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栽贓(一更)
「原來是他!宗無極!」烏祿咬著牙,「等我抓到他,定要將他血肉抽爛!」
駱誠淡淡說道,「還有宋國的叛徒穆宣,這二人狼狽為奸,目的是除掉你,不讓你和宋國皇帝和談。他們想助金主南攻,好封官封爵,享受富貴。」
駱誠說完,諷笑一聲。
「烏祿,如果金軍南攻,會給金宋兩國帶來滅頂之災,我說的對吧?所以你反對南攻,想同宋主和談,兩國永罷兵戈。」
烏祿抬眸,看向李嬌娘,眸光驚訝。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同烏林答一樣聰慧的女子。
這李娘子,不僅長得神似烏林答,學識也及得上烏林答。
他又看一眼駱誠,滿眼都是羨慕之色。
這位漢子有妻子陪伴,而他的妻子,卻長眠於地下了。
想到烏林答的死,烏祿心中更加憤怒起來。
但他不認得駱誠李嬌娘他們,雖然李嬌娘說的話,和他心中所想一樣,他們也救了他,可他前來宋國的秘密,他還是不想多說。
只看了李嬌娘駱誠一眼,便又垂下眼帘去,並未回答李嬌娘的話。
初次見面,彼此不熟悉,烏祿起了提防之心不肯多說,這是人之常情。
李嬌娘也不勉強他回道。
她說道,「你受傷不輕,又中了毒,就不要多想了,天也不早了,你休息著吧,我命人端些葯粥來給你,有什麼想說的,明早再說。」
駱誠也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不高興的話,放在明日再說吧,烏兄早些歇著。」
他和李嬌娘朝烏祿點了點頭,一起走出去了。
無霜給床前的爐子加了些炭火后,說道,「我去端葯來。」
她走到門口,回頭往床那裡看去一眼,搖搖頭,去廚房去了。
烏祿誰也沒看,一直看著手裡的金笛。
「烏林答啊,你說我一生都會遇貴人,福祿亨通,今天我大難不死,便是遇到了貴人,可是我覺得,你才是我最大的貴人,可是你……」他閉了下眼,忍不住滾下淚來。
無霜端著葯和晚飯回來的時候,就見他兩眼泛紅,望著帳子頂發獃。
「吃藥了。」無霜將托盤,放在床旁的小桌上,「先吃藥,再吃晚飯。」
烏祿往托盤上看去,上面放著兩隻碗,一隻稍小的碗里,是褐色的葯汁。
一隻白瓷碗里裝著大半碗的粥,粥是淺褐色,粥里還有些別的食材,雖然是粥,卻沒有白粥的清香。
無霜端起葯碗來,輕輕吹著熱氣,說道,「吃藥吧。」
她見烏祿的胳膊捆著夾板,就舀著葯汁,往他嘴邊送。
烏祿去用左手端過葯碗,一口氣喝完了。
無霜:「……」至於嗎?她又不是不會喂葯。
烏祿放下藥碗,又端起粥碗來。
不過,粥熬得比較粘稠,用喝葯的方法喝粥,很難將粥喝完。
無霜見他笨拙著喝粥,忍不住好笑,「行了,別逞能了,我來喂你。」
她從烏祿的手裡,搶過粥碗來,二話不說舀了粥就往烏祿的嘴邊喂來,「張嘴。」
烏祿,「……」他冷著臉,不客氣說道,「不用你喂,放下,我自己吃。」
無霜冷笑,「你當我真心想喂你啊?本姑娘雖然是侍女,卻是我們主人當女兒一樣養大的!我雖然被主人安排在李娘子和駱郎君跟前當差,卻從沒有做過服侍人的活兒,我只是李娘子的跟班而已,你是第一個被我服侍的對象,你應該感激知足才是,你居然還不領情?」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烏祿卻並不感興趣聽,依舊冷冷說道,「放下,我不要你喂。」
無霜冷笑起來,「行,你自己吃,你明明是右手拿物的人,你左手能吃飯?慢悠悠地吃,吃到什麼時候去?不好好休息吃飯,身體能好得快?身體不好,談什麼給亡妻報仇?我看你根本不愛自己的妻子,你就說說而已!」
「你胡說!」烏祿急起來,「我們自幼相識,五歲訂婚,十八歲成婚,她為我生了三兒一女又為救我而死,我如何會不記她的好?你個外人懂什麼?」
無霜冷笑道,「行,我外人不懂你們夫妻的恩愛,可我懂仇恨不隔夜!換作我是你,我會馬上讓自己好起來,而不是矯情著慢慢養病,不是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仇人自己享福后自然死了,你找誰報仇去?學伍子胥鞭屍么?」
烏祿被無霜罵得怔住了。
是呢,仇人若死得早,他找誰報仇去?
他咬了咬牙,「好,就依你的。」
無霜這才又端起碗來,說道,「這才像個真正的男人,能屈能伸。」
烏祿心裡頭又是一震,當初烏林答也說過這樣的話,她說,男人干大事要不拘小節,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
對,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
……
第二天,初二的這天早上,大理寺卿被高宗狠狠地呵斥了一頓。
新丞相万俟卨,也受到了高宗的責怪。
「你們說,大理寺戒備森嚴,但這人卻去了哪裡?」高宗怒道。
大理寺卿額頭冒冷汗,「臣……臣已經派人去搜查了。」
「大年三十晚上劫獄,初二一早才彙報,你還找得到么?」高宗冷笑道。
大理寺卿不知怎麼回答了。
誰大年初一彙報倒霉事么?
要是大年初一被高宗罵,這不是預示著,他一整年都被罵么?
他只好挨到初二來彙報,反正,自打人不見了,他就開始派尋找了,只不過,沒找到而已。
「官家不必擔心,他在城中沒有認識的人,跑不遠的,一定會找到的。」万俟卨討好的說道。
高宗冷笑道,「人是活著的還好,萬一是他死了……」他氣哼哼說道,「這不是又給了金人一個要挾的借口?」
他這一說,大理寺卿和万俟卨都不敢說話了。
兩人互相看一眼,一起低下頭去。
「再去找,若金人拿此要挾,朕要你們試問!」高宗大聲怒道。
「是!」
……
万俟卨和大理寺卿,在大年初二一早被高宗喝罵的消息,很快就傳出了皇宮。
秦熺得知這件事,得意地冷笑道,「該!」
秦塤前來看他,見他笑得高興,不禁問道,「爹,你又做什麼事了?」
他一臉的警覺,盯著他老爹。
秦熺很煩兒子管他,「沒有沒有,今天跟人喝酒喝得高興。我在說喝酒的事情。」
秦塤搖搖頭,「爹,大夫說你不能喝酒,你聽到沒有?」
「知道知道,你這孩子,煩不煩啊?什麼事都管。」秦熺不耐煩地揮揮手,背著手,帶著隨從走開了。
秦塤嘆了口氣,不知怎麼說他爹才好。
大夫說再喝酒,他爹就活不久了。
……
穆宣一行人追到城門口時,城門關閉了。
不得已,他們在城外過了一夜。
第二天進了城后,又哪裡還找得到烏祿的人?
早不見了蹤影。
「三公子爺,現在怎麼辦,到哪裡去尋人?」駱福財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籌莫展說道。
穆宣眸光森然,「找,挖地三尺也要找!」
宗無極眸光一轉,說道,「我有個主意,穆三公子看看可不可行。」
穆宣說道,「宗大人只管講來。」
宗無極說道,「他雖然化妝成商人被人救進城裡,但金人身份的特徵卻是藏不住的,不如,借他人之手,將他找出來。」
「……」
「比如,利用烏祿的身份行刺一個人,由此驚動官府,還怕找不到烏祿?」
駱福財高興著點頭,「哎,這個法子好啊,那麼,行刺誰呢?」
穆宣眯了下眼,「那就行刺万俟卨!」
他本意是想行刺高宗,但高宗的身邊,時常跟著大內高手,根本無法靠近。
駱福財說道,「啊,那是新丞相!」
宗無極又說道,「我再以金主的口吻,用金文寫一封信,裝著無意間遺失在行刺的地方,這樣一來,就更會讓人相信行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