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難選

「老人家，本書是您寫的？」

老人似乎尋思了一下，方才說：「算是吧，還有我老頭子的功勞。」

「我看這上面主要編撰是，嗯，這是什麼字？」

「老身的名字。」

「這是甲骨文？」邢風看著像，又覺得不太像。

「不是，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陶文。」

邢風一臉懵，「陶文？這上面有神族文字，凡間楷書，還有甲骨文和陶文？」

「對，甲骨文和陶文有老身親自執筆，神族文字由我老頭子代筆，楷書我們互相寫。」

邢風欣喜萬分又激動：「老人家，您能不能教我，這上面的字怎麼念？」

「老身見你剛才目露驚喜之色，不是看懂才如此？」老人非常奇怪地問。

邢風是有一部分看懂了，但他突然不想看懂，也不敢看懂了。

「晚輩從未見過，因此感到迷茫，不解其意。」

「拿過來，哪個看不懂，老身告訴你。」

邢風有些激動：「先不用！啊，對不起，晚輩還有一事向您請教。」

老人嘆了聲氣：「我是老了，不太中用，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又有什麼可以給你指導的？別問了，問了我也不知道。」

幾句話，就把邢風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邢風將書合上，心想先不能著急，待會再說。

老人中午睡過了頭，醒來聞到飯菜香，還以為聞錯了，走出房間一看，桌上還真有菜有酒。

邢風道：「不知晚輩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

「你居然懂廚藝？」老人非常驚訝。然後坐下來執箸挾菜，讚嘆不已：「想不到這麼年輕廚藝如此了得！」

「多謝老人家誇獎。」

「別老人家老人家的了，我看你也就一千多歲，就叫我奶奶吧。」

「奶奶？」

老人不悅道：「你叫人後面帶問號的？」

邢風「呃」一聲，感到尷尬：「不是，您看起來挺年輕的，晚輩感到意外，怕把你叫老了。」

「嗬嗬，兩萬多歲了，年輕個甚！」

「奶奶，您吃啊。」

老人放下筷子，「老身是天尊派來伺候你，卻讓你為老身做飯，倘若天尊知道，怪罪下來該當如何？」

邢風道：「都是晚輩的主意。再說，您是長輩，他讓你們伺候晚輩，著實沒有道理。他若是過來，我還要與他說說。」

老人拿起筷子：「打住，老身的事不用你操心。所謂無功不受祿，你給老身做飯，是想問什麼，問吧。」

邢風也不墨跡：「奶奶，看過一本書籍，上面有記載，關於一種符號，可使劍神再變回原身，不知您對此是否有了解。」

老人抬頭看他，目光正視他雙眼：「你想了解什麼？」

邢風有種被震懾的感覺：「我的兒子，是星明劍幻化，後腦上的符號讓他變回星明劍，我不知應該如何才能解開，還請您指點。」

老人想了想，一字一頓：「追本溯源，源頭決定結局，而不是一味追求結果。」

邢風眉毛聚攏：「晚輩愚鈍，請您說仔細些。」

老人道：「這，說話不能說太多，言辭謹慎方可得行身遠，老身只能點撥到此，接下來只能你自己來思考。」

「您說的『源』是指他母親？」

「父母不是孩子之源，何是？多此一問！老身看你不只愚鈍，而且頭腦不會轉彎。」

老人不高興地站起身，「不吃了，一點都不香，我還是自己做吧。

人之身，神之軀，神之身，人之軀，人神，神人，辨不清。

血之脈，魄之心，同生同死同命，和魂之所謂，世間佩劍於天穹。

立於天地，卧於九霄，好也好也，壞也壞也，問不知是非，之一人錯對，非本命之可信。

恩也？孽也？煩其惱也，怒不可遏，真心在之情也。」

老人說完，廚房裡傳來流水沖洗鐵盆的聲音。

邢風不禁坐下來沉思。

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如果他能去把她的三魂找回來，以後的事就都不會發生。

現在這般情況，他該怎麼辦？

源。

父母為子女生命之源。

而，星明之源是邢醒醒。

符號，生命之源，血之魄，魂之心。

邢風腦子裡一團亂麻。

他翻開書，其中一頁寫著：

劍之血，謂之人之血，雖有定符，解之不難。

此頁背面，邢風不敢看，現在，他小心翼翼地翻過去，看到了。

以源之血，融子之符，父解，子亡，母解，子安。旁邊是四個醒目的神族文字：切勿混淆。

邢風搖搖頭抓抓腦袋。

為什麼會是這樣，讓他傷害醒醒救兒子，他做不到。

兒子，妻子，他都想要。

可現在變成了艱難的抉擇，他只能選一個。

他選誰，他不知道。

應該就這樣繼續下去，讓邢醒醒整天抱著希望活著，可她瘋瘋癲癲，他更想讓她有清醒的快樂。

但也許只有一瞬間，醒醒就會……

為了這一瞬間，好像並不值得。

他正思考，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然後那位手拿金色捲紙之人就走了進來，問邢風：「九天神尊可解開謎團？」

邢風看他：「你來何意？」

「奉天尊之命，前來詢問。」

「解開如何，解不開如何？」

「解開即可行？」

「天尊當真如此說？」

「神尊以為，天尊會以你有緣故打傷凡人將你治罪，又住此豪華房間？天尊得知你有困難，又因以前與你有過矛盾，擔心你不接受幫助，才出此計策。」

邢風眨了眨紅紅的眼睛：「你去告訴他，我不會感激他！」

說完施法，還真的可以用。

他和老人告別，然後回到九天殿。

一到內室，邢醒醒就跑了過來，腮邊垂淚：「你去哪了，為什麼才回來？」

「我，我只是出門辦事。」

「我以為你不要醒醒，不要我們的孩子了。」邢醒醒臉埋在他衣襟上，涕泗橫流。

邢風撫撫她的頭，低頭親了親，「怎會不要，我生命最重要的人，都要。」

如果可以，他來救，只是他來，星明連活下去都是困難，否則他會毫不猶豫。

不能傷害醒醒，兒子又不能不變回來，世間唯此一法，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不是想我了，抬頭看看我。」

邢醒醒抬頭，邢風看她臉上的傷痕，心內刺痛，瞬間淚崩。

「咦？你怎也哭呢？不哭不哭，醒醒都不哭了，你怎麼比醒醒還不聽話。」

邢風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哽咽著堅定地道：「醒醒，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