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僕

這場比武招親經過這麼一鬧，接下來只怕也無法進行下去了。眾人覺得沒什麼可看的，於是便相互議論著離去了。人群開始向四周緩緩散去。

趙書霆仍站在台上，他朝著孫家人那邊望了望，發現與台下的哄亂不同，孫家那邊這會兒可是安靜得很。不過他卻意外地看清楚了坐在最裡面的孫小姐，從遠處看來感覺她並不怎麼失落，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也是，這要是沒人攪和，她就只得嫁給那大漢了，只要是個正常女子，恐怕得到這結果都會哭得要死要活。

此時孫小姐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忽然向著這邊望了一眼。在發現趙書霆正盯著自己看后，她微微一怔，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但不一會兒又偷著向擂台上望了一眼。

也難怪孫小姐會如此，趙書霆雖說平日里行事太過不著調，但他樣貌出眾這點卻是不爭的事實。

趙書霆仍舊無所避諱地從遠處盯著她，事實上，他對孫小姐的樣貌並不感興趣，他之所以一直看著那個方向是因為他在出神，他根本沒有察覺到孫小姐的舉動。

見狀，那依舊站在趙書霆身旁的下人試探著湊了過去，不知是否是這趙書霆在南陽城的「名聲」太過大了一些，這人顯得很是小心，生怕再次惹惱了眼前這位正在氣頭上的主。

「趙公子，您看這件事……」

「看什麼？」趙書霆沒等那人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瞪著他沒好氣地問到。

那人嚇得趕緊住了口，沒敢再多說一個字，更不敢再去提比武招親之事，趕忙灰溜溜地從台上撤走了。他心裡清楚，只要不是這趙公子主動開口提親，他們家老爺是無論如何不敢拿這比武招親跟趙家說事的，他也犯不上在這裡繼續自討苦吃。

「誒呦！我的小祖宗，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就在趙書霆余怒未消地繼續發獃時，這一聲突然響起的驚呼將他的注意成功轉移。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矮胖男人此時正逆著人流散去的方向，拚命向台中央擠來。

趙書霆原本是側身背對著台下，在聽到這聲音后，他臉上立刻露出一種感到頭疼的表情。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就算此刻沒看到聲音的主人，他也清楚是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家的老僕――趙祥。

自打趙書霆記事以來，趙祥就一直在他們家裡當差，是看著自己長大的。趙祥一直以來為趙家出了不少的力，家裡的各種雜事都要他上心，再加上平日里他也為自己操了不少的心，所以趙書霆總喊他一聲祥叔，也一直拿他當家人看待。

可此時趙書霆聽見這聲音就想躲，原因就是他那老謀深算的爹為了防止他繼續惹禍，今日竟派這年過半百的老人家跟著他出了門，說白了就是替他老子看住他。

這下可好，無論他走到哪兒，他祥叔都一刻也不懈怠地跟著。以前他爹同樣也派人跟過他，但都被他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前幾次他爹派來的都是些年輕的小廝，他要麼憑著輕功把人甩了，要麼威逼利誘地讓那人聽他的。可這次他算是沒轍了，他往日里的那些花招在趙祥這裡統統不管用了。要麼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呢？

今日剛一出門他就想用輕功把趙祥甩了，可老人家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著他，喘得那叫一個厲害，這讓他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好不容易當他狠下心，決心要將人甩了之時，這趙祥竟然在他快要不見的時候直接放聲大喊，大聲叫嚷著「書霆少爺快回來」，那聲音撕心裂肺的，引得所有周圍的人都朝他那個方向看。被趙祥這樣點名道姓地一叫，趙書霆只好停住等著趙祥趕上來。

稍後，趙書霆是邊走邊想法子，好不容易在路邊買了點兒小東西，趁著趙祥和小販還價的功夫溜到了這邊，沒想到他祥叔竟然能這麼快就找過來。

一眨眼的功夫，趙祥此刻已經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台邊。

「少爺！少爺……」趙祥扒在台邊沖著趙書霆喊著。這台前沒有設台階，趙祥又不會武功，所以只得這樣站在台下干著急。

趙書霆無奈地看著趙祥想上又上不來的著急樣子，又琢磨著現在跑是跑不不掉了，於是便開口應道：「好啦好啦，你站在那兒別動，我現在就下去。」

趙書霆說完后就動身躍到了趙祥身旁，不過他剛一落地就被趙祥一把撈住了，差點沒把他拽個趔趄。

「少爺，老頭子我剛才還在納悶兒，我說您平日里花錢就跟流水一樣，怎麼今日怎麼知道討價還價了？原來是想甩了我老頭子呀！」趙祥有些情緒激動地質問著趙書霆。

「沒……沒有，我不是聽了你的話想節省點兒嗎？」趙書霆一臉無辜地看著趙祥，說得就跟真的一樣。只見他接下來又扯著笑問道：「怎麼樣，最後還了多少？」

不過趙祥並沒有搭腔，他現在哪有心情跟趙書霆開這個玩笑。「走，跟我回去！」趙祥說著就要拉趙書霆往回走。

「誒，等會兒……」趙書霆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祥叔你看！那邊也挺熱鬧的，反正這天兒還早著呢，要不我們去別處看看？」

「少爺！」趙祥聞言停住了腳，一本正經地看著趙書霆。

「怎的？」趙書霆疑惑到，他本以為趙祥接下來又要說些語重心長的話了。

「您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嗎？」趙祥問到。

趙書霆聞言搖了搖頭，「您說。」

「這個簡單，這城中哪處最熱鬧，您一準兒就在哪兒。我剛才就看見此處人多，沒想到還真能在這兒找著您。」

聽聞這話，趙書霆此時的表情那叫一個鬱悶，早知道如此，他一準兒就往別處去了。

趙祥像是看透了趙書霆的表情一樣，緊接著調侃道：「少爺，您要是下次再這樣悄悄走掉，我還去熱鬧地兒找您嗎？」

「……」

趙書霆此時可以說是無言以對，他祥叔揶揄起人來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見趙書霆不說話了，趙祥又開始同他講起道理來：「少爺，不是我多嘴，您說您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做事穩重些不好嗎？您總是湊熱鬧也就算了，怎麼還總愛給家裡找些事兒。就說剛才，人家比武招親，您跑人台上幹嘛？」

這人上了年紀就是愛嘮叨幾句，趙祥這一番話給趙書霆聽得頭都大了，不過就在這時候，趙祥說到此處時卻突然停了下來，他像是驀地意識到了什麼。只聽他接下來有些許神秘地開口道：「少爺，您該不是看上那家小姐了吧？」

可還沒等趙書霆回答，趙祥就遠遠望見了那牌子上寫的是開錢莊的孫家在招親。他頓時就有了種喜出望外的感覺，只聽得他興奮地道：「少爺可真是好眼光！這南陽城誰不知道孫家小姐樣貌傾城，德才兼備。而且這孫小姐跟少爺您年紀相仿，孫家又家底殷實，跟咱們可謂是門當戶對。這門親事那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老爺一定滿意。」

趙書霆聽完之後頭都大了，「祥叔，你誤會了，我今日不是來相親的。」

不過這趙祥依舊沒放棄，他如今歲數大了，也開始操起了這心。「少爺，您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也該考慮考慮這人生大事了。依我這活了多半輩子的老頭子拙見，這孫家小姐就不錯。」

「祥叔！」趙書霆早已一臉無奈。

「嗯？」趙祥疑惑了一聲。

「咱們還是回去吧。」

記得今早出門時是趙書霆快步走在前而趙祥緊跟在後。可回去的時卻成了趙書霆磨磨蹭蹭地走著，趙祥不緊不慢地把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