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尋人
經過一日修整，方正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李家。
城北多富戶，李家也是其中之一。
他們家主營木材生意，在城外包了一整座山，雇有近百位伐木工人。
就算是在北城，也算是大戶。
「方先生，請！」
管事引著方正來到後院，這裡已經有幾人在等候。
李夫人臉頰帶淚，身旁的員外倒是神情穩重，後面還有幾個年輕人面色各異。
管事行到兩人近前，躬身一禮：「老爺、夫人，方先生到了。」
「嗯。」
員外點頭，聲音有些嘶啞的朝方正開口：「小女的事，有勞方先生了。」
他事先已經知道馬神婆有事來不了，對此並不意外。
「員外客氣了。」
方正抱了抱拳。
「我來給你介紹。」
李員外吸了口氣，壓下心緒，伸手朝旁邊一引：「這位是衙門的陳捕快。」
「方正！」
陳捕快一身皂衣，腰懸寶刀，抱著雙手朝方正看來：「想不到你一個打更的，竟然還懂術法？」
「略懂而已。」
方正謙虛回道。
都屬於衙門系統的人，兩人自然也認識，只不過並不熟悉罷了。
這位陳捕快算是衙門捕快的二把手，不僅武藝高強，緝兇的手段也十分高明。
「略懂可不行！」
陳捕快聞言搖頭：「這次事關重大，你用不著謙虛，越厲害越好。」
「是。」
方正開口：「在下一定儘力而為。」
「嗯。」
陳捕快點頭，朝身後兩人一指：「趙強、孫明，他們兩個你認識吧？」
「自然認識。」
方正朝後面兩位衙役拱手：「趙大哥、孫三哥，有些日子沒見了。」
「敘舊的話留待以後，這兩位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陳捕快揮手打斷三人的交流，伸手朝著旁邊的一男一女引去。
男子已入中年，濃眉大眼，體格雄壯；女子年紀尚幼，眼神靈動。
兩人都是一身勁裝，且腰懸長劍，英武不凡。
「這位是松風武館的趙館主，顏盈姑娘雖然年幼，武技卻也不容小覷。」
「這次行動，他們兩位一起同行。」
方正瞭然，朝兩人拱手：「在下方正，見過趙館主、顏盈姑娘。」
他也聽說過城東的松風武館，據說觀主趙松客的劍法極為高明。
如果不是松風武館收徒嚴格，且要價不菲，他都想過前去拜師學藝。
幾人彼此見過，再加上李家的幾位護院，就是此行的所有人了。
「方正。」
介紹完眾人，陳捕快道：「你可有法子，追蹤到剛剛見過的人？」
「確實有一門術法可以做到，但效用時間有限，而且最好有那人留下來的一些東西。」
方正點頭，回問道：「陳捕頭為何這麼問？」
「昨夜，有人給李員外傳訊。」
陳捕快眼神一沉，道：「對方想要贖金，約定今日亥時把銀子放在城東三河橋下，到時候，那裡會有人接應。」
「一旦確認銀子到手，他們就會放人。」
方正聞言，眉頭不禁皺起，道：「能否確定就是擄走李小姐的人？」
「一定是！」
一直垂淚的李夫人突然開口，並哆嗦著身子，取出一塊絹布。
絹布上染有鮮血，正中放著一枚玉鐲。
「這塊鴛鴦織綉，是朱家送過來的信物，玉鐲更是巧兒貼身的東西。」
李夫人眼含淚花，哭泣道：「這些人喪盡天良，可憐我的女兒啊！」
「夫人節哀。」
陳捕快安慰一句，朝方正道：「如若等下你尋不到李小姐所在，我們就要在三河橋附近設下埋伏。屆時，你施法追蹤歹人，尋到他們的老巢。」
「當然，最好還是能找到人，這樣不至於太過被動！」
「是。」
方正點頭應是。
顏盈姑娘突然開口：「他們想要多少贖金？」
「八百兩銀子！」
李員外綳著臉，咬牙切齒道：「他們真當我們李家是案板上的肉，要狠宰一筆。」
方正挑了挑眉毛。
這李員外言下之意，似乎並不打算用八百兩銀子換回自己的女兒。
也是。
就算李家是大戶，八百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而這時候，女人本就命賤。
倒是李夫人，悲痛之情不似作假。
方正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李夫人，能否讓我看看你手裡的東西？」
「嗯。」
李夫人點頭，眼帶希冀把手上的東西遞過來：「方法師，您一定要救回我女兒。」
「在下一定儘力！」
方正肅容點頭。
把絹布、玉鐲放在左手掌心，他右手捏下印訣，運轉感應氣息的法門。
因為較為生澀，他嘗試了兩次才算成功。
只覺神魂一盪，眼前的物件上當即升騰出諸多肉眼難辨的氣息。
這種感覺極為新奇，是以往難以體會到的。
好似天地間，突然多出了各種顏色一般，每個人身上都略有不同。
世界，也變的多姿多彩起來。
「李夫人，恕我直言。」
片刻后，方正眼神複雜的開口：「這兩樣事物，怕是離開李小姐身邊已經多時，其上並無多少她的氣息。」
「啊！」
李夫人身軀一晃，幾乎當場癱軟在地。
「好了！」
李員外面色一沉，揮袖道：「祥兒，先帶你娘回去，這裡我在即可。」
「是！」
一位年輕人應聲而出，攙扶著李夫人退出後院。
「方先生，開始吧！」
「是！」
…………
法壇不同，作用也不同。
今日方正所擺的法壇，名曰諸真探幽壇儀，乃是閭山派六大壇儀之一。
主感應幽冥、壯大神魂，在各種情況上都能用到。
以特定之法，在定好的時辰內推算出合適的方位，架設起法壇。
令旗、符水、桃木劍、銅鈴……
法壇正中，放有李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和一縷頭髮、一雙長穿的繡花鞋。
旁邊，則是施法所用的符紙。
至於場中的其他人，早已避開丈許，眼神各異看著他架設法壇。
「原始上帝，真符赦行；五老誥命，無幽不聞……」
方正手持桃木劍，腳踏七星罡步，口中念念有詞，依照科儀行法。
不多時，在他神魂感應之中，就多出了一座虛幻的法壇存在。
得法壇加持，神魂念頭也變的越發靈動。
藉助法壇，修法之人的實力可以大增，能施展以往不能施展的法術。
低階法壇用處不大，對術士的增幅也是聊勝於無。
但強力法壇，如玄天教、龍虎宗的各種壇儀，甚至能讓術士越階施法！
當然，這些都是李道華在書中的記載，方正甚至連龍虎宗是什麼都不清楚。
「泥丸置營魂，中元抱一宮。」
「丹田三靈府，混合生神通！」
「沖玉龍！」
「起！」
「唰！」
法壇上，一張靈符猛然彈起，繞著壇上之物繞了一圈，『呼』的一聲無火自燃。
沖玉龍靈符！
方正並未激發千里追魂，而是試探著先用沖玉龍看能不能解決問題。
沖玉龍又名人之鼻竅神靈，可感應氣息。
當初李二麻子偷了方正的銀子，馬神婆就是以這門靈符找到的人。
「呼！」
燃燒的靈符當空盤膝，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沒有效果！
方正兩眼一縮。
出現這種情況，一般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李家小姐已經死了，靈符自然失效；二，則是李家小姐的氣息被人施法遮掩，導致靈符失效。
「呼……」
長吐一口氣，方正壓下心中的雜念，再次感應法壇，並取出一張符紙。
這張符與以往的符紙不同，色澤暗沉，質地堅硬，紋路更是複雜。
說是符紙，到更像是令符，沉甸甸的極有分量。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虛驚異怪，墳墓山林……，今請山神，查落真魂。」
「天門開，地門開，千里遊魂速速來！」
「急急如律令！」
方正口誦法訣，神魂激蕩。
與此同時，法壇上的千里追魂符無風自動，表面也閃爍起幽幽冷光。
雖然靈符起效，方正卻面無絲毫喜色，反倒是暗中叫苦不疊。
卻是激發這枚靈符，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普通術士根本就不成！
即使藉助法壇，他的神魂之力也在飛速消耗。
不過眨眼功夫，一種昏厥感就湧上腦海，困意幾乎無法遏制。
「該死！」
「馬神婆是故意的！」
方正眼眸閃動，陡然猛咬舌尖，刺痛讓他精神一震，一股無形的漣漪也自法壇正中湧現。
漣漪先是輕掃李家小姐留下的物件，然後按照冥冥之中的感應盪向遠方。
「嘩……」
靈符輕震。
諸多畫面出現在腦海里，不過興許是有什麼遮擋，十分模糊。
方位也漸漸明晰。
「找到了！」
方正雙眼一睜：「在城東，快，靈符的效用堅持不了多久。」
眾人雙眼一亮，齊齊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