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我還可以再抱你嗎?
這一天,也算是難得的私下見面機會,倆人也不知道在咖啡館外頭坐了多久,直到天色已經不早了,許明德才和呂奇情一同離開。
踱步在車流穿梭的大馬路上,耳邊甚是吵雜。
本來自從那晚達成共識,同意「分開」了之後,他們的確沒想過還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
今天,許明德低頭,眼光傷感,誘發無限的幽怨。
可他能跟她說,剛才聽了陳凱的一席話,他後悔了嗎?
他不想放手了行嗎?
然而,他不能這麼快打臉呀。
一路上,他靜靜陪在她身邊,直到她在路口處停下腳步,朝路邊觀望,欲意打車離去的模樣,許明德這才有了不舍的危急感。
許明德逞強起自己的勇氣,走上前去,不知所措下,他還是選擇了傾訴,「我爸爸——,過世了。」
「啊?」呂奇情大驚,連忙回過頭來望著他。
能不驚訝嗎?
江浩洋的死是她的痛,前幾天余慧又因公殉職,陳凱受到沉重的打擊。
而他——
災禍一發不可收拾,都一同趕上了。
就連許明德,他的家人與他分離了十八年都還沒來得及重溫的親情,他的父親竟然——
別提,他們身邊最親近的人都這麼的一個個離他們而遠去,成為永遠的阻隔。
當呂奇情回頭傷感的凝望許明德時,才發現他的臉色也那樣的難看和無助。
就他剛才那一句話,聲音很低沉,彷彿已然在哭泣。
那他突然這樣的告知是為了什麼呢?如果是以前,陪伴在他身邊的必不可少是她。
可現在呢?
他那樣凄苦的等待,可不是指望還能得到一次憐憫嗎?
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可他卻只能悄然接受,甚至都不能夠言說的那股悲苦。
畢竟,對於他們幾個孤兒來說,如今,他是擁有完整家庭的人,受的難,得硬扛。
然而,此情此景,他脆弱了,他想要的只是她在身旁的安全感。
呂奇情不知道怎麼勸慰他,大家都是成年人,所有的痛,只能自己抵。
可她,還是在他的傷感眼眸下沒能狠下心來。
即便她是已婚的身份,可他卻一直都是從小到大,青梅竹馬,最愛護她的那個男人啊!
*
海邊,呂奇情陪著同樣是千瘡百孔的許明德在沙灘上走了好遠好遠。
如同今天在咖啡廳外一般,倆人都靜靜的沒有說話,低頭靜默,不言不語。
海邊夕陽,盛景依舊。
彼此的心——
能說是變了嗎?並沒有!
只是過往的曾經,卻在遠離,難以重拾,今日的傷痛也只能埋藏在內心深處作痛。
他本來希望她過得好,可是今天的局面,真的能如當初設想的那般,風平浪靜下去嗎?
許明德不敢想象。
就如陳凱所說,他們應該理智清醒,客觀對待,看清自己的心。
想到這些,許明德慢慢停下腳步,傷心又痴心的望著她,問道:「我們,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
感覺得出來他的喉嚨有點梗塞,呂奇情輕輕抬起那微微發紅的雙眼,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在顫抖,「奇情,我——」
即便他又哽咽在那刻,沒有把話說下去,但呂奇情猜得出來他要表達的內容。
她傷感的低下了頭,不敢讓他看自己的眼睛,因為她不想讓他知道那是在為他傷的心。
「阿德,我已經結婚了,他很愛我。」
她想要表達那個人對他多麼重要,她有棄不開,放不下的理由。
一切都那麼無奈,心情是那麼難受,那麼痛苦。
冷靜片刻,她還是勇敢的抬起頭,艱難的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我想,今天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她還是堅守最初的決定,這讓他紅了眼眶,無力再向前。
他仰頭,深深的吸入一口氣,迎風填下心中亂痛。
淚水在眼中蠢蠢欲動,他哽咽著,聲音沙啞,哭訴著,「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嗎?」
她沒有回話,因為不想拒絕。
他輕輕的把她攬入懷中,嬌嫩細小的身軀,抱起來感覺依然那麼親切,那麼甜蜜。
此時此刻,他也只能輕吻著她的秀髮,聞著她身體上發出的淡淡清香,回味著從前的感覺,感受那份再也不可及的美好。
緊緊的擁抱,許久都不願意鬆開,多想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因為過後就不能再見面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昔日的愛人啊,今天只能用最後一個擁抱告別那段不堪的情緣,呂奇情也輕輕抬起雙手抱住他。
就在這時,不遠處開來了一輛車,車上坐的是嚴文軍。
他看到了這一切,她與他之間果真藕斷絲連。
她說會努力忘了他,只是需要時間。
這一切都是假象,她的偏心,對他的不公平,欺人太甚!
他還一直妄想著能與她像平常夫妻那般,溫暖、甜蜜。可是如今的一幕,讓他明白,他自恃清高,追求完美是多麼的愚蠢。
說得沒錯,整個世界都很虛假,而他也不過是虛偽的將自己表現得完美罷了!
人性是醜陋的,為了她,他竟企圖欺騙自己,去相信一切都可以美好。
嚴文軍怒從心中生,醋不可擋。
因為不想她多慮,所以只是想讓她置身事外,他會努力的向她靠近,改變世界來向她靠近。
但事實上,他的霸業並沒有那麼順利,特別是近日來,不管是在警方那裡,還是他們的內部,甚至是業界,都出現了許多紕漏。
他不過是順水推舟,像一位藝術家,在BUG的基礎上,修飾未來,雕琢出新的世界。
可面對她,他想要的一份簡單平凡,竟是將他折磨得如此苦痛不堪。
別提嚴文軍的心如何的沸騰了。
瞧瞧,那個女人,他的妻子,都為他做了什麼呀?
無所謂了,本來愛護她是他心甘情願。
然而,她呢?
此時此刻,她竟如此張狂,肆意妄為,與那個男人,她的前任,在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
簡直是折辱了他全部的臉面。
嚴文軍的心情糟糕、淪陷到了何處?
他只感自己已經變成一隻惡魔。
眼前這樣的畫面停留在腦海都是恥辱,嚴文軍咬牙痛恨,苦惱的踩開油門逃走,像一名戰敗的逃兵。
一路上他繼續加快速度,瘋了一樣的颮著車。
車內的空氣激烈的震蕩,只有這樣的刺激才能發泄心中的憤怒。
在拐彎處,前方來了一輛大卡車,由於速度太快來不及閃躲,在急剎車中撞到了卡車。
在大卡車強悍的撞擊力下,嚴文軍的車翻出欄杆外。
那一瞬間,似曾相識啊,就是在那樣的場面下,那個女孩蒼白的臉,鮮血淋漓,讓他難以釋懷。
可誰想得到,他只是想要了卻心愿,只想了卻心愿——
如今,他竟是被她折磨的失魂落魄呀!
嘭——
車輛翻了個兒,頓時又四輪著地,就那麼的斜倚在護欄外頭,硝煙四起。
隨即,嚴文軍的腦中那一瞬的畫面也被終結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從破碎的玻璃中爬出車外,額頭已經被撞破,鮮血不停在往下流,可他卻全然不知道痛。
此時周圍已經擁上許多路人,可他卻全然不顧,低頭落寞悲鳴。
他不過想要愛,想要她的愛,這難道是整個世界對他的懲罰嗎?
此問無解!
*
海灘上,青梅竹馬的那一對人,仍然曖昧難分。
一個擁抱就當是代替那句「分手」,做出的道別。
最後,呂奇情輕輕推開許明德,「我該回去了。」
許明德戀戀不捨的只好鬆手,從不曾忘記不老的誓言,「如果有下輩子,答應我,當我的妻子好嗎?」
也許這已經是最後的唯一一線希望,最能安慰彼此的、最傻的約定了。
呂奇情含淚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