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氏

「李娘子給來碗好酒，清早醒神則個。」

略微沙啞的男聲傳來，將宋婠的思緒拉回，她往聲源處望去，就見李氏已醒，打著哈欠，眼角擠出睏倦的淚水，帶看清了來人，才冷哼一聲：「好酒？我還聽著是誰呢？劉二郎，你自個數數還賒著我多少碗酒？」

劉二郎抓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聽了李氏的話，也不惱，果真伸出手來，一個手指頭，一個手指頭的掰數著自己到底欠了幾碗酒。

只是這劉二郎是這南溪縣數一數二的閑漢，名喚劉進，年少時家中也算富裕，讓他念書，他卻不愛，只愛和宋婠阿父兩人一起逃課廝混，現在這把年紀，倒是幾碗酒也數不清了。

李氏卻是半點耐心也無，回身叫道：「阿皖，你給你劉叔數數他賒賬幾碗酒了？」

「這月六號，九號，十二號早上各賒一碗清酒，加上上月賒的八碗濁酒，共計十一碗。」宋婠不假思索就能把這些賬目數出來，因為這一個月中，只要是劉二郎過來賒酒，李氏就讓她念一遍對賬。

「聽到沒？十一碗，今天蓋是沒有再給你賒的道理，濁酒一文，清酒三文，今天你不給錢，這酒是決計不能給你的。」

「呵呵」劉二郎一笑，伸手往懷裡一掏，摸出十幾枚銅錢，遞給了李氏道：「宋家嫂嫂，你看這幾個錢，可抵賒的幾碗酒？」

李氏將劉二郎手上的錢卷到自己手上，數了數，臉色好看了點，劉二郎雖說喜歡賒酒吃，但是每次她甩臉子說不再賒酒，就會自覺拿出錢來抵之前賒欠的酒錢，雖說這酒錢從沒還清過，不過時間長了確實也是筆不小的收入。

這也是她每次還願意讓他賒酒的原因。

「十五文」李氏掂了掂手裡的錢，語氣好了不少，「還欠三文，清酒還是濁酒？」

劉二郎想了想才道：「那就來碗濁酒吧。」

李氏不奇怪，身上沒錢了，可不是得喝濁酒嘛！她從酒壚中給劉二郎舀了一碗酒，遞給他，「給！清酒，給你算濁酒價，皖兒記賬。」

宋婠應了一聲。

劉二郎笑眯眯接過接過酒，一飲而盡，長舒一口氣，「啊～清醒了。」

同街坊的王大娘此時也上前來，和李氏要一斤酒，在李氏打酒的時候，就開始絮絮叨叨，「李娘子，你家的酒可比不上你家老宋頭在的時候了，可這價錢還和以前一樣，要知道我家那口子有事沒事就愛吃一口酒，你家酒現在卻是不吃了，要不是我還用酒腌肉，可不來你家買了，要不你給我去了零頭。」

李氏卻是不接她的話，冷笑擠兌道：「王大娘，你可別框我自家有酒，不去別家買酒，就不知道別家的價錢，就街頭的陳家酒肆，一碗濁酒可就是賣了兩文，更別說清酒，我們宋家十幾年不漲酒錢，米價可都漲了好幾文，誰家酒都不是白得的，宋家當不得鄉里鄉親一句誇，卻可沒有被說的道理。您說是不是這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