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夜竊語
昨晚二妞走後不久,我便簡單的洗了把臉躺下準備睡覺。病房裡沒有什麼娛樂設施,這甚至讓我有些懷念鋪子里那台爺爺捨不得換掉的破舊黑白電視機。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之際,身體已經不知不覺進入了沉睡。
直至半夜也不知道幾點,我被幾道冷風吹醒。
睡眼惺忪的我打著噴嚏,雙手不自覺地環保胸前,這間一片漆黑的病房裡似乎格外的寒冷。
「奇怪,大夏天的,怎麼會這麼冷,難不成護士給我打開了冷風機?」我滿心疑惑的打開燈起床打算查看冷風機的情況,卻意外的被外面的吵鬧聲所吸引。
醫院的病房外面連接著走廊,由於我只是個最輕度的住院患者,也沒什麼疾病,所以是被安排在了底樓。
透過那小半塊半透明的房門玻璃,我依稀見到外面那橘黃色的燈光下有著許多人影閃動,還夾帶著嘈雜聲。
睡眼惺忪的我立刻精神一振,因為我赫然聽到外面似乎有一名因為出了車禍,而被搶救擔架推行的病人。
隨行的家屬哭喊連成一片,和醫生護士的安撫聲交雜在一起鬧哄哄的。
本就無聊的我秉著好奇心,也掀開被子起床探頭到玻璃窗口查看情況。
就在擔架車被推過之後沒多久,外面走廊里的人很快都聚集到了手術室的門口,也就是這條走廊的盡頭。
而就在這群人移步不久,醫院的入口處驟然吹過來一陣刺骨寒風。
這道寒風無視房門的阻隔,直接吹進了我的骨肉之中,凍得我渾身一整顫抖。
「該死的,怎麼這麼冷的,我得先把冷風機關…關了…靠,冷風機沒開啊,什麼情況。」我自言自語著,看著牆上的溫度調節板,上面很明顯是顯示的關閉狀態。
找不出原因的冷,讓我不禁又打了個寒顫。但就在此時,體內不知為什麼開始湧出一股暖流,我就像是看見了大海中的一盞航燈般細細感受而去,是練氣術醞釀而出的一小股罡氣散發而來的暖意!
「練氣還能取暖不成?」我心裡想著,不由得腦海中主動浮現練氣的口訣,並且配合身體開始運轉了起來。
一小絲罡氣運轉全身,那股寒冷之意立馬被削減了不少。
「嘿嘿,好像還挺有用,」我如是想著,身子逐漸暖和起來后困意再度襲來,便打算回到床上接著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小時。
睡眼朦朧間,一陣沙拉沙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好像鐵鏈在地上拖沓的那種。
我開始對此並不理會,但是這股聲音一直持續不斷,聽得實在讓人難受。
「靠,到底是誰啊,這麼無聊!」我心中暗罵一句,再次穿起鞋子,有點上火的就往屋外走去。
如果說那些病人家屬的哭泣聲我還能忍的話,那股鐵鏈的拖沓聲我可是真的忍不了,這分明是故意弄出來的擾人睡覺來著,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在外面走廊里搞出這個聲音。
出了房門就是走廊。
我四下環顧,除了走廊盡頭的兩排公共座椅上還坐著四五個人在哭以外,並沒有尋到鐵鏈聲的來源。
「奇怪,這聲音就是從那幾個人邊上傳來的啊,也不會是屋外?怎麼找不到源頭!」我集中精神再次仔細聆聽,那鐵鏈的沙沙聲依舊在耳邊徘徊,絕對是在走道內,不可能聽錯。
我也想上前試圖詢問其他人有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太合適。就在我思考的幾個呼吸間,那鐵鏈的聲音已經消失在了走到盡頭的急救室中。
我滿心疑惑的凝望那個方向出神了片刻時間,就當尋找無果轉身想要回到屋內睡覺時,那種鐵鏈的沙沙聲再次響了起來。
一股陰寒之氣從走到盡頭的急救室內衝出,就連我體內的罡氣都是沒有辦法再壓製得住。
寒冷再次席捲我全身,讓我不由自主的環抱雙臂開始打起哆嗦來。
「咦?這不是胡爺的…」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噓!不要多言,我們走。」另一道聲音傳來。
我正打著哆嗦,驟然間被這兩道莫名響起的聲音衝擊的腦中嗡鳴,還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誰在那裡!」
鐵鏈的沙沙聲一頓,一陣陰寒之風吹來后那道陰惻惻的聲音好似回應我一般再次響起,聽得我持續頭昏腦漲。
我努力運行練氣抵禦寒冷,同時又聽到一聲低語。
「你聽得到我們說話?」
「當然聽得到,你們是誰?是人是gui?」我四下張望,內心逐漸升起恐懼道。
「與人接觸,過多無益。」
我等待著對方的回答,此句過後卻是再無動靜,沒有鐵鏈聲,也沒有人聲。
不知過了多久。
走道里的陰風逐漸消失,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是一個護士拍我肩膀把我喚醒的。
「病人,你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幹嘛呢?」那名護士顯然比較負責,把我喚醒后又詳細詢問起了我的狀況。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之前的鐵鏈聲也不知道是否證實存在,難道是自己做夢,夢遊不成?
想到此處,我便更加尷尬,回道:「不好意思啊,晚上你們這裡有個急救的病人,那時候出來湊了湊熱鬧,怪我怪我,我這就回去。」
「哦,這樣嗎?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作為病人,還是要注意多休息才對。」那名護士對著我點了點頭,目送我回到病房后才踱步離開。
重新返回床上的我開始出現有些頭昏腦漲的現象。
為什麼會出現這個癥狀,我苦思一番,結合之前遇到的詭事後終於有所察覺。
以前聽爺爺說過,所謂的gui話就不是人間的語言,有道行的人聽了是沒什麼,但普通人聽多了,便會被gui話迷亂心智,輕則三魂不穩,重則七魄分離,從而變成神經病。
一些略有幾分小本事的江湖術士可以請gui上身,訴人以知未了心愿,那都是要給與聽者的額頭上貼上一枚鎮魂符的。如此才能讓gui話安入人耳。
我之前在外面聽到的鐵鏈拖沓聲和那神秘的對話,大概就不是人間的東西。
想到此處,我額頭不免留下了道道冷汗。這是后怕啊。
半夜撞到不幹凈的東西,也真的多虧自己運氣好,沒準也多虧了那名護士及時叫醒自己,才沒有發生意外。
翌日一早。
就在我坐在床上再次回想這一切的時候,二妞拎了個小籃子,帶著做好的早飯,推門而入。
「十一,你的臉色不太好呢?我看查房的護士剛才從你這出來,你沒事吧?」
面對二妞的關切,我自然只能避重就輕的說道:「沒事,昨晚睡不太好,可能是這裡的床睡不習慣吧。剛才護士幫我檢查了下身體,基本符合出院標準了,你看看,我的藥膏都已經被揭掉了。」
「這樣啊。不過你身上可臟死了,回家后你要好好洗個澡,好了,先吃飯吧,吃完了我帶你去辦理出院手續。」二妞拍著我擼起袖子的手臂,對著那上面膏藥留下的污穢痕迹嬌嗔到。
我看著滿臉笑意的二妞,心中也是感慨萬千。最早認識她的時候,她們母女才剛搬過來,想來大概也有十幾年了吧。
那時候的二妞,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哪像現在,已經亭亭玉立,一副美人像了。
「喂,你看什麼呢,粥灑開來了啊。」二妞已經把餐巾紙遞到我的面前,我才反應過來,勺子里的粥已經少了一半,還有一半已經灑到了病號服上。
「哦,昨晚睡得不好,精神有些恍惚了,呵呵,沒事,病號服一會要換掉的。」我傻笑著撓了撓頭,接過餐巾紙稍微擦了擦被弄髒的衣角。
早餐過後二妞帶著我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整理成了個小包袱后兩人結伴離開了醫院。
我倆打了個三輪摩的返回老街的家中。
二妞經過她們家的小百貨鋪的時候直接下了車,我也知道她是想多陪陪母親,但我依舊多嘴關照了她幾句,讓她不要和朱阿姨過多的接觸,畢竟對方可是活屍,身上的陰氣短時間內雖然不會對活人造成影響,但時間一久,可能會使活人染上隱疾,從而影響往後氣運。
從小縣城的醫院打摩的回家花了我足足20元,那可是我那可憐小店鋪差不多一天的收入了。
剛付完錢還沒心疼幾秒鐘,鋪子門口蹲在那裡抽煙的兩名中年人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琛叔!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從拐角走過來,打著招呼喊道。
琛叔聽到聲音,立馬把嘴中抽了一半的香煙往地上一扔,幾步走過來時順便碾碎了地上那個煙頭,哈哈笑著說道:「十一,你可來了。」
我有些無語了,心想著這人一早就在我的店鋪門口等,那還不如直接去醫院接我呢。也能夠省下我的打車費。
「琛叔,你們…早飯吃了嗎?」我見對方如此熱情,一下子頓了口,只好尷尬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