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近在，天涯
半柱香的時間，林緩面色發黑，趴在地上，看著地上的螞蟻扛著點心沫子快速地離開，「我這一生，忙忙碌碌苟言殘喘，像這蟲子一樣，為了活著，像條狗似的搖尾乞憐。最後才發現，過得可憐，太可憐了。」
一炷香的時間，泛著黑的面色上長了白色的小點，在螞蟻忙碌地搬運糧食中緩緩合上了眼睛。
「陛下，林婕妤甍了。」曹公公端著參茶進了門，看向桌子上的畫，「陛下這畫甚妙。」
「何妙之有？」穆廉肖吃茶，眼神中全是對畫作的滿意。
「畫中的老樹昂然挺立，像極了陛下的風姿。」對於阿諛奉承，曹公公可是手到擒來。
「不愧是宮中的老人，果然會說話。」穆廉肖很是滿意眼前的畫卷，「把這畫掛在那牆上，朕要每日都看著。」指著右邊的白牆。
曹公公接過畫卷，很是小心地出了門，「是，老奴這就是。」
一切還是老樣子，彷彿對林緩的存在並不是很在意，感覺宮中從未有這麼個人。
孟梓婧依著貴妃的禮下葬，林緩按著美人的禮下葬，葬在了貴妃的身下，做著一輩子的奴隸。
「美人，陛下來了。」芷兒得了消息立馬回稟霜瑩，好有個準備。只是霜瑩仿若未聞，繼續翻看著話本子。
黃色的身影已入了門，芷兒只得出了門，眼神瞟向霜瑩，未得到回應。
看著霜瑩認真的模樣，穆廉肖靜靜坐下撐子腦袋打量著認真的人，未有打擾的心思。
「芷兒，上茶。」看了半個時辰的霜瑩耐不住穆廉肖熾熱的眼神立馬躲開，「陛下來了許久，可是在為貴妃傷心？
她的父親走了，換回了孟家數百條性命；而她走了，給她父親報了仇。她不舍殺你，便將大理寺少卿當成了宣洩的籌碼。說來說去，都是可憐人。」
「世人哪兒有不可憐的，就是朕，未嘗將所有的人、事，收入囊中。」穆廉肖意有所指，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得不到的東西。眼前的人，便是其中之一。
「這道梨湯在爐上熬了半個時辰，味道甚好。」霜瑩不語，乘了梨湯放在穆廉肖的面前，「陛下有著萬人的敬仰，有著子民的愛戴，是一位好皇帝。」
「就當你是在誇我了。」穆廉肖吃下梨，很甜，「加了糖，放了枸杞，味道果然不一樣。」
「梨，還是那個沒有味道的梨，不過是添了些輔料，也便地有味道了，就是顏色也變了。」霜瑩淺笑，乘了一碗湯吃下，放下碗筷擦乾淨嘴角，「一個梨，本是完整的，如今我同陛下各一半。」
分離！梨分開了，就不在完整。
「不過一塊梨，莫要生分了。」穆廉肖不願意，覺著嘴角的糖不在是甜的，而是帶著苦澀。
「陛下明白我的意思，何必裝傻。陛下是龍，豈會是凡人。」能做上皇帝的都不是簡單的人，不必妄自菲薄只為了一個不屬於的人，「林婕妤走了，貴妃走了，我記不得從前的事，也懶得多想。
我以為，我是陛下心上人，陛下亦是我的夫君。可那日見到他們口中的元姜，才發現陛下只是陛下，不是心中的人。」
「朕不想逼迫你，有些事情不是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樣子。你受了驚嚇，是該好好歇著了。」穆廉肖起身看著碗中的梨湯上飄著幾顆枸杞，白色的衣裳加了一件鵝黃色的外襯的身影，「你既累了，朕也還有公務需要處理。」轉身離開。
「美人，奴婢瞧著陛下面色不悅，可是發生了事？」芷兒慣會察言觀色，穆廉肖不過吃了梨湯便黑著臉走了，定然是有事的。畢竟穆廉肖把所有的笑容給了霜瑩，決不會輕易生氣。
「無事，你下去吧，記得晚些時候喚醒我，有些困了。」霜瑩躺在床上，內心無比平靜，只是想到楠樓時元姜受傷的肩膀悲哀的眼神，心中一陣難受。
芷兒不好多問，只能端著梨湯出門，在熏爐內放入了香料。
楠樓開張了，為了不讓百姓疑心，不讓津城陷入恐慌。只是楠樓的掌柜，已經換了人。
「我以為我同你的距離，是近在咫尺，原來是咫尺天涯。」穆白翎笑了，帶著眼淚笑了，「我以為在你心裡，還是留有地位的，哪怕只有一點，我也是開心的。可惜啊，沒有，一點都沒有。」
樓下的說書先生還在樂此不疲的說著，樓上的推著桌上的酒罈子，懶得擦去臉上的淚。
穆白翎就想靜靜看著高高在上的元姜，哪怕身陷囹圄，依舊是那副清高的模樣，讓人害怕不敢靠近。哪怕是場夢，只要元姜在，她穆白翎可以放棄一切。
「我多次努力接近你，發現始終站在邊緣，我找不到任何通向你的路。所以在原地打轉，在原地等待，希望前方的你不要給我背影，留給我一個回眸。
時間久了，還是未等到，疲憊的我便坐在地上休息，想著待我休息好了，在重新出發。可待我抬頭的時候，你的身旁已經有人了。」穆白翎哭了，很傷心，傷心到想要窒息，就此離去。「罷了，我也是看在你離世的份兒上才會說的胡話，但你會不會動容，那是你的事情。」
楠樓真是熱鬧，熱鬧到來遲的客人都要等位置才能吃上飯菜。而這包廂內，卻很冷。
關緊的門被打開了，來人是劉志，這位名義上的夫君。
「你來幹什麼，是來看笑話的嗎？」穆白翎別過腦袋，要離開此處，這個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方。
「公主，你此時出去怕會引來不必要的猜忌，畢竟元將軍剛走，你在此處追思已是不妥。」劉志到了茶水，知道這茶里並沒有下藥，這是劉志點的茶，是乾淨的。
「津城很大，可以容納上萬人，但也很小，就是一句輕飄飄的話便會傳入他人耳朵里，成了禍害。禍從口出這句話，想來公主是最清楚的。」劉志咧嘴笑，「我呢，知道公主的想法，所以，想同公主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