通，那麼完美的程序，怎麼會出現自我封鎖的異變，現在滿滿的都是自責。或許郝澤凱不知道，很多事物正是因為過於完美，才會有超乎想象的變異。

「有什麼辦法讓遊戲內的玩家知道外界的情況？」局長再次問道。郝澤凱連連搖頭，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辦法。」

「不管怎樣，我們需要你的協助！」局長不是傻子，仍舊要求郝澤凱提供有用的信息。

實際上，郝澤凱早就開始行動，正在導出一百萬遊戲玩家的數據，只要遊戲賬號沒有被多次轉手，都能查到登錄IP，再查到各位玩家的具體住所，由此給予玩家最基本的人道救助。

時間仍在一分一秒過去，外界早已亂成一鍋粥，因為越來越多的玩家沒有摘下VR幻鏡，而當家人朋友們幫玩家拿下VR幻鏡后，所有人無一例外地腦死亡。

很快，世界各國成立管控委員會，以應對這次堪比恐怖襲擊的突發事件。華夏國管控委員會第一時間接手康橋集團，聯合全球頂尖網路專家，要攻克這個難關，劃撥200億特別資金。還有更多資金流入管控委員會，來自各大財閥家族，只因各大家族的子弟很多都在烏托世界，包括了東海四少！

先知老者越說越多，眾人就跟聽書聽故事一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信口開河。有時候話多了，聽的人當真，就連說的人也當真了！而先知老者之所以知道這麼多，不過是計算機的大數據模擬，和真正發生的救援活動相差無幾，人們的確可以信以為真！

「糟老頭，你給我閉嘴！」趙子瑞脾氣越來越火爆了，按照先知老者的話，所有玩家依然沒辦法脫身，在外界還成了一具活著的屍體！

「胡說八道！」金自強聽得憤怒，他還想著回家抱老婆孩子呢！

「不管我活不活得了，先宰了你！」吳彪厲聲說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刀對著先知老者一橫，將他斬於刀下。不得不說，在情急之下，這幫玩家都變得不太理智。

先知老者胸口有著一個大大的刀疤，緩緩地癱軟在地，口中依然喋喋不休：「老夫……老夫是先知啊……」不久，先知老者咽下最後一口氣，就此身死，但他卻沒有流血。

「死了，NPC也會死？」有玩家忍不住說道，這讓其他玩家們內心涼了一大截，這個烏托世界越來越詭異，連內置的NPC都會死！

「老子絕不會被困在這裡，有誰願意跟我一起組隊的，報個名，我們一起殺通關，闖出去！」吳彪殺紅了眼睛，拿著鑄鐵刀振臂高呼。

「我！」趙子瑞第一個報名參加。

「還有我，我馬上到9級。」金自強跟著說道。

「我暫時8級，但裝備頂尖，很快就能刷到9級！」

不少人紛紛報名參加，第一支強力的隊伍馬上要組建完畢，一般不管職業如何，都是5人一隊。

此時，吳一菲居然也要舉起手，這次李宇樊的速度更快，捂住嘴巴，活生生地將她脫出人群，直到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才鬆開手。

吳一菲很不高興：「李宇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我要做什麼事情，輪得到你來阻攔嗎！」

李宇樊壓著心裡的不滿，但還是非常認真細緻地幫忙分析：「一菲，我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清楚，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好，你說。」吳一菲說道。

李宇樊平靜地說道：「第一，你能確定半面人的真正身份嗎；第二，半面人和先知老者說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我們真的只有打通全圖才能離開烏托世界嗎；第三，假定第一和第二都是真命題，那麼，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怎樣的異變，光靠著蠻力就能通關嗎；第四，在沒有約束的情況下，人與人如何建立信任，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要知道，除了儒家的人之初性本善，道家還說人之初性本惡，和一堆不認識的男人組隊，如何保證自己的安全？」

聽著李宇樊的敘述，吳一菲才慢慢平靜下來，認真思考這幾個問題。其實吳一菲也不傻，雖說進入清北大學文學院靠的是吳煥荃的大額贊助，但她從小也被嚴格要求學習各種文化知識，當她冷靜的時候，也會權衡利弊。

經過片刻思考之後，吳一菲還是犟嘴道：「胡說一大通，就你知道得多！」好在吳一菲沒有其他舉措，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

此時，李宇樊收到了死胖子韓楓的緊急消息，後者也很不幸地被困在遊戲中。李宇樊立刻告知了具體位置，希望他快些趕過來。五分鐘后，韓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趕來，左手拎著一大串玉米，右手拎著一大塊臘肉，背上一籮筐的蔬菜，出現在面前。

「韓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吃？」李宇樊搖了搖頭。

韓楓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城裡都搶瘋了，你們還不知道吧，食物刷新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消耗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