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屠城

兩個衙役抬著一具黑布包裹著的長條物件，急匆匆地抬進衙門。

廳堂。

解開包裹。

是一具乾癟的屍體，渾身血液像是被吸干一般。

師爺憂鬱地說道：「大人，這已經是第二十具啦」。

七品縣令，張吉，眉頭緊鎖，望著地上的乾癟屍首，一言不發。

大廳陷入死一般的平靜。

張吉開口道：「朝廷那邊有消息嗎？」

師爺回答道：「沒有」。

張吉盯著眼前的師爺，不解地問道：「沒有？按照腳力和行程來算，半個月的時間也應該是有個來回啦」

師爺點了點頭：「沒錯，可是，我派出去的兩批傳信員，都沒有回來，彷彿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張吉臉色不好看。

衙役們都低下頭，沉默不語。

似乎想到了什麼，師爺臉色大變，失聲道：「大人，難道我們平和縣被封鎖了」。

張吉皺眉道：「封鎖？」

師爺點頭道：「沒錯，這是一種很邪惡的陣法，封鎖一方區域，然後奪取這片區域的生機」。

師爺望著腳下的乾癟屍體，難以置通道：「只是，要奪取一座縣城的生機，所圖太大，需要的法力也很龐大，普天之下的修士，恐怕還沒有人能做到」。

「除非？」

張吉盯著師爺，目光冷峻，介面道：「除非是魔族或者是妖族所為」。

師爺點了點頭。

張吉面色森寒，冷冷地說道：「六界好不容易平定下來，倘若魔妖兩界想要蹚渾水，攪起戰火，其他四界必定聯合攻之」。

師爺緩緩地說道：「這也只是猜測罷了，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張吉嘆了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三具乾癟的屍體搬進衙門。

十具乾癟屍體搬進衙門。

三十具乾癟屍體搬進衙門。

一百具乾癟的屍體搬進衙門。

一千戶人口的平和縣人心惶惶。

「這裡有妖怪，咱們快逃命去吧」。

「這裡不能在住了，快逃吧」

「縣城被詛咒了，在住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全城百姓拖家帶口，攜子帶幼，推搡奔涌地逃出縣城。

師爺看著逃走的百姓，急忙問道：「真的要放百姓走嗎？」

百姓全走了，平和縣令這個職位自然也就不復存在啦。

張吉嘆了一口氣，無奈而又自責地說道：「由他們去吧，我救不了他們，愧對老百姓，妄為一方父母官啊」。

師爺安慰道：「大人，這不是你的錯」。

張吉苦笑了一聲：「師爺，喝酒嗎？」。

師爺一怔，看了眼逃出縣城的百姓，回答道：「好」。

那一夜。

空空蕩蕩的縣衙，兩人喝的酩酊大醉。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張吉醉眼朦朧，從懷裡拿出早已備好的五十兩白銀，放到桌面上：「師爺，你跟了我三年，拿好這五十兩銀子，明天也走吧」。

師爺吃驚道：「大人」。

張吉無奈地說道：「倘若我不是平和縣令，我也早就走了，所以該走就走，別矯情」。

師爺哽咽道：「大人」。

張吉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暢快」

他端起斟滿酒的酒杯，豪情萬丈地說道：「師爺，在陪我喝幾杯」。

師爺眼眶泛紅，哽咽道：「好好」。

第二天早上。

天蒙蒙亮。

師爺背著包裹，跨出縣衙大門，踏下台階，回過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熟悉的朱紅大門。

一幕幕往事，浮現在眼前。

師爺抱拳道：「大人，保重」。

轉身，大跨步地離去，待走出城門通道時。

前方，隱隱約約有兩個人，朝著這邊走來。

待走近時。

師爺看清楚那兩人，震驚道

「張三，李四」。

張三和李四都是衙役，昨天夥同老百姓逃出縣城去了。

這次突然返回，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張三滿臉是血，看見師爺，猶如見到親人般，流下眼淚，痛哭流涕：「師爺」。

師爺急忙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浸染的李四，嘴唇顫抖，害怕地說道：「全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什麼都死了？」

兩人像是經歷了恐怖的事情，臉色煞白。

師爺像是明白了什麼，不敢相通道：「難道，難道全城百姓都……」

張三李四低下頭。

師爺晃了晃神，踉蹌後退，竭力穩住身形。

府衙。

張三和李四跌跌撞撞，一路小跑，跪在大堂上，失聲痛哭道：「大人」。

張吉納悶道：「你們不是逃走了嗎，怎麼又回來啦？」

張三和李四哽咽，沉默不語。

張吉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滿身都是鮮血，一股不好的念頭浮上心頭。

他看向師爺，小心問道：「師爺」。

師爺面露悲傷之色，沒有開口。

張吉抓著張三李四的肩膀，瘋狂地質問：「百姓呢？逃出去的老百姓呢？他們怎麼樣了？」

張三低著頭。

李四抹著眼淚，抽抽搭搭，不說話。

張吉憤怒地大喊道：「張三抬起頭來，回答我」

張三抬起頭，滿臉淚痕，鼓起勇氣，痛哭道：「大人，全沒了，全沒啦」。

李四受到情緒感染，介面道：「全城百姓都沒了，都沒了，一個不留」。

張吉渾身顫慄，兩隻眼睛睜的老很大，大聲質問道：「你說什麼？」

張三哭著說道：「全城百姓都死了，全都死了」。

張吉抓著張三肩膀的手鬆軟，無力地跌坐在地。

師爺震驚地質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回府衙的路上，張三李四沒有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吞吞吐吐，考慮到他們低落的情緒，師爺沒有繼續追問。

這次，他們突然開口說全城百姓都沒了，就算是一向自詡處事不驚，泰然自若的師爺，也是猶如五雷轟頂。

李四惶恐不安道：「那是一個怪物，一個吃人的怪物」。

師爺窮追不捨：「是什麼樣的怪物」

張三回憶道：「是一具骷髏，不，是穿著血紅色大衣的骷髏」。

師爺沉吟道：「穿著血紅色大衣的骷髏，難道是幽冥界的人」。

他看向張吉。

張吉同樣看向他。

兩人目光對視，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