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賜
之後滿寵又簡略地敘述了一下任務,挑進帳內的這些人,都是他這次覺得能夠勝任領頭之人,包括司馬師。
這些人雖都還比較年輕,子元才剛快到十八,但每個的本領武藝、心狠手辣皆是上選,不用講太多就都明白了滿府君的意思。
簡單來說,一是曹操放心不下臧霸,滿寵過去就是半助半監。一旦他有什麼不軌,校事殺手們說什麼也要取其項上人頭,然後由滿府君來接管徐州部隊。
二是青兗一帶的各路豪強,地方勢力其實頗大,魏王一直以來也是對他們半撫半統的狀態。此次亂出,這些地頭蛇其實都還在觀望,精選出來的這些校事特務就是要去想法招攬他們。實在不行的刺頭就還是老規矩,讓其在黑夜裡暴斃橫屍。
第三,自然是找出死硬逆黨組織的核心,生擒或格殺當場。
布置完后,滿寵就讓他們先去休息整備,明日一早就分組東進。
待得大家都快散去時,司馬師前趨一步,猶豫著躬身向滿寵低聲問:
「府君莫怪屬下無紀,但晚生知明日就要前往凶途,還望府君能恩知下鄴城的情況……」
滿寵看著他,默然一小會,慢慢開口:
「洛陽這邊的動靜這麼大,自然已經打草驚蛇。且公子曹丕的手段,早將鄴城的那幫賊人控得死死,他們行不了事也走脫不了,那邊現在很平靜。」
司馬師聽后心下稍安,拜謝出帳。
也好,這樣的情況,奪嫡之斗也要緩緩吧……
想起那夜見到的曹植,他微微有點可惜之感,但很快,冰冷的本能就徹底將心中這點欣賞衝去。
去營灶處領了一大碗粥和肉脯,囫圇吃飽后倦意立馬襲上,他抓了一件地上的袍子便和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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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司馬師陷入夢境,眼前混沌的變化后,迷濛間漸出現視野景象。
他迷茫四望,眼前是一片花海,和廣闊的夜空。
這……是什麼……夢象?
花海一望無際,在夜空下搖曳。
巨大的滿月在夜空正中,散發出蒼白光暈,一個蒼老的縹緲聲音忽然傳來,似充斥在這整片夢中天地:
「好一個兒郎……穿越浩瀚時空宙宇,卻恰落入這間的亂世英雄舞台,有趣、有趣……」
「……誰!?」司馬師驚而發問。
「我是誰?……呵,答案太多了……我的名字,也早就遺忘在億兆的光陰中,就稱我無名至道吧。偶然看到恆河沙數中的你,魂魄穿越時沒有得到賦予,忍不住特此過來彌補這小小的漏誤。」
「……啊?」子元根本聽不明白,它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你的前世嗎?」
「……」
司馬師似有所悟,凝神想了許久,除了一些軍校士兵生涯的極模糊碎片,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搖了搖頭。
「嗯……那無所謂的。穿行到往世時空爭雄之人,都會被亘古天道授予一些天賦,而你的,則被遺漏了。」
……哦,不過好似我並不需要……就憑我手中三尺青鋒,和王霸之志,就足夠了。
那聲音似乎立馬察覺他所想,哈哈地洪亮一笑,震得月下花瓣飛舞。
「夠不夠,該是你的也總得給你,大道如此,有缺必補。」
一道幽光從天上垂下,緩緩化入司馬師的身軀。
「這個是【鐵骨軍魄】,拿去吧。」
幽光消去后,子元也沒感到身上有什麼異樣,他忍不住問天空:
「這個是用來幹嘛的?」
「你自會知曉……知曉……哈哈哈……哈……」
蒼老笑聲漸弱,最後消於無形。
「喂……喂?」司馬師見沒了動靜,再喊兩下,仍毫無回應。
有種異樣的感覺,剛那無窮之上的蒼音,就像完成了任務,已與自己永世相隔。
就如命運的洗禮。
然後突然間,眼前一花,景象有變。
月下的花叢中,突然出現黑壓壓的一群人,跪在他的面前。
這些人穿著軍裝鎧甲,青黑的服袍顏色,胸甲上全都刻著一樣的虎紋。
他們背後的黑色斗篷在微風裡輕擺,如深沉肅殺的波浪。
重盔遮面,沉默地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不到他們的表情。
司馬師向前走了兩步,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異樣。
忽然,遠方響起一聲詭異的號角,軍甲人們緩緩起身,注目看向他。
他再抬起自己的手瞧了瞧,卻是駭然:
只見手掌五指在迅速異化,變作了馬蹄的樣子,接著整個身軀開始鼓漲,極其難受地一點點突長。
過了一陣喘過氣來,再低頭,自己已化作黑馬之身;轉過頭去,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兩隻馬。
前面的一匹深灰色,有虎狼之相,目色陰沉;後面的一匹褐紅色,狂躁凶烈,昂頭而鳴。
同時他也聽到了自己的喘息聲,「嘶……嘶……」非人。
號角聲變得越來越強,司馬師眼前的一切開始劇烈搖晃,視線模糊天旋地轉。
他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雄渾嘶鳴,然後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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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轉,剛才的異夢,也變得有些含混不清。
翻身坐起來,太陽穴隱隱作痛,他忍不住使勁按壓。
……剛那是什麼玩意……
很快難受的感覺褪去,揉揉眼睛起身,不再去想。
眼前已是營帳中的清晨之前,四下安靜只有蟲鳴,校事們都在歇息,剛這一覺居然睡了快整整一天。
司馬師打算去換洗傷口上的裹布,便到營邊尋清水和傷葯補給。
脫下貼身內衫后,他不禁大驚。
所有的創口,包括之前比較嚴重、被雨水泡過的那個腰上口子,居然就在這一覺間,全都癒合了!
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呆坐半晌后,他去營帳中的庫房處,換上了合身的新袍甲制服。
在營房邊的大石上坐下,摸著腰間,他陷入了沉思。
……鐵骨軍魄……
司馬師意識到,剛才那個夢,原來是真的有其意義。
他嘴角不禁微微揚起,露出微微的深沉一笑。
「你自會知曉……知曉……」
那模糊的蒼音又響起在耳畔,然後就一點點消失於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