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表白

這是學校的雜工吳樂群，大家都願稱他為「群叔」。

今天報到時，許洋見過他，當他們這七名新老師住進宿舍時，群叔來看了看，並且說如果宿舍的燈不亮、門鎖壞了之類的，都可以找他。

「你沒硬幣吧，我這裡有硬幣……」

瞬間，許洋覺得這群叔真是太可愛了！

許洋拔通了電話，再看看傳呼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十分鐘！

話筒中傳來「嘟……嘟……」的聲音，但沒人接，直至第三聲響起時，許洋覺得太晚正想放下電話時，耳邊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的聲音：「喂……」

「噢。您好，劉叔，我是許洋。」

「噢，許洋啊。你好啊。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香山，今天剛來這報到。剛才若男找我。」

「噢。估計她去洗澡了。等下你再打過來吧……」

許洋在劉若男父親那並未聽出不悅，稍緩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一旁的群叔端了兩張凳子出來，順便點起了他的水煙筒，火機一亮，煙絲變成了一小團火球，伴隨著「咕嚕嚕」的水聲，群叔噴出了一口濃煙……

「這麼晚，女朋友還找？」群叔笑說。

許洋沒有解釋，這時候再解釋就有些矯情：「嗯。」

「同學？」

「是同校。她是中文系的，留校。」

「噢。你當初怎麼不留校？」

「自己不夠優秀。」

「但這橫坪中學太偏了，還要過『海』。交通實在不方便。」

過「海」，是當地人的說法。

實際上要從香山縣城到橫坪鎮，不遠，也就二十來公里，但無論車輛或行人都需要經過一條河，這條河很深，需要擺渡。即通過一艘渡船，將行人、車輛拉過河！

許洋跟群叔聊了一會兒，「滴滴滴……」許洋手中的傳呼機又響了起來。

許洋低頭一看，又是劉若男家的電話。

「嘟……」電話撥通了，只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悅耳的女聲「喂」傳入許洋的耳朵，這熟悉的聲音，讓許洋瞬間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半夜起來找電話、打電話的焦灼，瞬間拋至九霄雲外：遠方的自己，至少還有人在惦念、想起了你！

出乎許洋的意料，話筒另一側的女聲並未如自己想象中那樣馬上就開起了機關槍。

「許洋？」

「嗯。」

「今天報到了？」

「是。」

「你那打電話很不方便？」

「嗯。」許洋很不習慣，怎麼今天這劉若男有些異樣。停頓了很久，話筒另一側，許洋只聽得到劉若男的吐氣若蘭的呼吸聲。

話筒中傳來「滴滴……」聲。

「這是什麼聲音？」劉若男問道。

「投幣電話，要我投幣呢。」許洋苦笑著。

「給我號碼，我打過去。」

「嗯……電話號碼是075*-*******。」

許洋放下了電話。

幾乎就在同時，許洋手的還未離開電話，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在寂靜如斯的黑夜中，這電話鈴聲實在有些突兀，嚇了許洋一跳。

「嗯，許洋。」那女聲顯得很溫柔。

「若男，你今天晚上有點……」許洋明顯覺得這劉若男有些不同。

「我確實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嗯。你問吧。」

「你……你……喜歡我嗎？」話語之中透露出一絲嬌嗔，還帶著一絲猶豫，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喜歡！」許洋卻沒有一絲猶豫。三年了，許洋不是鐵石心腸的男生，劉若男的一顰一笑一回眸，都深深地刻在許洋心裡。

許洋清楚地記得在軍訓完畢之後，學校禮堂中調試音響的當晚，當文工團選拔結束后，這個俏麗的女生就徑直地來到調音台，站在他面前。

那瞬間，許洋從來淡然自若的神情有些動容。

如同古時綉樓上的千金大小姐，在拋繡球，好似正砸在他的頭上！

許洋始終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高考失利的他，英語因為「類同」而拿到0分的他，讓原本成績數一數二的他，讓高三老師眼珠子掉了一地，讓同學們惋惜一片……

原本大家都以為許洋會選擇復讀，並且一定會復讀！

但未曾想到許洋竟會拿到豐湖書院的錄取通知書，二話沒說，在開學時就來報到了。

進入豐湖書院的許洋，未曾想到一名俏麗的女生來到他面前，直接地笑說：「你音響調得很好。今晚可以送我回家嗎？」

當然可以，許洋心裡說了一萬次的可以。

這一送，就是轉瞬三年！

許洋很有感慨。

但隨後的電話中的尖銳的聲音卻讓許洋嚇了一跳：

「既然你喜歡我，那你為何不向我表白！」

「不敢。」

「為何？」

「怕。」

「怕什麼？」

「怕我給不了你未來！」

「那你覺得我是貪慕虛榮的女生嗎？」

「不是。」

「你覺得我是很難伺候的女生嗎？」

「是。噢，不是。」

「你想死啊。許洋！」

一時口誤的許洋，隔著話筒都感覺得到劉若男的嗔怒！

電話筒中傳來劉若男有節律的呼吸聲……

「好吧。那你說說，你想要怎樣的未來？」短暫停頓之後，話管筒中傳來劉若男悅耳的聲音。

「我想要自己能夠掌控的未來，而不是由別人來決定我的未來！」許洋回答道。

「怎麼說？」話筒中的聲音很是詫異。

「比如留校，這是我不能掌控的。我不喜歡。所以我拒絕。我不喜歡由別人來控制我的生活方式。包括這次調配到香山縣，分配到橫坪中學。」

「你那裡的條件很不好？」

「一般般。偏了點。還能接受。」許洋說。

「有空我去看看。」

「嗯。」

「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嗯。」

「什麼時候開始的？」

「說不上什麼時候。記得大一時，去你家裡，跟你爸聊天，你爸的那部山貓越野車嗎？我幫你爸那部車開到我們物理系的外考教基地的修車廠修車，你一直在那看著我修車，直到半夜……」

「記得。」話筒中的聲音很溫柔。

「後來，我差不多弄好，然後我們一起去吃宵夜，喝砂粥。」

「記得。那晚我餓了，喝了兩大碗。」話筒中的聲音很是開心。

「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

「噢。」

「為什麼？」

「你能一直陪著我，並且沒有一點不耐煩，說明有擔當；你也不挑吃，也能吃，說明好養……」

「許洋，你說夠了沒有？」許洋耳邊又傳來劉若男嗔怒的聲音。

「沒呢。那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你說呢？」

「那還用說嗎。」

「想得美。本大小姐還要考慮一下。周末我可能會去香山縣教育局，順便想看看你，到時等我電話。掛了……」伴隨著劉若男悅耳的「咯咯」的笑聲，她「啪」地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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