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案發現場還原
「說了沒有第三人嘛,嚇我一跳。」丁浩推開門,伸手把藍白警戒線往上抬,邀請道:「這裡,沈教授。」
沈安楞了一下。
因為潛意識裡自己很矮,如此高度完全能過去,不帶低頭那種。
低頭躬腰,鑽入屋內。
入門右邊短櫥櫃,左邊衛生間,往前走卧室客廳一體,一台50寸電視,一套藍色雙人沙發,一張一米八的床。
玻璃推拉門外,一座小陽台。
簡單平常的一居室。
房間一片狼藉,書本、衣物、筆、塑料小凳子-----散落了一地。
打鬥的痕迹清晰,瓷磚上的血液未乾,現場明顯還未處理。
「死者身份特殊,案子未結,現場一直保持著原樣。」丁浩主動解釋。
俯視著地上血塊,屍體的白色線條依然清晰,沈安問道:「平躺在這裡?」
「對。」丁浩點點頭,解釋道:「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死了。」
「高凡呢?」
「中午12:40接到的報案,我們1點左右到的現場。進門看到李曉雨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地上一大灘血,高凡則渾身是血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死亡時間12:40左右,也就是說,她報案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死了。」
「20分鐘的時間,足夠處理現場了,她沒處理現場?」
「沒有。」丁浩搖搖頭:「根據她的回答,加上我們現場勘查,應該沒有。」
思索了一番,沈安移動腳步,在屋裡查看起來。
一會揮手比劃,一會又轉過身,做出反抗動作-----
手舞足蹈,自己和自己對決。
高凡有沒有分裂不確定,沈安看起來挺分裂的。
可丁浩卻沒笑,作為警察,他知道沈安在幹嘛。
情景再現,模擬案發過程。
直到沈安回到原點,他才出聲問:「有什麼發現嗎?」
「若嫌疑人未處理現場,應該從這裡開始的。」沈安指著電視機旁,說道:「在這裡刺了一刀,兩人打鬥並撞到電視,又扭打到了床尾,最後滾到地上,並死在這裡。」
丁浩瞪大雙眼,驚呼道:「完全正確!根據我們調查和嫌疑人供述,絲毫不差。」
「沈教授,我真佩服您。」丁浩伸出大拇指,語氣頗為激動:「每一個細節的觀察,現場的判斷,比林隊還厲害。」
「你這麼捧高踩低,林隊知道了豈不氣死。」
「真的!之前那種突發情況下,你能冷靜的打電話,想到從電梯包抄,並用酒瓶砸-----一系列的操作看似簡單平常,實則需要極強心理素質與冷靜的大腦。」
「經歷的多而已。」沈安低著頭,繼續查看屋內。
「我們當時可有四五個人,重複查看並確定了兩三個時辰,才得出和您一樣的結論。」
盯著沈安側面,丁浩一臉崇拜:「你卻只用了十分鐘,簡直太牛了!」
沈安笑了笑,不置可否,邁步走向陽台。
自己所做的一切和判斷,不過是身體本能反應。
身體主人作為心理學副教授,參與了太多千奇百怪的案件,一切早已熟門熟路。
自己只是根據現場遺留痕迹,還原案發時的過程,並不是什麼超能力,經驗而已。
站在陽台上放眼眺望,市一中靜靜佇立在和煦的日光下。
正值暑假,校內寂然無聲,只剩微風搖晃著榕樹繁茂的枝葉。
「公寓距離學校很近,上課鈴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許多學生選擇在此租房。」
與沈安並排站著,丁浩也把目光投出去,凝視著靜謐的校園。
「她倆都是高三學生?」
「對。」丁浩側過臉,回道:「高三畢業生,案發前幾天剛出高考成績。」
「成績怎麼樣?」
「額------沒問。」丁浩不好意思撓撓頭:「畢竟與案情扯不到一起。」
「別忘了查一下。」沈安莫名有種預感,命案可能與此有關。
丁浩點頭應允,接著眉頭一挑:「不過聽老師同學說,高凡成績一向很好,每次模擬都名類前茅,反倒是李曉雨,次次倒數。」
微風拂面,沈安陷入深思。
殺了對方后,未處理現場,未清洗自己,報了警,安靜坐在沙發上,鎮定的等待著警方。
還有審訊室里,面對各方的盤問,包括面對自己時,始終保持著冷靜。
按理說,遇到殺人情況,即便真的人格分裂,也至少有一個人格,會表現的驚慌失措。
兩個人格都變態的情況,幾率很小。
若不是一方人格太過軟弱,也不會分裂出新人格。
經過現場勘查,已經可以確定,第一案發現場就在公寓。
若公寓是案發第一現場,提示又是什麼意思?
老伯家籃球場邊的樹下?
高凡露出的慌亂轉瞬即逝,但足以說明提示與案情有關。
可有什麼關係呢?
太多疑問,讓沈安找不到頭緒。
「咕咕~~~」
肚中翻滾的聲音打斷思考,沈安扭過頭,看向丁浩。
看著沈安從思索中回過神,並轉向自己,丁浩有些難為情:「抱歉,沈教授。」
抬起右手看了眼腕錶,下午三點十分了。
從早上到現在,兩人僅吃了個雞蛋餅。
當時追那小偷,丁浩更是拼了命,他應該早餓了吧。
想到這裡,沈安不好意思道:「抱歉,想入迷了,先去吃東西。」
兩人下了樓,找了家小吃店,點了份黃燜雞蓋飯。
丁浩確實餓了,狼吞虎咽的。
剛準備結賬,電話又響了。
看著來電顯示,沈安接通電話:「彭局?」
「嫌疑人病情發作,把人咬傷了!」
「我馬上回來!」
沈安掛了電話,連忙對丁浩擺手:「回局裡!」
等兩人回到局裡,事態已經平息了。
高凡手腳被拷在審訊椅上,長發凌亂,臉朝前趴在桌上,陷入了昏迷。
幹警都離得遠遠的,如臨大敵。
「怎麼了?」沈安回過頭,詢問的目光看向彭局。
「你看看她咬的。」彭局指著一個幹警手臂,冷哼道:「死活不撒口,差點肉都撕下來,沒辦法,只能打了鎮定劑。」
幹警手臂上牙印很深,鮮血不斷往外涌,他一臉不爽,看來是氣壞了。
「嫌疑人病情不穩定,大家盡量不要接近她,即便不得已接近,也要注意防護。」
「沈教授,證據都定了,您還調查個什麼勁?」被咬的幹警抱著手臂,破口罵道:「她就是個神經病!」
「你懷疑我的專業性?」
「我不是-----」
「合著我鑽研了三幾十年,不及你隨意看一眼?」
「我-----」
「閉嘴!」彭局怒喝一聲,瞪眼道:「站著幹嘛?等我給你包紮?」
幹警低著頭,灰頭灰臉溜了。
盯著幹警離開背影,彭局問道:「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暫時沒有。」
「那你------」
「但我能肯定,案子另有隱情!」
愣愣地盯了沈安許久,彭局叮囑道:「加快腳步,後天是我能爭取的最大期限。」
「我會的。」
「對了,中午那人審出來了,確實是個慣犯小偷,與案情無關。」走了幾步,彭局回首說了句。
目送彭局背影消失,丁浩不確定問:「沈教授,快六點了,咱還出去嗎?」
沈安想了想,搖頭道:「今天暫時不出去了,我先捋捋。」
回到酒店,洗了澡,沈安打開電腦,整理這一天收集的重要信息。
今天去了法醫鑒定中心,看了屍檢報告,也去了案發現場。
第一案發現場確定了,確實是公寓;排除了第三人謀殺的可能性,目標鎖定在了高凡身上-----
可惜被小偷耽擱了,給出的提示,自己仍未解開。
翻看之前調查的資料,高凡並沒有大伯,她爸是獨子。
老伯家籃球場邊的樹下?
無法確定這個『老伯』是誰,其它一切更無法確定。
誰是老伯,成了關鍵。
靈光一閃,沈安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誤區。
『老伯』很可能不是親人,而是鄰居或者關係較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