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朱浮
朱浮密報劉秀,說彭寵「遣吏迎妻而不迎其母,又受貨賄,殺害友人,多聚兵谷,意計難量。「
劉秀非常討厭彭寵,彭寵這人像個鑽心蟲,別人的心理根本瞞不過他,劉秀做人已經算比較光明的了,但在彭寵這雙鷹眼面前還是感到不自在,彭寵對此也心知肚明。彭寵知道朱浮告他黑狀之後,認為已經無路可走了,於是舉兵進攻了朱浮。朱浮給彭寵送來一封信,其中的思維方式絕不是朱浮應該具有的,那是光武帝劉秀的思維方式,「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群豕皆白,懷慚而還。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今乃愚妄,自比六國。六國之時,其勢各盛,廓土數千里,勝兵將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歷年世。今天下幾里,列郡幾城,奈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
這事瞞不過彭寵,他原來的懷疑得到了證實,馬上大舉進攻朱浮,同時聯合了涿郡太守張豐,朱浮腹背受敵,形勢危急。朱浮原本以為劉秀一定會親征,沒想到劉秀只派來了游擊將軍鄧隆,朱浮趕緊上書劉秀,要求劉秀立即出兵。實際上劉秀確實想出兵營救朱浮,但是當時洛陽附近也出現了變亂,大臣們認為不能捨近求遠,劉秀臨發兵又變了主意,他讓朱浮加強防守,自己麥收后再來。朱浮防守經年,城中糧盡,人們易子而食,正趕上上谷太守耿況派兵來救,朱浮趁勢突圍,到達良鄉的時候,自己的手下又叛變了,朱浮殺掉了自己的妻子,孤身遁逃,勉強生還。薊城投降了彭寵。
尚書令侯霸認為朱浮「敗亂幽州,構成寵罪,徒勞軍師,不能死節,罪當伏誅。「劉秀沒有殺朱浮,還任命他為執金吾,加封父城侯。哎呀,不殺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重用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朱浮基本上是遵照劉秀的旨意做事的,所以有罪也不能殺,此後再也沒有派朱浮帶兵打仗。
光武帝劉秀對自己要求嚴格,對別人也嚴格,還有點信不過別人,他派出的地方官只要有一點過失,立馬罷官,這樣一來官員們換來換去像走馬燈一樣,老百姓也不得安寧。建武六年,發生了日食,朱浮趁機上書光武帝,他認為「天下非一時之用也,海內非一旦之功也。願陛下游意於經年之外,望化於一世之後,天下幸甚。「說白了就是你別犯急性病,耐心點,地方官至少也得讓他干滿一年。給光武帝劉秀提意見風險挺大,一般人都不敢,但朱浮不怕,並不是因為朱浮膽子比別人大,而是他知道光武帝信任他,他是他的嫡系。
原來的時候,地方官是否稱職都要由三公討論,三公各有屬官,他們負責具體考察,三公就可以決定地方官的任免了。但光武帝信不過別人,他把用人權收歸自己,全靠自己的察言觀色來確定人選,然後派人監視,這個方法有點類似明太祖朱元璋的廠衛特務制度。
朱浮上書光武帝,他認為這個方法不好,應該耐心點,「傳曰:'五年再閏,天道乃備。'夫以天地之靈,猶五載以成其化,況人道哉!臣浮愚戇,不勝惓惓,願陛下留心千里之任,省察偏言之奏。「
建武七年,朱浮升任太僕,他再次上書光武帝,要求加強文化事業,得到光武帝的支持。建武二十年,朱浮接替竇融當了大司空,兩年後由於別人的事受到連坐,免官,三年後,改封新息侯。
朱浮有些才幹,文筆也說得過去,又是光武帝的親信,經常挖苦別人,弄得大臣們怨氣很大,實際上這正是光武帝要的,劉秀是用朱浮來制約大臣們,讓大家處於一種不團結不安定的狀態中。在光武帝當政的二十多年中,朱浮功不抵過,但混得如魚得水,步步高升。
光武帝死後,漢明帝即位,朱浮的災難立馬就來了。漢明帝非常討厭朱浮,永平年間有人控告朱浮,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漢明帝賜死了朱浮。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在光武帝的時候,朱浮有罪沒殺,在漢明帝的時候,朱浮無罪被殺。
回到驛站,劉秀剛坐下沒多久,馮異走了進來,向劉秀拱手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主公,驛站外有人想求見主公。」
「是何人?」劉秀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問道。
「此人自稱朱浮。」馮異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
劉秀不認識朱浮這個人,沉吟了片刻,還是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請他進來吧!」
「是!主公!」
馮異出去時間不長,從外面領進來一人。這人三十左右歲的年紀,中等身材,國字臉,濃眉大眼,頭頂方巾,身穿長袍,看起來頗有文雅之氣。
「小人朱浮,朱叔元,拜見大司馬!」此人進來后,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劉秀欠了欠身子,擺手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朱先生不必多禮。」
「謝大司馬。」朱浮挺起身形,跪坐在原地。
劉秀打量他一番,含笑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朱先生想必是誤會了,秀只是行大司馬事,並非大司馬。」說白了,他在河北,只有大司馬的職權,並無大司馬的頭銜。
朱浮正色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在小人看來,大人任大司馬,也是屈才了。」
聽聞這話,坐在房間兩旁的鄧禹等人同是一驚,做大司馬屈才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朱祐接話道:「先生的意思是,主公當為上公?」
朱浮轉頭看眼說話的朱祐,含笑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做上公,也屈才了。」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的臉色頓變。做上公還屈才,那他的意思是,主公當為天子!朱祐吞了口唾沫,看眼劉秀,沒有再往下接話。
劉秀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為何不稱秀為武信侯,而稱大司馬?」
「小人斗膽毛遂自薦,前來投奔主公!」
「哦?」劉秀笑了,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問道:「先生為何願投奔於我?」
朱浮正色道:「小人已說了,主公乃反莽之英傑,復漢之棟樑,能為主公效力,小人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劉秀眨眨眼睛,仰面而笑,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太過獎了。」
朱浮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正所謂得不得,在河北。此次主公奉旨招撫河北,對於主公而言,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主公當繼承高祖之大業,救萬民於水火,廣攬河北英傑,安撫河北之民心,上應天道,下行公舉,如此,主公既可平定河北,亦可平定天下!」
劉秀眯縫起眼睛,手也慢慢抬起,握住肋下佩劍的劍柄,幽幽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可知,你剛才之言,已有大逆不道之嫌!」
朱浮朗聲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小人乃真心投奔主公,倘若主公以為小人其心可誅,現在盡可以殺了小人!」
「大膽!」劉秀猛然一拍桌案。
沙!站於一旁的馮異,佩劍出鞘,箭步來到朱浮身旁,手中劍高高舉起,對準朱浮的脖子便要劈砍下去。
朱浮把眼一閉,斬釘截鐵地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即便主公要殺浮,浮還是要說,更始無道,實難長久,主公若不能取而代之,日後,這大漢的江山,仍要落入他人之手!」
「你找死!」馮異怒喝一聲,一劍劈砍下去。
聽到頭頂惡風不善,朱浮倒也強橫,不躲不避,閉著眼睛等死。沙!劍鋒從他的頭頂掠過,勁風把他頭頂的方巾都吹得連連抖動。
過了片刻,朱浮聽聞身旁有收劍入鞘之聲,他睜開眼睛一瞧,馮異已然收起佩劍,退回到原位,臉上的冰冷也消散了幾分,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馮異是最早跟隨劉秀的,說他主僕二人心意相通,也並不為過,劉秀是不是有殺朱浮之心,馮異又哪能看不出來?
只是朱浮這個人也實在是耿直,初次見面,他就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言,不得不令人心生疑竇,懷疑他是不是劉玄派過來做試探的。
所以馮異才在劉秀的暗示下,有此之舉。好在朱浮還真沒讓人失望,頗具忠義之士的骨氣。
劉秀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朱浮,過了好半晌,他的眼神柔和下來,含笑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問道:「先生以為,秀當在河北起事?」
「正是。」
「先生是要秀反叛朝廷?」
「主公所說的這個朝廷,早已視主公為眼中釘,肉中刺,倘若主公不能先動手,將來,必要反受其害,步大將軍之後塵!」朱浮直言不諱地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
劉秀心頭一震,站起身形,繞過桌案,走到朱浮近前,拱手施禮,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所言,秀,受教了!」
沒想到劉秀竟會向自己這個白丁施禮,朱浮嚇了一跳,急忙向前叩首,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主公折煞小人,小人愧不敢當!」
劉秀伸手把朱浮扶起,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我身邊還缺一主簿,不知叔元可願屈尊!」
朱浮愣了一下,隨後向前叩首,大聲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說道:「謝主公賞識!」
主動前來投奔的朱浮,被劉秀留了下來,讓他暫時做自己的主簿。主簿是掌管文書的屬吏,就現代的話講,就是秘書。
主簿的官職不大,但管的事可不少,是個破費腦筋的工作。
朱浮這個人的確很不簡單,要才學有才學,要武藝還有武藝,在當時,絕對屬於能文能武的稀缺型人才。
只不過朱浮這個人也有些毛病,就是思想偏激,心胸有些狹隘。
通俗點數,愛記仇,誰要是得罪了他,他肯定會牢記在心裡,而且只要被他抓住了機會,他肯定會進行報復。
當年,王霸也是從穎陽跟隨劉秀而來。
眼下,劉秀軍中的王霸、祭尊、馮異等等,都是潁陽人,所以自大軍進入潁陽地界,他們臉上便總是帶著笑,因為這裡的一草一木,對他們來說都是那麼熟悉,常常會令他們憶起往事,記起以前發生的有趣事。
都說「男兒志在四方」!從決定離家投軍開始,他們就沒想過何時能回家,所以當他們得知要回到家鄉時,心中還是有些激動。不過這種激動,也有些矛盾,畢竟這一次,他們不是回來探親!這次回來,很可能會面臨一場令他們內心掙扎的戰鬥,儘管他們並不想讓這種局面發生!
所以,當劉秀的大軍來到潁陽城下,發現城門緊閉,守備森嚴時,王霸等人才意識到,事情恐怕會往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
在來到潁陽之前,王霸等人原本以為,以劉秀如今的聲威,穎陽定會如先前那些城池一般,主動開城投降,誰知他們卻很快發現,這不過是他們自我安慰般的美好幻想。
眼見一場爭鬥不可避免,祭尊、馮異等人便開始犯起了愁,這穎陽城中的守軍都是穎陽當地人,也就是他們的鄉親,和自己的鄉親開戰,無論是誰,心裡都會有些疙瘩,一旦真開打了,恐怕也下不去狠手。
於是馮異此時便對王霸道:「元伯,難道我們真要和城中鄉親開戰?」
王霸卻似乎並不在乎,此時只板著臉道:「大義當前,怎能計較那許多!再說了,想那王莽氣數已盡,他們還這般死守不肯降,連累城中鄉親受苦,這是『不義』!他們不義,就不能怪我們不仁,若真要開戰,我一定衝鋒在前,絕不手軟!」
馮異等人聽了,此時也不由面面相覷,又是一陣搖頭嘆氣,畢竟在他們看來,即便王霸說得有理,但心裡卻很難過這一關。
於是祭尊便又提議道:「要不,我們去給三將軍說說,讓我們先去試試勸降,給他們講明利害,叫他們明曉大勢,不至如此頑抗,也免去一場兵戈啊!」
王霸聽了,想想也覺得似乎可行,便點頭道:「如此也好!我們一同前去,倘若不成,再攻城不遲!」
祭尊聽王霸也同意,便招呼眾人一起去找劉秀,向他當面請命,說要前去勸降。
劉秀聽說他們要去勸降,便也覺得不妨讓他們去試一試也好,若能如之前的幾座城池一般不戰而降,當然是最好了!要是對方堅守不降,到時候再另行設法攻城,倒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於是他當即便點頭表示了同意。
見劉秀同意,王霸便與馮異、祭尊等幾人騎馬來的了城下,開始向城中高喊:「城中鄉親聽了,我乃是王霸,王元伯,今為漢軍劉三將軍麾下!三將軍大伙兒聽過么?昆陽一戰,百萬新軍被我們三將軍率領的三萬漢軍擊潰,咱們潁陽城呢?能抵得住么?」
王霸說到這裡,發現城樓上似乎有些動靜,便繼續喊道:「如今新朝破敗不堪,王莽氣數已盡,漢室復興乃是天命,諸位鄉親當順應天命,摒棄王莽,歸附漢室才是啊!」
待王霸一番話說完,又過了不久,才見到城樓上出現大隊的兵馬,中間有一老者忽然顫聲道:「我兒休得妄言,置為父於不義!」
王霸猛地聽到聲音,再仔細望城樓上一看,那老者果然便是他的父親,當即驚道:「父親不是在許縣么!為何來了這裡?」
原來那城上老者便是王霸生父,他是潁川郡的決曹掾,所以長期待在潁川郡治陽翟,很少會回穎陽來,所以此時王霸見到他突然出現在這裡,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則是不安,因為就他父親方才的話聽來,他多半是不願開城投降,要和城中新朝守軍一起對抗漢軍了。
王霸當然不願意和父親對抗,此時他見王父沉默不語,便又大聲道:「孩兒記得父親大人曾言『義分大小,以大為先!』如今王莽氣數已盡,父親為何還要死忠於他,令城中鄉親受苦!」
王霸一語言畢,卻發現父親站在城頭一語不發,當下便有些疑惑起來。
正在此時,王父身旁一人卻厲聲道:「爾等反賊,簡直滿口楊言,陛下代漢立新,才是順應天命!」
王霸等人聞言一愣,逐向一旁望去,卻見到說話那人,原來便是穎陽縣尉楊林。
要說這楊林也是王霸的老熟人了,當初王霸還在這穎陽作獄吏之時,由於為人慷慨豪氣,結交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這些人也常有犯事被抓進大獄的時候,他也對他們十分的照顧。而這楊林卻十分看不起這些人,對王霸與他們結交更是嗤之以鼻,加之王霸常和他爭執,終於被他找到緣由,免了王霸獄吏的職務,兩人也就此結下仇怨。
後來新軍在昆陽大敗,潁川郡守和諸多縣宰是死的死,降的降,還有的,如穎陽縣宰這般,帶著一家老小逃亡外地。這樣一來,整個穎陽城就落在了身為縣尉的楊林手裡。
楊林莫名其妙的掌管城中軍權之後,便急忙派人聯絡附近還未歸降漢軍的城池,同時派出探子,打探漢軍的動向,最終得到漢軍要攻取潁川的消息,同時還知道了王霸也在軍中,於是擔心怕他藉機尋仇,便決心聯合父城等縣,死守不降。
此後不久,楊林得知王霸的老父回了穎陽老家,覺得是個機會,便急忙派人將他抓來,準備到時候可以作為要挾王霸的砝碼。
王霸此時看清是楊林,又看父親神色有異,便大概明白自己父親多半是被楊林所迫才說出那番話,於是他便道:「楊林,當初在穎陽之時,我和你確有私冤,然此事關乎城中鄉親安危,你怎可如此枉顧鄉親性命,行這不義之舉!」
哪知楊林聽了,只是罵道:「誰聽你滿口楊言,你去告訴那個反賊劉易,我楊林不怕他!」
王霸聽罷,便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一個跳樑小丑,直呼三將軍名諱不說,竟然敢與我們三將軍相比!」說完,便又喝道:「楊林,你看看我們身後大軍,若再不開城投降,等我軍破城之後,定取你項上人頭!」
這時王父忽然高聲道:「我兒不可,須顧念城中鄉親啊!」說完,王父便又轉身朝那楊林跪倒,顫聲道:「楊縣尉,我兒與你乃是私冤,切不可連累城中鄉親父老啊!」說完,更是對著楊林磕起頭來。
王父一番話,言辭懇切,加上那他一聲聲的磕頭,讓周圍那些守城士卒也是大為動容,紛紛心想這穎陽守軍本就不多,哪裡能抵抗對方這麼多人,何況來的還是那位劉三將軍!如今這楊林居然因那王霸的私人恩怨,不顧大家的生死,再跟著他有何意義!
於是,士卒們開始躁動,而楊林見形勢不對,便急忙厲聲喝止王父:「你再敢楊言,我就殺了你!」
城下的王霸見父親對楊林跪拜,本已十分激動,此時又聽到楊林的話,頓時暴怒,喝道:「楊林,你若敢殺我父親,我一定將你剁成肉泥!」
城上的那些新軍此時聽楊林說要殺王父,紛紛面面相覷,互相低語,場面越發躁動,
此時楊林見王父仍在不停的磕著頭,再看那些士兵的情況,預感到要出事,不禁便心神大亂,當即對王父大叫道:「你……你快給我起來!」
說完,卻見王父仍是在磕著頭不肯起來,於是楊林便急道:「來人啊!」
此時便有幾名持刀的士卒上前跪地聽令,楊林便吼道:「快,把他給我殺了!」
那幾名士卒一聽,卻是不肯動手,楊林見了,急道:「你們幹什麼,是想造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