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金閣寺
「空禪大師,你們這是去哪?」
擊鼓山腳下青烏鎮,見蕭白手中拿著個包袱,跟一個陌生的老和尚下山,似乎即將遠行,鎮中百姓連忙圍了上來。
「這裡的事已了,貧僧打算隨空聞師兄去往金閣寺。」蕭白微笑道。
「那,空禪大師,你還會回來么?」
「空禪大師能不能不走?」
「之前多謝空禪大師相救,我等往後一定多行善事。」
沒了姑獲鳥力量的影響,再加上蕭白之前不計前嫌出手,他們的心中再也沒有偏見,有的只有感激和不舍。
「阿彌陀佛,聚散皆是緣,或許貧僧還會回來吧。」說罷,蕭白便繼續往前走。
鎮上百姓跟隨在後,直至鎮口才止步,目送他們遠去的背影。
……
在金閣寺,只有住持寂真達到了舍利子的境界。
而空聞,他是看管藏經閣的經閣長老,修為並沒有達到佛門舍利子的境界,也就比此刻的蕭白稍高些。
寂空弘廣善——這是金閣寺當前所用的字輩。
「空」字輩算是二代弟子,在金閣寺可以說輩分很高,屬於長老級別。
在去往金閣寺的路上,空聞為他言說了下金閣寺的一些情況。
「那空聞師兄,當今世上修為最高的人是誰?」
「修為最高?這還真不好說,寂真住持有著舍利子的境界,已經可以說是當今之世修為的極致了,至於更高層次的修行者,則並未有聽說過有誰達到。」
「空聞師兄可知其中緣由?」
「對此,歷代的佛門高僧雖都有些猜測,但具體的緣由是什麼,卻是不知。」
空聞因管理藏經閣,所以學識淵博,知曉許多別人所不知之事。
對於蕭白的疑惑,他基本都能給出答案,雖說並不能完全解惑。
某種意義上來講,此界相當於遭到了降維打擊,由仙武層次降到高武層次,不比山海界,修鍊所需的各種資源都有所欠缺,靈器更是少之又少。
而修為境界,幾百年前倒是有陽神層次的高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降到了現在的金丹層次,而且可能仍在往下降。
馭物層次的修為,在當下的娑婆界,已經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了,而在娑婆界天地大變之前,也就大個點的螻蟻。
當下的大部分頂尖高手,都認為是娑婆界本身出了什麼問題,才會導致這種情況。
至於是佛道相爭所導致,還是妖魔所為,則未可知。
飛行的法器在娑婆界非常稀有,空聞雖是金閣寺經閣長老,在修行界的輩分也很高,但他也沒有飛行的法器。
馭物這一層次的高手,只要修習過飛行之法,就都能飛行。
只不過,並不能堅持多久,無法像金丹境界的強者那般,飛來飛去,來去自如。
二人選擇步行。
雖是如此,但他們一個縱躍就能達到數丈之遠,所以行進速度並不慢。
「前面便是濟仁寺,我們今晚就在此掛單吧。」
天色漸暗,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除了一座深山古剎,便沒有其他人煙。
他們來到濟仁寺門前,空聞抬手敲了敲門,過不多久,門便打開。
「二位大師來自何處?不知有何貴幹?」開門的是個健壯的知客僧,他疑惑地看著門外的兩人,從他們所穿僧衣和氣度,可知並非出自一般寺院,遂言語間非常客氣。
「阿彌陀佛,貧僧自金閣寺而來,路過此地,不知能否容許我二人在此借宿一宿?」空聞雙手合十道。
「原來如此,二位大師請。」那知客僧恭敬地請他們進去,來到方丈室外。
這濟仁寺上下,都是些普通的僧人,並沒有修為在身。
金閣寺在天下各大寺廟眼中,乃是佛門聖地,有大德高僧來他們寺中借宿,濟仁寺住持非常高興,與他們探討起了佛法,直至那知客僧來說「齋飯已備好,該用晚齋了」,那濟仁寺住持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佛法的探討。
用過齋飯,濟仁寺住持雖仍想與他們探討佛法,但天色已晚,便讓知客僧安排他們去寺中客房休息。
山間寺廟,並無紅塵喧囂。
翌日,天還未亮,濟仁寺便開始了今日份的早課,但凡是正規寺廟都是如此,空聞和蕭白也參加了寺中的早課。
待早課完畢,吃過早齋,濟仁寺住持親自送他們離開了寺廟。
二人繼續趕路,未時左右,他們終於踏入了永新縣地界。
回到金閣寺,他們徑直找到了老住持寂真,與他言明楞嚴寺所發生之事。
「阿彌陀佛,此事確實有些蹊蹺,寂崇師弟的死,或許就與那些人有關。空聞,還有空禪師侄,你們可有看到那罪魁禍首?」寂真鬚眉皆白,一臉慈悲,對楞嚴寺那邊所發生之事,他覺得並不簡單。
「回稟師伯,小僧被姑獲鳥殘靈所惑,陷入昏睡之中,並未看清。」蕭白道。
寂真看向空聞。
「貧僧來到楞嚴寺,便看到那封印已被破壞,貧僧與空禪師弟進入那洞中,發現姑獲鳥的真身已被鎮殺,成了石頭,被人打碎,就只剩這姑獲鳥殘靈。」空聞說著,便將手中灰褐色的缽遞給住持寂真。
這灰褐色的缽是一件法器,經過歷代的祭煉,已無限接近靈器級別。
原本以空聞的修為,並不足以封印姑獲鳥殘靈,但靠著此缽,他只需施法激活,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殘靈封印。
寂真看著缽中的姑獲鳥殘靈,道:「這姑獲鳥的本體雖毀,但那罪魁禍首很可能從中得到了什麼,必須儘快將其找出,以免其禍害蒼生。」
如今楞嚴寺的使命已完成,並不需要再繼續保密,寂真立即傳音達摩院首座,讓他處理此事。
隨後,蕭白和空聞離開方丈室。
寂真住持將缽放在矮案上,閉目轉動佛珠,誦念佛門真言,打算將這姑獲鳥殘靈徹底凈化。
卻在這時,那一直未曾開口的姑獲鳥殘靈出聲道:「老和尚,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寂真不答,繼續念經。
姑獲鳥殘靈再次蠱惑道:「本座在天地大變之前就被封印,修為直逼法相境界,知曉許多的秘密,老和尚,想不想知道?」
「唵嘛呢叭咪吽……」寂真不為所動。
姑獲鳥殘靈不甘心,又道:「佛道兩家的修鍊之法,本座也知道不少,若你能放了本座,並助本座找回最後一根本源之羽,本座就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該死的禿驢!如你這般的螻蟻,本座巔峰時期,隨手就能秒殺一大片!就算本座如今只剩這殘靈,也不是你能輕易鎮殺的了的!」
見這老僧始終不搭理他,姑獲鳥殘靈怒了,撞擊缽體,想要衝破封印。
缽體震動,佛光大綻。
只是,此時的他實在太過於弱小,衝擊了兩下,便萎靡了下去。
「不說巔峰時期,若本座的最後一根本源之羽在,殺你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姑獲鳥殘靈憤怒地出聲威脅了一句,便收攏力量,抵擋佛門真言。
……
金閣寺依山而建,有菩提院、般若堂、戒律院、羅漢堂、達摩院、藏經閣……佔地面積非常大,僧人眾多,還有部分俗家弟子。
空聞帶著蕭白在寺中走動,讓寺中僧人都認識認識。
「那就是從楞嚴寺來的住持么?沒想到竟然與我們金閣寺有如此深的淵源。」
「聽說,他是『空』字輩的,連咱們的師父都得叫他聲師叔。」
「那咱們豈不要叫他師叔祖!空禪長老?!」
「看起來跟我們也差不多大,他不會是冒充的吧。」
「空聞長老已帶著他去見過方丈了,『弘』字輩的各院首座都叫他師叔,哪能有錯?」
對於這個年紀輕輕,卻是「空」字的長老輩,寺中的僧人都感到非常的好奇,當然也少不了懷疑。
無論是叫對方「師叔」,還是「師叔祖」,寺中的大部分僧人都是有些不情願的。
他們來到羅漢堂。
此刻,羅漢堂的弟子正在各種修鍊著,有打羅漢拳的,也有在練一指金剛法的……每一人的血氣如潮,體魄強健,許多都達到了武道的極致。
「呵呵,這裡是羅漢堂,所修鍊的功法都是《羅漢金身訣》,而楞嚴寺的歷代住持所修習的也都是這門功法,空禪師弟,你要不要與他們切磋一下?」空聞能看出,他的修為不低。
「空聞師叔。」羅漢堂首座弘釋走來,恭敬道。
作為武僧,他自入羅漢堂以來,便刻苦修行,以武入道。
他的骨架粗大,眉毛濃密,古銅色的臉膛透著堅毅,氣勢厚重如山,給人非常靠譜的感覺。
「嗯,」空聞微微頷首,「弘釋你來的正好,這位是楞嚴寺的住持空禪,與我們金閣寺有不小的淵源,現在他回歸金閣寺,算是我的師弟。」
聞言,弘釋看向蕭白,愣了愣,他還以為是某個『廣』字輩的弟子。
「見過空禪師叔。」
弘釋雖說對此感到有些奇怪,但並沒有懷疑,他非常恭敬地行禮。
「弘釋師侄不必如此客氣。」蕭白微笑道。
被年輕的僧人叫師侄,還是令弘釋感到有些彆扭。
「弘釋已將《羅漢金身訣》修鍊到了第三層,空禪師弟也修習了這門功法,你們要不要互相切磋切磋。」空聞道。
「哦?那倒是要好好切磋一下了。」蕭白看向弘釋。
「空禪師叔請。」弘釋道。
二人走向演武場,羅漢堂的弟子紛紛退到一旁。
「那麼,便開始吧。」空聞看著他們,微笑道。
蕭白與弘釋對視一眼,隨即幾乎是同時出手。
他們都試探性地使出了羅漢拳,過了幾招之後,七十二絕技輪番使出,所爆發出的力量也愈發的強大,斗的難解難分。
見眼前這便宜師叔並不弱,弘釋沒有再繼續試探
倏然間,他施展出了羅漢金身訣,氣勢隨之暴漲,皮膚也亮起了淡淡的金光。
這門練體的功法,是羅漢堂所有入門弟子的主修功法,見他們的首座施展出了這門功法,羅漢堂的弟子都非常興奮。
蕭白也在隨後施展出了這門功法,不過他只修鍊到第二層的圓滿境界,在氣勢上要弱上不少。
但在戰力上,卻是不下於弘釋。
不僅周遭觀戰的人感到吃驚,與蕭白對戰的弘釋更是吃驚不已。
明明修為要比這便宜師叔要高些,在實戰中,對方卻表現出了如此強悍的戰力。
本來一開始,弘釋還想留手的,畢竟是師叔,打個平手,不落了師叔的臉面就行了。
卻不想,無論他留手,還是施展出全力,這便宜師叔都能從容應對,表現出與他實力相當的層次。
年紀輕輕,就將《羅漢金身訣》修鍊到第二層的圓滿,已是令他感到吃驚。
戰力方面還與他不相上下。
而這戰力,可並非閉關苦修就能提升的,需要大量的生死實戰。
由此可見,這年輕的便宜師叔,能將《羅漢金身訣》修鍊到這一層次,且還有如此戰力,定是自小便苦修,時常與妖魔大戰。
「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成為楞嚴寺住持,果然是不簡單。」思及此,弘釋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輕視之心,全力與之大戰。
他們每招每式都收放自如,翻轉騰挪,沒有術法,是純武道的碰撞。
羅漢堂的眾弟子看得熱血沸騰,如此精彩的大戰可不多見。
砰!
又打鬥了一會,經過一番消耗,弘釋的戰力從最巔峰狀態回落,而對方卻一直都處於巔峰的戰鬥狀態,若繼續打下去,他感覺自己可能會輸。
周遭有這麼多弟子看著,與被打敗相比,在戰力持平之時主動認輸,反而能保全他自己的臉面。
弘釋與蕭白對轟一拳后,便主動後退數步,沒有再出手,而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多謝空禪師叔賜教。」
蕭白和空聞都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並未點破,笑了笑,又隨意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羅漢堂。
至於羅漢堂的眾弟子,則覺得是他們的首座讓那便宜師叔。
畢竟有先入為主的想法在作祟——修為高的,當然要比修為低的強;年紀大的;當然要比年紀小的修為高。
「這裡便是藏經閣了,走,貧僧帶你進去看看。」
空聞和蕭白來到藏經閣。
金閣寺的藏經閣有五層,在空聞離寺期間,由另一弘字輩的僧人暫時坐鎮在此。
那臨時坐鎮藏經閣的僧人,交代了下藏經閣的情況,便離開了藏經閣。
「這藏經閣呢,但凡重要的經書,都擺放在更高的樓層,一般弟子只能借閱第一層的經書,弘字輩若無特殊情況,只能借閱前三層,空字輩以上的,則能借閱藏經閣所有的經書。」
空聞帶著蕭白在藏經閣中轉悠。
與他說了下這藏經閣的規矩,以及每一層都存放的是什麼經書。
最底層的,當然都是些常見的普通經書,他們一層層地往上走,每一層都擺滿了書架,所藏經書可以用汗牛充棟來形容。
在藏經閣隨意轉了一圈后,他們重新回到第一層。
空聞將從楞嚴寺帶回的經書都拿出。
二人將這些經書分類整理,擺在它們應該擺的書架上。
在其期間,蕭白看到了不少珍貴的佛經,許多都是其他寺廟所沒有的。
在整理經書的時候,蕭白問道:「對了,空聞師兄,你可知楞嚴寺十八羅漢伏魔壁畫其中的玄妙?」
「這貧僧當然知曉,那是《羅漢金身訣》的傳承壁畫,乃是初代楞嚴寺祖師所留,唯有大智慧之人,才能參悟出其中的玄妙,空禪師弟能參悟出,果然是不一般。
據聞,其修為高絕,將《羅漢金身訣》修鍊到了返璞歸真的至高境界。只可惜,天地大變,連那傳承壁畫也受到了影響,其上所蘊藏的傳承力量,一年比一年弱,最終消耗殆盡。」
作為知情人之一,空聞對楞嚴寺的情況,了如指掌。
在楞嚴寺的時候,他便覺察到,那十八羅漢伏魔壁畫佛性全無。
對此,空聞感到有些可惜。
「這樣啊。」蕭白再次問道:「那不知金閣寺可有類似的傳承?」
畢竟那位楞嚴寺的祖師就來自金閣寺,寺中歷代高僧應該也有留下傳承才對。
空聞呵呵笑道:「當然有,各堂各院都有留下與之相類似的傳承,只不過,能參悟出其中玄妙的,少之又少。再加上,今時不同往日,那些傳承還有沒有用,都很難說。」
蕭白道:「羅漢堂所修鍊的便是《羅漢金身訣》,這門功法的傳承就在那裡么?」
「沒錯,羅漢堂擺放著十八尊羅漢石像,在最初之時,十八尊羅漢像都蘊藏有傳承,但自天地大變之後,金閣寺曾發生過幾次大亂,導致寺中的不少經書和傳承或毀壞,或遺失。目前,只剩三尊完好的,其他十三尊都只是普通的石像。」
說罷了,空聞嘆息一聲,每次想起金閣寺曾經所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他都感到十分痛惜。
不僅是他們金閣寺,其他門派也曾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他們金閣寺還算是好的,有些勢力,更是直接覆滅,傳承徹底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