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望

農村人最敬畏的就是老天，遭報應的說法已經是十分惡毒了。花蘭草快要強撐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容了：「鳳仙說的這是什麼話，還不是你奶奶看著前些日子你全生弟弟被全福打傷了，想要弄些好的給他補補嗎！」

楊鳳仙繼續哭著，鼻子一把淚一把的，讓有些心軟的婦人看著就心疼起來。

「四嬸嬸可要講清楚啊！全福和全生打架都是因為全生罵我娘啊，說起來也是全生不敬長輩，我們一家因為全生的錯誤被趕出來了，有沒有這個道理啊！」

本來以為是楊家孝家誰犯了什麼大錯才被趕出來的鄉親們一下子瞭然了，原來還是趙月紅偏心楊全生啊！

這下四下打量嘲諷的眼神落在趙月紅和花蘭草身上，讓她們倆頓時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趙月紅嘴硬的說道：「那也是李氏這個賠錢的會生不會養！教出來這麼個頑劣的來！」

楊鳳仙瞥了一眼木木的站在一邊的楊家孝，不由得滿心失望。爹一臉為難的看著她和趙月紅，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不敢的樣子，真是讓人有些瞧不起。

李雲看著趙月紅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有些惶恐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著說道：「娘，都是兒媳的錯，你別責怪鳳丫頭和全福，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楊鳳仙三兩步走過去拉起來李雲，有些氣憤地說：「娘！你幹嘛要跪下！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能認！」

她知道娘也是怕自己和全福被冠上不孝的名聲，以後出門會被人唾罵。可她並不想讓娘在奶奶面前如此被侮辱！

楊家孝也硬著頭皮開口道：「娘，那什麼，您消消氣，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趙月紅的怒氣像是找到了發泄點一樣，戳著楊家孝的額頭大罵：「你這個不孝子！就任由著你媳婦孩子欺負你親娘！你早晚要把我氣死！」

楊家孝一臉狼狽，楊鳳仙雖說看不上這個懦弱的爹，但除了面對奶奶爺爺的時候，楊家孝對她們娘仨還是很好的。所以還是站出來說道：「奶奶，您的意思就是看著全福傷成這樣讓他自生自滅？」

這話趙月紅不能認，認了以後出門是要讓人戳脊梁骨的：「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可能逼死我的親孫子？」

楊鳳仙神情嘲諷：「喲，這會兒承認全福是你的親孫子了？我還以為只有全生是你的親孫子呢！那現在你親孫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還要搶他補身體的吃食嗎？」

趙月紅不料被楊鳳仙逼到了這個份上，此時說要東西不是，不要她又不甘心，只能咬著牙惡狠狠地看著楊鳳仙。

花蘭草笑著說道：「鳳仙都這麼大姑娘了，怎麼還跟你奶奶嗆聲呢，女孩子家可得愛惜自己的名聲才是。」

楊鳳仙知道，這是詛咒她嫁不出去呢！可她嫁不嫁的，和你花蘭草有什麼關係？

「四嬸說哪裡話，倒是全生弟弟，是不是病的爬不起來了啊，要從他伯伯家搶食吃，真是可憐哦。咱家的銀子都緊著四叔家，怎麼還會缺衣少食呢！」

一旁剛剛趕過來的李嬸子張口說道：「鳳丫頭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還看著你奶奶買肉給全生吃呢，那五花肉的大肥膘，看著饞死人了！」

這下圍觀的人議論的聲音更大了。「這趙氏家裡有肉吃還來搶這被趕出來的一家子的吃食？也真是有出息！」

「自家吃肉，人家吃個油渣都看不過去，這趙氏的心真是偏的厲害！」

花蘭草一向是個愛惜名聲的，此刻早就悔到了腸子里去。婆婆也真是的，來了拿了東西走就是了，還和這兩個小東西閑磨牙。

眼見著討不到便宜，她便心生了退意，為了自家當家的也不能再繼續下去。村裡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夠他們受得了。

要知道毀了名聲的讀書人，就算以後中了秀才舉人的，對前途也有很大的妨害。趙氏真是個沒腦子的，光想著耍長輩威風，一點好處沒撈到。

還有那個李春花，好死不死的來管人家家的閑事，以後她一定要找個機會修理修理她！

李春花就是李明秀的娘，平日里最看不下去他們四房欺負楊老三家，也沒少壞了事兒，花蘭草表面上親熱地喊李嫂子，內心裡卻是恨毒了她。

花蘭草見勢頭不對，趕緊拉著趙月紅就要溜，趙月紅臨走之前還順手薅走了兩把菜，得意洋洋的背著手走了出去。

楊鳳仙冷眼看著姦猾的四嬸和奶奶走出門，也沒再開口攔著她們。現在她們從她這裡拿走的一把菜一個饅頭，她以後也要讓她們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眼下她還是楊家的子孫，再繼續乘勝追擊的話怕會引來老一輩兒人的不滿，所以只能按捺住憤怒的心情。

反正今天他們來了也沒討到什麼好，反倒是臭了一把名聲，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趙月紅和花蘭草走後，圍觀的人群也漸漸地散開了。只有李春花迎過來問道：「鳳丫頭，你那四嬸和奶奶是如何知道你買了肉的？」

李雲也在疑惑呢，這倆小剛到家才多大會，花蘭草和趙月紅就聞著味兒過來了。

楊鳳仙苦笑一聲：「我和小弟做牛車的時候碰到了四嬸，她那個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些東西，估計是一回去就攛掇著奶奶過來要了。」

李春花又關切的囑咐了幾句才離開，有些事外人不好插嘴，她也明白。

楊鳳仙看著娘親臉上紅紅的五指印，又心疼又內疚：「娘，疼嗎？」

李雲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有我鳳丫頭心疼，娘就不疼了。」

楊全福也鑽進屋裡，拿了葯出來給李雲抹，正好是今天去醫館開的葯帶回來的。

楊家孝一個人站在那裡，看著兒女都圍繞在李雲的身邊，不由得垂下了頭。他覺得，娘來要東西，就應該給她，他們家又不是沒有。他不明白為什麼兒子女兒護的這麼厲害。

可對於自己媳婦，他也是心疼的，只是他本就是個木訥的人，也不知道如何表達，所以只傻傻的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李雲看到楊家孝這個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當家的，你幫我洗把毛巾過來敷一下吧。」她慣是個心腸軟的，看不得楊家孝那副可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