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天命大師和倔強少年【二】
第三章知天命大師和倔強少年【二】
謝純清楚地記得那是一九七八年初夏,他十八歲用師傅話說已經是成年人,那天傍晚師傅接到一封書信后,便臉色鐵青心如死灰,躺在床上大睡不起,一連二天不進一絲水米,謝純取得師傅同意后,觀看完書信才知道。
原來師傅當年陰差陽錯救治好,那位『無產階級革命接班人』,又有誰敢為師傅平反,師傅的妻子在幾年前就去世,兒女們怕受到父親連累一直沒與他說,這次來信是要與師傅斷絕親屬關係,苦苦哀求師傅放過他們及子女,給他們和他們的子女一條生路。
謝純的師父是舊文人思想,信奉的是父子君臣的傳統思想,現在他的兒女要與他斷絕一切關係,對於他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如何能接受如此重大的打擊,於是就自絕吃食一病不起。
謝純跪在師傅的床前,溫聲勸解道:『『您不是常說師徒如父子嗎?我已經無有親人,自願認您為義父,終生侍奉您終老,為您披麻戴孝安葬扶靈。』』
他的師傅聽完哈哈大笑,之後便逐漸康復起來,又給他的兒女們寫下斷絕關係書信,但始終不答應收謝純為義子,但終究是八十多歲的高齡,秋風起時離開了人世,謝純給師傅披麻戴孝送進靈地安葬。
之後謝純發現自己無處可去,農場可不能永久收留他,只好聯繫他的族人村民,當時仍然擔任族長的三族爺決定收留他回村,並明確表示誰若與謝純為難逐出村去,當謝純高興地趕到村莊時,看到的卻是滿村掛起的白孝布,全村村民正在為三族爺送葬。
謝純當時就懵了,這他媽的也太巧了吧?至於如何安置謝純成了全村的難題,誰也無權把謝純趕出去,都把謝純當災星看待,村民們也無人理會他,年輕的謝純傷透了心。
最後三族爺的大兒子也就是謝純的族伯,把全村唯一當兵的名額讓給謝純,此舉又招來與謝純一般大小的族兄弟門的嫉妒,村中無論老幼都對他不理不睬,送兵那天謝純當著全村村民發下誓言:『『若不在外面混出個名堂,我謝純終身不踏入村莊半步。』』
當謝純趕到部隊,他所在部隊領導詢問他上過幾年學時?他充滿自豪的回答:『『十二年,四書五經琴棋書畫,咱無所不會無所不精,九章算經和記賬法都已經融會貫通。』』
部隊領導喜笑顏開,這可是個重要人才,可等謝純一一展示他的學識,不禁部隊領導愣住了,所有的負責人也驚呆住了:『我的天啊,這哪裡來的老古董啊?』
原來謝純一出口子乎者也,滿嘴的文言文誰也聽不懂,醫術,部隊雖然普遍使用西醫療法,但中醫也沒有取消,還算有些用武之地;琴自不用說,哪裡去給他找尋古琴去,部隊現在都使用手風琴和口琴;棋,圍棋誰也不懂,象棋部隊倒有,但那隻不過是業餘愛好。書,自然是書法,謝純一手繁體毛筆字倒是挺好,但已經少有人能認識,建國將近三十年,簡體字通用誰還認識繁體字;畫一手寫意畫法,其實謝純還會素描,是他師傅無意中學會後來教授與他,在部隊也用處不大;算,一口九章算經古人記賬法也無人能懂。
部隊領導可犯了愁,那時的人文化素質普遍低,從農村來參軍的人初小畢業,也算是個不錯的人才,幾經商議後部隊領導為謝純定位是初中畢業,略加訓練後送進軍醫所當醫療兵。
這時謝純才知道師傅與他開了個大玩笑,教給他一身本領基本用不著,但謝純此人倔強好勝聰慧無比,他的記性又好,進醫療隊后就安下心學習傷口包紮【其實中醫也有,只不過技法不同】打針和西藥用法。
等津貼發下后他去部隊外面,當地居民學校花錢買一套小學課本,回來厚著臉皮讓護士姐姐教他學習拼音和簡體字等,在部隊成為笑料流傳很久。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時間謝純光榮的初小畢業,五年小學課程一年搞定,一手簡體毛筆字和鋼筆字在全團名列第一,一手外科基本手術讓學了幾年的醫療兵羞愧的臉色通紅,西藥用法也已經精通,與中藥一起使用更具療效。
他所在部隊連長十分高興,經上級批准讓謝純擔任班長,並特批進入軍醫院進修學習,匆匆又是一年過去,謝純又回到連隊,原連長已經轉業到地方,新任連長五大三粗是個莽漢子,聽謝純自我介紹是醫療兵,從軍醫院進修回來,恰巧飼養場的豬病了,就讓他去看看。
醫人醫豬一個樣,謝純又趕到飼養場,經過一番細緻檢查后,謝純進入部隊附近山上採集草藥,不花部隊一分錢把豬治療好了,連長很高興果然還是老兵靠譜,將謝純提升一級當了排副,安排在飼養場成為獸醫。
換個人必定要向上面反映,謝純卻深刻貫徹『黨叫我幹啥我幹啥』精神,在飼養場當起獸醫,飼養場獸醫的工作不多,除了正常訓練外,還剩有大量的時間,謝純又買初中及高中書籍自學,有時也去山上採藥畫畫,還買了笛子無師自通吹得有模有樣。
悠閑的生活使謝純忘記時光流逝,三年後又續三年義務兵,很快到了一九八五年部隊又換連長,見有六年老兵又是個獸醫,沒有調查就讓謝純轉業到地方工作,謝純當即一口拒絕轉業到地方。
最後謝純領到一筆退伍津貼去了南方,幾經打拚在某大城市開了一家古玩店,除買賣古董外還出售自己的畫作,沒想到受到大眾好評,從幾千元一幅逐漸漲到萬元以上,那可是一九九幾年,幾十萬元已經算是巨款。
這時他已經三十多歲,在一次偶然的古文化集會上,謝純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劉琰,二人都是古文化愛好者,可謂是一見鍾情,劉琰不顧父母的反對,對謝純發起猛烈的『女追男』愛情攻擊,一舉將謝純這隻愛情呆鳥拿下,二人結婚後感情更為融洽,一年後劉琰產下一子,又過三年後二兒子出世,雖然被罰去一筆錢,夫妻二人也很高興。
這些年謝純可吃夠沒有文憑的苦楚,因為沒有文憑,他的一身中西醫結合的醫術無處施展;因為沒有文憑,他退伍后只能進一些小工廠賣苦力;又因為沒有文憑,他的畫作被某些專家教教授指責為沒有底蘊。
因此他在九五年考取函授大學,雖然他是憑真實本領考取,卻不被人認可,雖然有某些人的蓄意指責,他的畫作仍然廣受大眾喜愛,逐漸使得謝純成為響徹一時的畫壇大師,同時也為他帶來不少財富。
之後他精研古文化,文化知識越來越豐富,也曾出席不少關於古文化研究的專題電視節目,豐富的知識涵養讓觀眾紛紛喝彩,家鄉的政府部門也多次邀請他,都被他婉言謝絕,只是再忙他都要來黃山拜祭師傅。
他知道是師傅給了他生命,教授他文化知識,讓他過上如今優越的生活,可師傅收穫的卻僅僅是他每年的墳前祭拜,這次他實在忍受不住思鄉之苦,藉機與族人團聚,誰知竟發生車禍,穿越時空魂魄附在這少年身上,使自己深陷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