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立威

雖然想做點什麼，但最終因為無所事事而昏睡的戈魯克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

他走進洞穴，哥布林們正忙得熱火朝天。

在地面、牆壁和一堆堆的朽木上，萌發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細小菌類。

大部分還是細小、濃密的菌絲。

第二天，第三天。

每一天，各種蘑菇的生長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著，很快開始出現差距，也出現了品種和種類的分化。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原本的植物基本全部死掉。

枯萎的枝葉之上則變成了一座琳琅滿目的蘑菇森林。

一個星期以後。

第一隻出生的生物撐破圓滾滾的菌袋，從身後把一隻哥布林撞了個底朝天。

這是一種兇狠好鬥的生物，它的身體輪廓像個前圓后尖的橄欖球，沒有手臂，長著一張類似獸人的臉孔，滿口的尖利獠牙，和兩條粗短、強壯的腿，出生的時候已經有普通野豬那麼大。

皮膚是赭紅色的，陸續出生的一些也出現了岩石一般的灰色皮膚。

這些東西被稱作史庫格或者「跳跳」，在《戰爭黃昏》里，戈魯克見過這種東西。

一些品種可以被當做兇狠的鬥犬，甚至戰獸來使用。

這是綠皮獸人生物鏈上的一環。

「主人！」

最會來事的哥布林拖著一隻跳跳的雙腳，來到戈魯克面前。

「今今今天不用吃草和葉子，老大可以吃烤史庫格！」

哥布林花了兩個時間烤好，又在上面抹上了一些自製的蘑菇醬。

在史庫格的那張大嘴裡，還胡亂塞著一大把附近採集的植物。

那算是香料？

看來不管是人類，還是獸人。

有些人總在意料的地方展現出天賦。

戈魯克接受了哥布林的好意，只是沒有餐具。

不過既然當了獸人，也不用客氣。

他利索的扯下兩條多筋的史庫格腿，隨手朝著瑟縮在一旁的哥布林們扔過去，激發了一陣感激的歡呼。

真奇怪，這反應就好像這頓飯是戈魯克做的一樣。

吃飯的時候，戈魯克順便和哥布林們套了套話。

哥布林們說雖然現在只有這些史庫格，但很快就會有別的。

****************

時間又過了三天。

在這三天里，戈魯克只是找到了一根不錯的木頭，又在前面用藤綁上了一塊鐵片（舊屋上拆下來的）當做武器，來抵抗未知敵人的進犯。

這個世界里有其他玩家，所以，或許會有想要打快攻一波推掉對手的傢伙。

到了晚上，可以感覺到一些奇怪的黑影盤踞在森林裡，朝這邊窺視。

但戈魯克察覺到他們的瞬間，又很快消失無蹤。

應該是害怕了吧。

畢竟憨批到找獸人頭目狩獵的野獸，恐怕除了被一拳打死之外啥都得不到。

一個星期後，第二批生物出生了。

是一大群哥布林。

現在總數變成了五十多。

在兩個星期後第一批真正的獸人出生了。

獸人的社會階級比較簡單直接。

一言蔽之，就是以武力高低決定社會地位。

所以最強大，最威猛的獸人，則會受到其他獸人的恐懼和尊敬。而這兩種情緒會分泌一種信息素，進一步刺激這些大型的獸人的成長。

這些獸人被稱作「老大」或者「老闆」「Boss」，而屈居人下的那些獸人，會被稱作「小子」「小的們」或者「Boy」。

這些獸人小子憨乎乎地，但從孢子囊中蹦出來的那一刻，就顯得很好鬥。

「吃的！你們這群矮鬼！給俺吃的！」

「嘎啊啊啊啊！老老老老老闆，饒了俺——」

在真菌群中料理的哥布林「園丁」們，跑得最慢的那隻倒霉蛋被捉了。

草綠色的粗壯的手臂將他拎起來，哥布林拚命掙扎，只換來了兩耳光和哈哈的笑聲。

獸人小子如果直起腰來，大概有兩米高，但是他們日常狀態下都是大駝背，腦袋垂在寬大的肩膀之下。

他們大部分頭腦簡單，但有驚人的力量，是天生的惡霸。

怒罵、慘叫和骨頭折斷的聲音停不下來。

以那群最新出生的獸人小子為中心，混亂和破壞開始在繁殖洞窟里擴散。

「瑪德，剛出生就那麼不安生——」

倚在洞穴門口觀察情況的戈魯克把長矛扔在地上，向著混亂最集中的洞穴中心大步走去。

「給俺——老實點！」

他大吼，在洞穴效應的增強下，雷鳴般的怒吼讓牆壁和天頂上石塊崩落，所有的真菌植物都在顫抖下灑落大量的粉霧狀菌絲。

戈魯克一開始就明白一件事：不可能指望這些野蠻的傢伙，靠一聲怒吼就乖乖聽話。

現在的小學生都不那麼老實。

戈魯克徑直鎖定了一個愣在原地，掐著一隻哥布林脖子的新生獸人小子。

他揮動自己澡盆大的拳頭搗向獸人小子的臉部，將那隻驚愕的臉打爆。

血霧飛散，無頭的屍身呆立了片刻，失去力氣跪倒在地上。

被抓住的哥布林狼狽地從手臂之下鑽出，尖叫著逃開。

剩下的獸人小子停下了手上的事，紛紛露出尊敬的表情看向戈魯克。

「大頭目說了算！」

有個綠皮小子喊了一句，還衝上來踢了一腳無頭的屍身，又吐了一口唾沫。

很好，這麼老實就對了。

「喂，你！」

戈魯克伸手指著剛才敢於說話的那個，「把老子扔在外面的矛拿來！」

「這就去，老大！」

獸人小子一溜煙跑出去，很快跑回來，將長矛雙手舉高。

「老子不要。」戈魯克揮揮手，「你叫啥？」

「俺，俺叫......」他撓著頭，眼睛到處瞅。

啊，還沒來得及起名字來著。

誰叫你們這些蠢蛋一出生就打架來著！

不過這小子，在同類裡面也算是機靈的。

「你叫聰明蛋，記好了。」

戈魯克拿指頭戳了戳他的月匈0口，

「你拿著這個，如果有新出來的小子搗亂，就揍。如果揍了也不老實，就給俺捅死找堆蘑菇扔進去。」

死幾個小子，也有回收利用的方法。

不只是身為獸人頭目才可以散發孢子，所有的獸人小子也是一樣。尤其是在他們受傷和死亡之後，獸人孢子會以十倍的量噴出。

因為這樣奇妙的體質在，獸人擴軍的能力驚人，所以掛掉幾個小子根本不是事兒。

另外還有件事——

「喂，那個哥布林小子，就是跟我說種蘑菇的那個！」

戈魯克朝著一堆不斷顫動，像是有人藏在下面的蘑菇林喊。

「主主主主人！老大——大大大老闆！」

也不用把稱呼都叫一遍！

「你叫啥？！」

「咕、咕斯基！」

居然有名字......也對，他們不是剛出生的。

「記好了，咕斯基，你是這邊哥布林的頭子。」

「咿——謝謝老大！」

他帶著滿頭滿身的孢子，衝到戈魯克面前把臉貼在地上，

「每天就要五個小子！多餘的蘑菇全部提前收割掉做成糧食，懂了嗎！」

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這個洞窟里的獸人人數將會呈爆炸式的增長。必須加以控制。

增強戰鬥力，人不是越多越好的。

現在的這群小子，全身的裝備只有樹葉做的圍裙木棍和石塊而已。

憑著這石器時代的科技水平，光暴兵也沒意思。

有了這二十個小子，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先做什麼呢？

當然是出去走走了。

「其他的小子，跟俺來！」

戈魯克帶著自己的部下，進行了一次偵查。

翻越兩條小溪之後，第一次看到了文明的痕迹。

在空曠之地的遠處，有一座大壩、

在森林的邊界，戈魯克小心翼翼趴在草叢裡，比了個手勢。

還沒等他說什麼，拿著長矛的獸人小子們突然一聲不吭地「刷——」的一下全部趴下。

「你們......好六啊.......」

一路上趕路的時候，戈魯克沒怎麼回頭看。

這群傢伙居然.......頭上戴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扯來的，樹葉編織的偽裝，身上還披掛著藤蔓，再加上綠綠的皮膚，這麼多肌肉壯漢硬是在這森林裡隱形了一樣。

說起來自己的軍閥特性裡面，有部下「擅長隱匿」這一條來著。

很好，這一點應該好好利用。

「俺要好好看一下前面。你們幾個在這裡呆會兒，都老實點！」

以防萬一，戈魯克還是補了一句。

聽了這句話，小子們略微放鬆了一點兒。

嘈雜、散漫的做派不見蹤影，他們或趴或跪，在後面的幾個開始試圖用石頭把自己手中的樹枝削尖。

「......很好。」

以地球上的概念來說，那大壩毫無疑問是一座雄偉的造物。

從戈魯克的角度觀望過去，大壩整體鐵灰色，造型呈一個扇形，表面彌補十字刻紋，就像一個依靠在兩座山之間的巨大扇貝。

良好的視野，戈魯克的視線追隨著大壩身軀上點綴的，星星點點的燈光。

這不是廢墟，也不是沉睡森林身處，等待著新主人佔領的遺迹，而是一座運行良好的水壩。

那麼，水壩的主人是誰？

在一些偉大的科幻作品里，都在反覆不斷的提醒我們一件事：對於未知的外星文明，應該百倍小心，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女孩，在黑暗、幽深的森林裡行走時應當做的那樣。

更何況，戈魯克身為獸人的人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大競賽的一部分。發明這場殘酷遊戲的偉大存在，應該不會好心到把戈魯克扔在一個滿是老好人的星球上。

戈魯克又不是認識他她，也不記得那個引導者提過什麼特別優待。

「老子需要最狡猾的小子。」

戈魯克把手下聚攏在身邊。

「「就是俺！」」

二十幾個的野蠻的聲音一起吼。

「噓——聲音太大了！蠢V蛋們！」

真的假的！？

為什麼每個傢伙都充滿自信啊！

「這次只要三個人，讓俺看看.......就是你——那個頭上別著羽毛的！還有你，還有那邊肩上套著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