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生幾回傷往事

賀思楊下半晌可沒閑著，他被秦楚楚拖著漫山遍野地跑，一會兒被帶到這處看山，一會兒又被扯到那處去看水。也難怪秦楚楚會這樣興奮，這十幾年來她有一多半時候都待在這山上，沒交過什麼同齡的朋友，更別提是像賀思楊這樣的翩翩少年。面對這樣出類拔萃的異性朋友，秦楚楚難免有些一見傾心的意思。

「賀大哥，我能拜託你件事兒嗎？」秦楚楚望著賀思楊問到。

此時她和賀思楊正並排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歇著，在他們頭頂是一樹茂密的葉子，正好能為他們遮去太陽，眼前風光也是頗有生氣，那是一大片開滿野花的草地，一眼望過去確實很迷人。他們倆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這兒打發時間。

「什麼事？」賀思楊轉過頭來。

秦楚楚猶豫了一下，「賀大哥，你能帶我一起走嗎？我是真的很想去外面瞧瞧，整日待在這山上，我覺得好沒勁呀。」

「這……」賀思楊有些為難，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如何婉拒秦楚楚的要求。

他非常能理解秦楚楚的這種心情，畢竟自己從小也是在山上長大，那時候對山下光景的嚮往也如同秦楚楚這般心切。可是他這次下山是奉師命要去辦正事，這有關武當和整個武林的危急存亡，實在是不能帶一個與門派毫無瓜葛的人同行。再者說，自己如果帶這樣一個年輕姑娘上路實在多有不便。

見賀思楊這般為難，秦楚楚只好又道：「罷了罷了，賀大哥，我同你開玩笑呢。就我這三腳貓的功夫，我可不敢到處亂跑。」

聞言，賀思楊心中鬆了口氣，有些許尷尬地笑了笑。隨後秦楚楚又纏著賀思楊聊了許多，問了他好些事情，又讓賀思楊對她講了好多這一路遊歷下來的所見所聞，看得出來這姑娘對江湖之事很感興趣。

就在他們二人聊得正起勁兒時，有兩個身影悄悄來到了他們身後的那處山坡。那地方距離他們不遠，在那裡正好能望見他們倆的一舉一動而不被察覺。

「怎麼？放不下？」

說話的人是齊耀祖，他此時正和秦耀宗一同站在那裡偷偷觀望著前面的情況。

聽到齊耀祖的問題，秦耀宗笑了笑道：「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在這山上能出什麼問題，我難道還怕思楊把楚楚拐走嗎？」

齊耀祖有些無奈，他二哥沒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問你現在放不放心，我是問你這些年來有沒有放得下。」

雖然齊耀祖的話意味不明，不過秦耀宗此時卻聽懂了，「說實話，我從沒有真正放下過，可是放不下又能怎樣？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那便意味著回不去了，況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早已成定局。」

秦耀宗這句話比齊耀祖剛才的那句話更讓人聽不懂，這讓齊耀祖這個直性子再也聽不下去了，直言道：「得了得了，我不跟你在這兒裝什麼高深了，你說的那些道理我可聽不懂，為什麼你們非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呢？這繞來繞去的多費勁。『定局』是個什麼東西，摸不著看不見的。我跟你直話直說吧，你要是想做什麼就去做，誰還能攔得住你不成？」

秦耀宗聽后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有時候挺羨慕齊耀祖沒有那麼多顧慮。他嘆口氣道：「既然當初已經決定了要退隱江湖，如今又有什麼理由再回去呢？」

「怎麼就沒有理由了？你沒聽那孩子說現在需要你嗎？」齊耀祖忍不住反駁到。他這一句話，算是徹底肯定了這秦耀宗的真實身份。

秦耀宗無奈地道：「沒有那麼簡單。我這一回去，江湖上怕是會人盡皆知，到時候十幾年前的事情又要被翻出來，只會給武當帶來更多的麻煩。」

齊耀祖有些聽不明白了，「二哥，雖然十幾年前我年紀不大，對江湖之事也不太了解，只是這麼些年來我也聽你們說起過。依我看，這十幾年前的事早就有個了結了，別人都放下了，你又何必過於自責？再者說了，這事情本就和你無關。如今這天下皇帝都換了幾個，誰還能一直揪著當年那事不放？」

「我是對之前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但我堅持不再踏入江湖還是因為楚楚。」秦耀宗說話間望向那邊的眼神充滿了一種愁緒，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地道：「我答應過雨樺要將楚楚撫養成人。」

「如今這孩子已經長大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齊耀祖越發地不能理解他二哥了，「如果你想回武當，那就放心地回去看看吧。你要是不方便帶著閨女，那就讓楚楚繼續跟我待在這山上。」

對於齊耀祖的提議，秦耀宗認為並不可行。他搖搖頭道：「楚楚是長大成人了，可這並不代表所有事情就有個了結。我並不打算讓這孩子知道她母親是誰，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旦她知道這些，有些東西怕是要瞞不住了。所以你想想看，如果我現在走了，你怎麼跟她解釋我去哪兒了？如果我頻繁地往來於武當和伏龍山，那就很有可能會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注意到這裡，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楚楚的存在，更不能讓他們見到楚楚，否則就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秦耀宗皺著眉頭朝秦楚楚那邊望了望，他怎麼都沒料到秦楚楚如今竟然會越長越像她的親生母親。

齊耀祖聽了後有些吃驚地道：「不會吧，你不打算告訴楚楚那些真相嗎？你打算瞞她一輩子，讓她以為自己的爹就只是個叫秦耀宗的山匪頭子？」

秦耀宗無奈地笑了笑，「不是我不告訴她，是實在不能說。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我前腳告訴她那些，後腳這整個江湖就知道我秦瀟楊在伏龍山了。」

齊耀祖聽完之後直接哈哈笑了幾聲，就照秦楚楚這咋咋呼呼的性格，要是給她知道這些事情，她以後怕是要逢人就提了。

「那你就真的打算不再管武當了嗎？」齊耀祖試探著問到。

秦耀宗搖搖頭，「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確實作難。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也沒問出什麼，雖然不知道這些年來武當的情況如何，但我總覺得心有不安。」

齊耀祖見狀只好安慰他二哥道：「罷了，既然你不回去，那就別想那麼多了，想得再多也無濟於事，不過是自己添些煩惱。不如這樣吧，一會兒咱們讓楚楚再去套套話，爭取能再問出點什麼，我看那孩子對楚楚已經沒了防備。再不然的話，改日我自個兒下山去武當拜訪拜訪，順便替你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