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魚海棠》後續版
海邊,矗立著三間一字排開,茅草蓋頂的木屋,最左側的屋裡,隱隱傳來哭訴聲。
屋裡跪著男女婦幼,男人低著頭,不說話。
婦人拿著衣角,擦拭著淚水,輕輕啜泣。
扎著總角的稚童哇哇哭著,傷心欲絕,喊道:「祖奶奶,祖奶奶」
床榻上,躺著一個老人,她是屋裡所有人跪拜的對象,也是大家心心相系的存在。
老人頭上銀髮很稀疏,臉上皺紋如橘子皮般堆積一起,顴骨凸出,眼神中的光芒漸漸黯淡,恰如薄弱漸沉的夕陽。
老人轉動黯淡的眼珠,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兒女子孫,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的悲傷難過。
她艱難地轉過眼球,望向屋頂,混沌的大腦,忽然冒出一道靈光,漸漸思量著。
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人們日復一日的工作,日復一日的笑,抱怨,買東西,吃飯,睡覺,一百年過去了,我已經一百一十七歲了,每一次,我都告訴人們,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海里一條巨大的魚,我們的生命就像橫越大海,沒有人相信我,都說,我老糊塗了,可是,每一次夢裡,我都清楚的看到一群大魚從天而降,聽到他們呼喚的聲音,哪些美好的聲音,喚醒了我的回憶。
兩顆渾濁的淚珠從老人眼角擠出,沿著皺褶不平的臉頰滾落,喃喃道:「該回家啦「
哭訴,悲痛聲越來越大,交織成一片網,籠罩著整個茅草屋的里裡外外。
老人面無表情,無動於衷,本就失去神採的眼眸愈加黯淡,緩緩閉起雙眼,嘴巴一張一合,無力地念出了一個名字:」湫「
」娘「
」祖奶奶「
」祖外婆「
叫喊聲,哭泣聲瞬間猶如洶湧的洪水沖開了阻擋多日的堤壩,一瀉千里,肆無忌憚,悲傷痛苦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高潮。
屋外,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雨點拍打在窗戶上,起風了,風夾著雨呼嘯進房門,衝進了離世老人的房間。
一個虛幻的白髮紅衣少年出現在上空,俯視著安詳離去的老人。
少年伸出手,對著老人滿含深情和溫柔的說道:」來,回家啦「
一個虛幻的紅衣少女從老人的體內,飄升出來。
她齊耳短髮,紅色唐裝,嘴角含笑,大方得體地伸出手,欣喜地喊道:」湫「
少年滿眼都事少女的模樣,輕輕地說道:」椿「
兩隻手牽在一起。
跪地哭泣的婦人,起身走到大門前,嘟囔道:」哪來這麼大的風雨啊,都吹進屋裡啦「
她推動竹門,緩緩關閉。
兩道的虛幻少男少女早已飄出屋外,鑽進海底,沿著一百多年前來時的路線,原路返回。
如升樓,黑夜時分。
已成為靈婆的湫正搓著麻將,牌友是另一個自己和兩隻長相一摸一樣的黑毛紅鼻貓。
左首紅鼻貓一邊摸著一張牌,一邊開口道:」你今天出去了「
捏出一個三筒丟了出去。
下首的湫嗯了一聲,將摸著的三萬丟了出去。
另一隻紅鼻貓接過話茬:」見到她啦?「
對面的紅鼻貓性急地替湫回答道:「豈止是見到,都已經接回來啦」
坐於上首的本尊湫摸牌,他摸出一張牌,放到自己牌中,丟出一張七筒,從容說道:「塵歸塵,土歸土,人間逝世的人類靈魂最終是要回通天閣,有何大驚小怪」
左首的紅鼻貓咯咯笑了起來:「靈婆大人親自去接引這個靈魂,可真是好大的排面啊」
下首的湫臉色平靜如水,隨手摸的一張牌,忽然,神色一喜:「排面大不大倒無所謂,有用就行」牌牆一推,高興地說道:「糊了」
右首的紅鼻貓和左首的紅鼻貓同時跳起,在空中併合成一隻。
紅木桌,紅木椅,麻將全都化為烏有。
原本兩個湫,眨眼間,變成了一個。
黑毛紅鼻貓搖晃著尾巴,朝著湫慢慢走來,幽幽開口:「我告訴你什麼是可悲,你遇見一個人,犯了一個錯,你想彌補,想還清,到最後才發現,你根本無力回天,犯下的罪過永遠無法彌補,我們永遠都無法還清犯下的」
湫厲聲喝道:「我沒有犯錯,我只是想彌補以前的遺憾」
紅鼻貓無奈道:「遺憾終究都是遺憾,是永遠都彌補不了的」
湫堅決反駁:」不,可以,哪怕一天也行「
他一揮袖袍,燭火熄滅,整個如升樓陷入黑暗。
紅鼻貓嘆息了一聲,抬腳,輕跺了三下地面。
燭火點燃,一個個紅紙燈籠冒著紅光,如升樓再次恢復光采。
只是,湫卻已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
通天閣。
層層樓閣,呈環繞型向上蔓延,每一層樓閣都排滿密密麻麻的水晶球,每一枚水晶球里都靜躺著一條小魚,它們閉著眼睛,沉沉睡著。
咚咚咚,踩著樓梯的腳步聲響起,似乎很緩慢,又似乎很迅速。
一個紅色錦衣,佩戴鮮紅高帽的人熟門熟路地在一枚水晶球面前停下。
他嚴肅的臉龐露出一絲罕見的溫柔,注視球內沉睡的小魚,輕聲喚:「椿,一百年多前,我幫助你完成了你的心愿,現在,你回來了,是該完成我的心愿啦」
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靈魂珠,眼神憐愛,語氣堅定道:「這次,我無論都不會在讓你從我身邊溜走」。
黑毛紅鼻貓全身毛髮豎起,吃了一驚,尖叫道:「什麼,你要辭去靈婆之位」。
湫面無表情,輕點頷首。
紅鼻貓冷靜下來,逼問道:「為什麼「不等對方回答,搶先說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湫,萬物皆有定數,她以前屬於吾族,可現在她不是了,她是個人類,前世是人類,投胎轉世后,依舊還是人類,你們是註定無緣的「
湫像是被觸動了心中軟肋,身體一顫,嘴唇顫抖,厲聲道:」不,她原本就是屬於這裡,她一直就是屬於這裡的,全是那條大魚的錯,都是它的錯,我現在是要糾正這個錯誤,讓她重新回來「
紅鼻貓提醒道:」事實已經發生了,回不來的「
湫厲聲喝道:」回得來,一定回的來「。
他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漲紅,全身都在猛烈地顫慄。
紅鼻貓似乎想到了什麼,失聲道:」你不會是想「
湫介面道:」沒錯「
紅鼻貓沉下臉,呵斥道:「難道你忘了當年的誓言嗎,你是怎麼答應前任靈婆大人的」
湫面不改色:「我沒忘,但是,你也別忘了,我之所以會成為靈婆也是因為椿「
這句話一落下,像是一道閃電擊在了紅鼻貓身上,。
它呆若木雞,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現任靈婆,良久,苦笑地搖了搖頭,萬般無奈地嘆道:」當年靈婆大人卸任時的幾句話,如今竟一語成箴「
紅鼻貓洒然說道:」罷了,罷了,是該我老貓子接任啦「
湫愣住了,盯著短耳貓,不解其意。
紅鼻貓沒好氣道:」別這樣看著我,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早在一百年多年前,前任靈婆大人就已經跟我講明了,我欠他一個人情,今日是到該還清的時候啦「。
紅鼻貓瞅著目瞪口呆的湫,埋怨地催促道:」發什麼愣了,快點吧「
湫沒有回過神來,所有的一切都機械般地照著紅鼻貓的指令去做。
自己將體內的全部神力盡數灌注進紅鼻貓體內。
霎那間,紅鼻貓變成貓臉人身的模樣,披著紅色錦衣,戴著鮮紅高帽,伸出猩紅手指在湫的額頭上指指點點,從其額頭抽出一小撮火焰,屈指一彈,火焰飄掠進水晶球,鑽進了小魚的身體。
湫晃了晃身體,視線模糊,好一會兒,面前的影像漸漸清晰,神力被剝去,靈魂之力被抽取,他已經虛脫到了極點,依舊強打精神,對著紅鼻貓感激道:「謝謝」
紅鼻貓面無表情,淡淡道:「我也只是個生意人,要謝你就謝前任靈婆吧」
一年後。
在這片非人非神,隸屬於其他人的地方,有兩個嬰兒哇哇墜地,同時誕生,兩家互為鄰友,並且是結下娃娃親的至交好友。
十六年後。
兩個少男少女在草原上歡快奔跑。
紅衣白髮的少年在後面歡快地追著趕:「椿,我今天一定能抓你」
前面的少女咯咯笑著,挑釁道:」來啊,來啊「
少女突然跳上竹筏,撿起竹竿,往外一撐,竹筏徐徐遊離。
少年得意地笑道:「不要跑」一個縱身,騰身而起,穩穩地落在竹筏上,。
竹筏突然受力,往下一壓,湖水浸漫上來,很快,又恢復原狀。
少年少女對視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竹筏順流而下,緩緩游淌。
岸邊,一個婦人將編織好的綉帶撒落在湖面上,頓時,澄凈的水面變的五彩斑斕。
椿由衷地感慨道:「這個季節,人間的星空真美啊」。
湫瞧著身下絢爛多彩的水面,配合性地哇了一聲「是挺美的」
忽然,一道純凈的從高空響起。
「成年禮,快開始了,你們快點」
椿抬頭仰望。
肩披綠色綉帶,鬢邊垂落黑色直發的男子,盤腿坐在白鶴背上,略作停留。
椿輕聲應道:「知道了,謝謝松子哥」。
數十層高,規模龐大的環形土樓,土樓天井處,手持權杖,戴著古怪面具的祭司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念念有詞。
一位鬍鬚白如霜雪,戴著高角帽子的老人,張開手臂,高聲念道:「明明上天,臨照下土,神之聽之,介爾景福,你們將去人間巡遊七日,觀察我們掌管的自然規律,絕不能與人類有任何接觸,天規在上,永不可違」
話音剛落,天井處的祭司袖袍鼓脹,張開雙臂,望向高空,大喝道:「海天之門,開」
龍吟聲起,一條水龍從井口呼嘯出來,飛向高空,騰挪扭轉,繞著土樓飛了一圈。
站在土樓邊緣的孩子們興奮地伸出手,嘻嘻笑笑地抓捏著從面前奔騰而過的水龍。
水龍再次一聲咆哮,飛向高空,鑽進雲層,消失不見,
水龍消失的地方,一個龐大到足以囊括整個土樓的漩渦從天而降。
湫和椿在各自父母的淳淳囑託下,走到土樓邊緣,兩人對視相望。
椿突然調皮笑道:「你能追上我嗎?」化身紅色大魚,跳進漩渦中。
湫不甘示弱:「追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縱身一躍,由人蛻變成一條鮮紅色大魚,鑽進了漩渦。
漩渦緩緩上升,消失在空中。
一群紅色大魚出現在海面上。
正值日落時分,金黃色的夕陽照在海面上,海浪起伏,像是鋪了一層碎金。
海岸邊。
一個小女孩指著遠處的大海,興奮地對旁邊的少年說道:「哥哥,快看,那些紅色的海豚又來啦,每年它們都來」
留著短辮子,額頭有著一塊紅色疤痕的少年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提議道:「來,給它們打個招呼」
兄妹倆心有靈犀般同時將雙手放在嘴邊,大喊道:「喂,你們又來啦」
椿轉過腦袋,遙望著岸上的人,眼中閃爍著光芒。
湫看了眼椿,目光眺望向岸邊的兩人,若有所思。
湫和椿一起在人間遊歷,遇到過巨大的帆船,看見過星空一樣的燈火,還看見人們在許許多多的紙船上點著蠟燭。
第六天,椿和湫隨著漂浮的河燈,順著一條瀑布,重回大海。
夜黑的可怕,大海像入睡前的小孩子,鬧著脾氣,一層層的海浪掀起。
椿突然鑽進了漁網中,身體不斷掙扎,併發出魚類特有的呼救聲:「湫救我,救我」
湫急切地安慰道:「椿別慌,我來救你」
岸邊。
一處漁民屋,亮起燈火。
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少年,提著煤油燈,疑惑地自語道:「在哪裡啊?」
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回答:「好像是在漩渦那邊」。
少年跑到海岸邊,定睛一看:「海豚」
小女孩道:「是紅色的那條,它被網住了「
少年道:」幫哥哥把短刀拿來,我去救它「
小女孩擔心道:」下面有漩渦「
少年道:」沒事,哥哥會小心的「聽著海里的魚叫聲,少年催促道:」快去啊「
小女孩轉身,小跑向木屋。
少年放下煤油燈,脫去蓑衣,扔掉斗笠,接過妹妹手中的短刀,嘴咬著刀背,一個騰身,跳進海里。
小女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哥哥,小心「
少年口銜短刀,迎著波瀾不休的海浪朝著海豚呼救的方向游去。
只是,當他趕到那裡時,只剩下一片破損的漁網,紅色的鮮血纏繞著漁網的斷裂處,很快,便被海浪衝散,同帶著鹹味的藍色海水混為一體。
兩條紅色大魚在大海中飛快游曳,時不時有猩紅的鮮血從為首的一頭大魚嘴裡流溢出來。
椿擔憂地問道:「湫,你要緊嗎?咱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吧」
湫速度不減,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行,我們必須趕到第一天來的地方,不然回不去「
椿心疼道:」可是你嘴裡的傷「
湫笑了笑,大大咧咧道:」死不了「
椿看著前方不停擺尾搖曳的大魚湫,想起他剛才用牙齒硬生生地將捆縛著自己的漁網,一根根地咬斷,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一絲鮮血從前方飄淌到了椿鼻尖,帶著血腥味。
椿的眼中不禁淌出淚水。
成人禮過後。
湫帶著椿來到一處懸崖邊。
湫遙望著遠處波瀾起伏的群山,眼前,漸漸浮現出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以前,有個少年,獨自站在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對著群山怒吼:「你以為你接受的是誰的愛,是一個天神的愛,他背叛所有的神靈去愛你,為你忍受一切痛苦,帶給你歡樂「
湫低著頭,嘴角上扯,低低地苦笑一聲。
椿見狀,納悶道:」你在笑什麼呢
湫抬頭看著她,看著眼前面容清秀,齊耳短髮,紅色服飾的少女,溫柔地笑道:」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少女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你才多大啊,就有很久以前的事啦「
湫一愣,笑了笑,尷尬不語。
夏夜。
一堆篝火旁,白髮紅衣的少年正用樹枝插著番薯就著火烘烤。
黑髮紅裝的少女頭枕著樹榦,躺在他身旁,身下是草地,軟軟的,很舒服。
湫扭頭問道:」你在想什麼「
椿遙望漫天星河,感慨道:」好多星星「
湫順著她的言語,抬頭望向高空。
椿輕輕說道:「每次抬頭看天空,我都感覺到一種召喚「
湫接話道:「人要是死了,就看不見這麼美的天空了」。
他看向椿,問道:「你相信有永恆的愛嗎?就像星星一樣」
火光照在女孩的臉上,映襯著她如黑曜石般透亮澄凈的雙眼熠熠生輝。
椿坦然道:」相信「
說完這句話,閉起雙眼,待她再次睜開眼時,一張清秀少年的臉旁湊到自己跟前,近在咫尺。
少女的臉立馬刷的通紅。
湫盯著少女熠熠生輝的眼睛,鼓起了前世和今生的勇氣,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道:「椿,我喜歡你」。
少女的臉通紅的似乎要噴血,扭過臉,不敢看他。
過了一會兒,湫翻了一個身,坐在一邊,無限悲哀,萬念俱灰的苦笑道:「或許,我只配像哥哥一樣對你好」
他低著頭,閉著眼睛,渾身顫慄。
「不」清脆的聲音響起:」我也喜歡你「
湫猛地睜開眼,如獲大赦般地望著椿,眼中閃爍著絕處逢生般的歡呼雀躍,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椿瞧著他的囧樣,撲哧一聲,笑了,鼻子抽動,嗔怨道:」番薯都烤焦了「
少年立時頓悟,連忙挑起烘烤中的樹枝,將番薯取出,認真仔細地剝去外皮,笑著遞給椿。
椿大大方方地接過番薯,對著番薯吹了幾口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湫雙腿捲曲,雙手疊放在膝蓋上,歪著頭,注視著椿,滿臉柔情地說道:」我喜歡你吃東西的樣子,你吃東西的樣子真好看」
他頓了頓,望向火堆:「你什麼樣子我都見過,你任性的時候,生氣的時候,傷心的時候,最尷尬的時候,都很好看啊」
椿伸手將鬢邊的一撮頭髮捋到耳後,扭頭望向他,甜甜一笑道:」那我現在的樣子呢?」
這麼一問,湫怔住了,面前的少女眯著眼,細細的眉毛彎曲,火光在她臉上跳動,像是塗了一層金色光輝。
少年身體不受控制,忍不住地撲上少女,萬分肯定地說道:「最好看」
被撲到在地的少女咯咯嬌笑著。
那笑聲,夾雜著歡樂,興奮,還有一絲絲的嬌羞。
繁星滿天,篝火默默地燃燒。
如升樓,樓閣外。
貓臉人身的黑毛紅鼻貓,紅色錦袍,紅色高帽,一身靈婆固有的裝扮。
他遙望向下方,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少男少女,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轉身,慢慢走進樓閣,口中緩緩說道:」你遇見了一個人,犯了一個錯,你拚命地想去彌補,想去還清,到最後才發現,是可以補救的,犯下的錯,也是可以彌補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悠悠的嘎吱聲,紅漆大門緩緩閉合,最後一句話飄蕩出來:」靈婆大人,我欠你的也都還清了」
幽幽的一句話,飄掠在空中,像幽靈般慢慢飄蕩,似乎要傳遞到很遠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