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銀色的盔甲
黑,暗淡無光的虛空。
星光穿透,直射進來。
它抬起頭,殘破的身軀扭曲著,身體如同凡軀肉胎一般流著血液,視野所及的位置,是一個全身都閃爍著光輝的人影,掃向四周,人形光影成百上千地出現。
它知道,已經結束了,光影蓄力衝刺,本就明亮灼目的光芒如同上萬根尖刺般瞬間戳穿了他殘破不堪的身體,它還想要吶喊,還想要反擊,但是光芒在它眼中扭曲,旋轉,它的頭顱被切了下來,身體四分五裂四散分去。
好不,甘心。
「我們有機會,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帶我去,去那些你說過的地方,好嗎?你答應我。」
沒有,做到——
城市外圍,公墓。
易皓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墓碑,或者說眼神順著墓碑的方向沒有任何目的地發著呆。突然間,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聲音,易皓奇怪地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沒有任何人,也是,這個時候這裡怎麼會有人,這麼想著,搖了搖頭,決定回家。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突然輕微抖動了一下,如果易皓還是是剛才發獃的狀態,可能甚至不會注意到。
「怎麼回事,地震了?」易皓奇怪地說著,看向墓地門口的方向,看見那邊似乎還有一個人影,而且沒有要逃跑或者驚慌失措的樣子,應該是看門的吧?這麼想著,心情稍微穩定了一下,應該不是地震,否則別人不會這麼鎮定,說不定是自己的錯覺。
幾分鐘后,易皓正在順著小道向出口前行,一道銀光突然從天而降,飛到了易皓身前,正奇怪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易皓腦內閃過,「星辰,再現。」
「嗯?」易皓完全沒聽明白,「什麼東西?什麼意思?」只看見前面的銀光快速翻卷,如同水波一樣向外展開,裡面一個暗淡的銀色中世紀風格極為精製的全身甲出現在易皓眼前。
「什麼情況?」愣在原地,易皓被驚呆了,張開嘴巴看著那全身甲。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易皓右手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幻覺嗎?難道是我情緒問題導致腦袋也出現問題了?」易皓小聲嘀咕著,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眼前這依然沒有消失的盔甲,手下意識地摸了上去。
冰涼的感覺,從手指接觸到的部位傳來,易皓感覺自己突然清醒了一般,眼中快速閃過了幾個畫面,盔甲快速展開,在空中漂浮著,迅速覆蓋在易皓的體表,結構收縮,完美地結合,易皓看著自己的雙手,身體抖動了幾下。
「好涼。」
扣了扣面罩和手甲,發現完全摘不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易皓站在原地蹦蹦跳跳雙手扣在小腿上試圖抓著腿甲像是脫滑雪靴子一樣把腿甲脫下來,但是似乎整個盔甲完全連成了一體,寄生在了易皓身體表面一樣。
「WC,什麼情況,」感覺到額頭上汗滑落,易皓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雙手伸起來想要拍拍臉頰結果拍在面罩上面,「應該不是夢,如此清晰,如此意想不到的,」易皓扭了扭脖子,脖子發出清脆的響聲,「怕不是遇見鬼了,回去找別人幫忙看看到底怎麼脫下來吧,別到時候還需要鋸子就好了。」
向門口走去,易皓有點不敢看守門的大叔的臉,畢竟這東西也太怪了,穿這麼個東西來墓地,不過幸好這東西能完全把臉遮住,別人完全看不見自己的臉也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易皓向外走的時候,守門大叔似乎走過來了,餘光掃過去,他似乎走的有些不穩,晃晃悠悠看上去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個瘸子。
什麼情況?
視線一點點向上,易皓看見了對方的眼睛,原本可能要不是黑色要不然是棕褐色的瞳孔現在呈現出一種看上去可能是白內障的白色,霧蒙蒙地看著讓人很不舒服,面部略顯猙獰,嘴角隨著一步步挪動而不停地抖動,雙臂僵硬地舉著,像是恐龍一般彎曲著,手指向前伸著青筋暴露。
易皓向後退了一步,不對勁,絕對不對勁,繼續向後退了一步,對面也緊跟上來兩步,雙臂舉起,似乎要擁抱易皓一樣伸向了易皓脖子的位置。易皓雙手抓在對方小臂上,想要阻止對方的行動,並推開他,但是發現這個傢伙手勁想象之外地大,只是身體站的不穩,被易皓一下子給推翻在地,易皓看著這個雙臂晃動,張牙舞爪的傢伙,皺了皺眉,向著門外快速走去,盔甲發出連貫的輕響。
公交車站
來的路上沒有看見任何人,雖然也不算很奇怪,畢竟這裡是城市外圍郊區邊緣,沒有人也很正常,十幾分鐘過去了,易皓奇怪地看了看街道,那邊似乎完全沒有公交車要開過來的意思。
嗯?
這才幾點,天還亮著呢,怎麼就沒有車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摸了摸已經有點餓的肚子,「算了,打個出租吧,大不了多吃幾天食堂,」易皓想要掏出手機的時候突然很尷尬地發現,自己手機在褲兜裡面,而褲兜也被盔甲覆蓋在內。
「草(一種植物),」自己該不會要走回去吧,易皓看了看四周,哪怕周圍有共享單車也沒有辦法開,而且也沒有看到有任何車輛經過。沒有糾結太久,易皓垂頭喪氣地順著街道向南邊走去,試圖走到一個至少有住房的地方。
二十分鐘后,易皓終於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幾個平房,這套盔甲比易皓想象中的還要沉重,雙腿已經有些酸痛,右手杵在腰上,快速走了過去,想要找個人問問這裡是哪的時候,前面行道樹旁邊有一個披頭散髮的女性向易皓這邊走了過來。
「額,您好,那個,我想問一下,」易皓問,因為穿著盔甲的原因,顯得略有些羞澀,「嗯?」易皓髮現對方並沒有回答自己,而是歪著頭看著自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白色的眼瞳,猙獰的面容,彎曲的指甲,嘴角還有黑色的痕漬。
向後退了一步,不對勁,絕對不對勁,之前那一個人要是出現這種狀況可能是得了什麼病,如果是兩個,傳染病嗎?而且相隔的並不近,易皓看了看四周,朝著左側的街道快速跑去,金屬靴子在地面上發出鏘鏘的響亮聲音。
跑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易皓回過頭一看,發現她還是一步一步跟在後面,拉開了很遠的距離,不會跑嗎?還是說腿上有傷?不去想太多,別人的事自己不要去管,轉過一個街角,前面一隻腿正好橫在前面,注意力全在後面那個女人身上的易皓直接被絆倒來了個狗啃屎。
地面被面甲劃出了一個白痕,易皓回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倒在牆角的人的屍體,腹部胸部裂開了一個大缺口,血肉翻卷,似乎被什麼野獸咬穿並且吞噬了內臟一般。
什麼?
沒來得及反應,易皓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女性人類的尖叫,嚇得他直接站了起來,向那邊看過去,腦海里想著可能會看見的野獸,但是都沒有猜對,在易皓眼前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看上去應該是一個老年人的傢伙,雙手托著一個青年女性的雙腿,後者正在不斷試圖掙脫,但是身後那傢伙似乎力氣極大,女性的腿被抓住了幾道血痕,隨後被拖倒。
易皓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女性被老年爬到身上,後者像是一個野蠻的食人族一樣撕扯開了女性的衣服和皮膚,下面的肌體,露出了內臟和骨骼。
吞噬,易皓看著那個傢伙愣了幾秒鐘之後,腦海內閃過了幾個經典的電影畫面。是啊,明明這麼明顯,為什麼自己之前沒有想到。
喪屍,除了喪屍還有什麼,人吃人、傳播等等特徵瞬間讓易皓明白了過來。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那個屍體似乎沒有要爬起來的樣子,前面那個傢伙至少拖住了一隻,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旁邊似乎沒有更多,對這裡完全不熟悉,易皓隨便認準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右側,是一排柵欄,裡面似乎有幾個人影,看了幾眼,看他們的行動方式,可能全都已經不是人類,繼續向前面跑去,終於發現前面有一輛停在馬路中間,左右前門大開的轎車。
易皓跑了過去,鑽進門裡,查看著,迅速拍了拍方向盤旁邊,有些失望地發現沒有插著車鑰匙,車主人可能在緊張逃跑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拿走自己的鑰匙,在前後座還有旁邊查看著,沒有發現什麼對自己現在有用的東西。
坐在車座上閉著眼睛休息著,易皓一邊想著自己應該怎麼辦才能把身上這一套笨重的盔甲脫下去,至少必須把必要的部分解開,否則自己吃喝拉撒都沒法解決。
閉著眼睛休息的時候,腦海中的疑問開始越來越明顯,剛才因為太過緊張所以沒有仔細思考:喪屍,是像電影裡面一樣通過病毒傳染的嗎?那為什麼完全沒有任何預示,昨天也沒有任何新聞,是被壓下去像自己這種普通人完全沒有資格知道,還是說這座城市就是最開始爆發的地點,還是說——
砰!
車前面一個聲響一下驚醒了沉思中的易皓,被嚇得瞬間從車裡面躥了出來,跑到車後面才看見,眼前是剛才那個被啃中的女性,雙眼也變成了白色霧蒙蒙的,腹部還有這一個裂口,裡面的內臟露出來,後面那個老年喪屍還在後面慢慢地爬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