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泥沙水
「剛剛你很冒險。」琪亞露還想著解救一下霜瑩，那模樣分明是害怕的，還未料到穆廉肖居然出了門霜瑩跟了出來。
「我知道他會發現。」霜瑩淺笑，若真殺了穆廉肖，此時的津城必然大亂甚至會影響整個大興的子民，若沒有一點的反應怕穆廉肖會起疑。如此一來，避免了穆廉肖的恩寵，大興暫時也是安全的。
「果然，最容易得到的，越是不會珍惜。」琪亞露看出來了，霜瑩是在逃避，「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天下沒有大亂之前，你還是瑩美人。」
「只是暫時的。」霜瑩苦笑回了院子，撿起地上的石子丟在了桂花樹上。
無奈的琪亞露不知如何勸說，更是懶得勸說，與其浪費唇舌同一個心如死灰的人說嘴，不如一個人靜靜，或許想著想著就想開了。
時辰不早了大理寺少卿瞅了眼入睡的孟侯打著哈欠出了門，「該回去歇著了。」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包糖，塞了一顆在嘴裡，哼著小曲兒走了。
牢獄內，孟家的人都已經熟睡，覺著皇帝不久之後便會釋放，即便是在牢獄內依然安之若素。
沉重的步伐緩緩走來，掃視著所有的人，眼神放在了摟著孟夫人的男子身上。
「孟侯，你的命太值錢了，有人出一千兩買下，回去可以吃頓肉菜了。」男子咧嘴笑，輕輕打開的看房門，手裡的刀冷得讓人顫慄。
「來了。」孟侯睜開眼睛輕輕將乾草往孟夫人身上拉，「這裡不比侯府，容易著涼。」
「快些上路吧！」男子握緊手裡的刀，顯得不耐煩。
「知道了。」孟侯起身依依不捨地望著夫人毅然決然出了門，「此處不宜行兇，還是出去吧，此處太冷，本侯想去個有溫暖的地方。」
說著已出了牢獄的門走向有光亮的地方，那裡是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半截蠟燭，蠟油流下淌在桌子上，照亮了整張桌子。
「孟侯，這裡是大理寺，哪裡都是冷的，想著閻王殿里可能有火，你可以在那裡暖和暖和。」男子舉起刀，直指孟侯的胸膛，「有任何的遺言還是說給閻王聽吧，我可不會實現的遺願。」
「沒有遺願，如今的結果很滿意，孟家的人都還在，夫人在、婧兒在，我所在乎的人都在。犧牲的不過是我一條命，換來的卻是孟家的血脈。」鬍子微顫，因為激動因為害怕，活了四十多年的孟侯經常拿著刀指著對方的胸膛，如今換了位置心中多少會害怕。只是倔強的孟侯不願被孟家的人看到自己死後的模樣，特別是孟夫人，定然會傷心暈厥，「本侯清楚，你今日來是受了陛下的命，用我一命換擺命，值了，在此深謝陛下隆恩。」
顫抖著雙腿跪在地上，深深磕頭，「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別裝了，怪累的。」男子揮起刀結束了孟侯的生命，恍然大悟道:「孟侯有如此覺悟，真真有自知之明。」說著擦乾淨短刀，看著桌子上跳動的蠟燭，「溫暖？可是蠟燭的光是用來照明的。」
天亮了，大理寺少卿跪在御書房外，「陛下，微臣失職，請陛下降罪。」
門口站著的曹公公看著大理寺少卿的悔恨無奈不時往屋裡瞟，低頭不語。
合著眸子的穆廉肖靠在椅子上養神，手裡握著的筆落下黑色的墨汁，滴在白色的宣紙上。
穆廉肖的計劃被打破了，孟侯之死只是平了百姓的悠悠眾口，卻挽留不住孟家後人的憤怒。可事情已經發生，沒有挽回的餘地。
「來人，備件素凈的衣裳給貴妃送去。」穆廉肖打算將此事告訴孟梓婧，畢竟是爹走了總要哭哭以表傷痛的，「去冷宮。」
「是。」曹公公立馬答應，讓大理寺少卿同去。此事的最後還是大理寺少卿松於防範，讓賊人輕而易舉進了門，打亂了皇帝的計劃，自然要付出代價的。
冷宮外風不停吹動，牆頭上的草在風中吹著，不知是心中的嫌棄還是害怕，只覺著冷宮的風，比冬日的風還冷，還涼。
門上的鎖落下，落了漆的門被推開，孟梓婧空洞的眼神里看到明黃色的身影朝自己走來，還以為是眼花了用沾了泥土的手揉了眼睛。確認無誤后緩緩起身，露出久違的笑容。
不僅僅是孟梓婧，就是穆廉肖也以為看錯了，當初耀眼逼人的貴妃如今穿著退了色帶著泥的衣裳坐在半個木頭樁子上，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半個遂瓷碗靠在一塊石頭上才能不讓從水井裡打出來的泥沙水灑出來。
「陛下，臣妾給陛下請安。」孟梓婧揚起嘴角，「此處也沒什麼好招待的，若陛下不嫌棄，不如坐在這木樁上吧。這木頭樁臣妾每日都擦，是乾淨的。」
「好。」穆廉肖穩穩坐下險些摔倒幸而及時穩住了身形，「婧兒瘦了。」
「多謝陛下關心，臣妾很好。」孟梓婧抬頭望著穆廉肖的神色，揚起的嘴角多了一絲苦，「陛下還如往常一樣，可還喜歡吃桂花糕？」
「喜歡，這味道吃了二十多年了，還是從前的味道。」穆廉肖挑眉，曹公公立馬端上了點心，放在凹凸不平的桌子上，默默退至五米遠的距離。
點心散著香味，孟梓婧的肚子響了起來，「這味道真香啊，只是沒了從前的味道。」
「有何不一樣。」穆廉肖彎了嘴角，在滿是狼藉的院子里吃下桂花糕，慢慢咀嚼。
「心思，不一樣了。」孟梓婧扯著嘴角長舒一口氣，細細吃下點心「若是從前，我一定會說好吃，可今日嘴裡泛苦，苦到了心裡。」
「這件衣裳是送你的，穿著定然很好看。」穆廉肖親自給了孟梓婧白色的衣裳，「去換上吧。」
「好，近日想著一個舞，剛好跳給陛下看。」孟梓婧握緊衣裳進了門，望著那抹身影，關上了門。
不多時，孟梓潼換上了素凈的衣裳，頭上戴著一朵白色的絹花，墨發盤起額頭的碎發在風中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