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窮是原罪

第100章 窮是原罪

回到鄉政府的時候,天上已經擦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花開感到好像天一下子就黑了下來,特別是進了樓以後,橘黃色的光線看上去有些昏暗,看窗戶外面是黑黢黢的。

克麗絲到了這裡后就一直帶著孩子,她是一個懂事的女人,總不能讓自己的男人在外人看來,胸前襻襻兜著Bobby吧。

儘管家人是抱著玩兒的心態,她認為丈夫是一個公眾人物,平時帶兒子無所謂,這時候還帶的話有損形象。

進了房間,兩口子馬上洗了一把臉,不是灰塵,而是太冷了,整張臉都是僵的,洗洗暖和一下。

樓道突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聽起來好幾個人的樣子。兩人對望了一眼,肯定不是父母,他們剛才說了馬上就休息。而且金保華問過黃大爺,今天沒人回來。

敲門聲響起,花開四處看了下,也找不到工具,只好人站在門背後,緩緩打開門。

「咦,花導呢?」馬宇泉有些吃驚,還是衝剋麗絲問候了聲:「你好!」

「原來是馬乾事啊!」花開一張口讓他嚇了一跳,人也走了出來。

看到他後面還跟著幾個人,不由有些遲疑。

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以私人的名義捐助希望學校,但他可是了解不少,地方上就像吃大戶一樣,哭窮要錢投資。自己沒那打算,再說投資的話,先得把路修好。

「花導,知道您行程緊張,馬副鄉長回來了,他去了信用社,把沙井阿合日則主任也帶過來了。」不得不說,馬宇泉還是很乾練的,一句話就說清了來龍去脈。

風吹進來,屋裡面沙沙作響。

「快請進!」花開也不啰嗦,把一行人讓了進來:「誒,魯老師,你也來啦?」

「花總!」她身後一個老男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你就是我們家玲玲的大恩人。你不知道啊,我們又沒關係,她找不到工作,當個代課教師也被人說三道四。」

「別介,你先起來!」花開有些不知所措。

「老魯,起來吧。」馬副鄉長和沙井主任把他拽了起來。

屋裡面有張桌子,四個長凳和兩把椅子,大家圍坐在桌子上。

克麗絲這輩子應該今天是最辛苦的,靠在床頭昏昏欲睡。Bobby早就進入了夢鄉。

沙井看上去更像漢族人,溫文爾雅,身材也比較瘦削。

馬副鄉長從姓氏上看應該是漢人,來之前花開做過研究,還專門到西南民族大學教師高中同學邵世輝那裡了解一些情況,彝族基本上沒有單姓。

而且他長得高大魁梧,雖然沒有自己高,但目測一米八的樣子。眉眼間與馬宇泉有些像,兩人是同姓,說不定還有親緣關係。

「我叫馬宣風,」馬副鄉長看了看,好像自己才適合開口:「叫我老馬就成。下午接到宇泉的電話,我就趕回來了。」

「對不起,花導,您來我們這邊投資這麼大的產業,招待不周。」

「馬鄉長,您別見外。當初他們考察后,我就選擇了這裡,今天還是第一次過來,但是今後會持續監管。」花開心裡還是有點譜,看人家把信用社主任也帶過來了。

「沙井主任,我可以在您這裡開一個賬戶,然而,必須專款專用。否則,寧願每個月打到魯老師的私人賬戶上,也不把錢放您這裡。」

沙井嚇了一跳,心裡暗呼,我叫你大爺行不?今年的任務還差二三十萬呢。外地打工的每年確實回來,人家在當地就辦了銀行卡。

過年要給家人一點錢,要不然,咋去完成任務啊,平時農民沒多少錢存進來,零零散散有個一二十萬就不錯了,他每年的任務是五百萬。

至於魯躍玲,他知道她在城裡讀書辦了個卡,是工行的。工資歸鄉政府發,每個月的現金還是在他這裡支取。不曾想,轉眼間,一個不起眼的黃毛丫頭竟然成為事情的關鍵。

「花導放心,馬黃鄉物產豐富,制約經濟發展的只是交通,並不差錢。」沙井當即表態,肯定要向著政府這一塊,不要就黃了啊:「每年鄉裡面花的錢,絕大多數都用在修路上。」

估計他聯想到了魯躍玲工資被拖欠的事情,又補充了一句。

他可不敢得罪鄉政府,每年任務的大頭就指著這裡呢。

馬副鄉長拿出煙,正準備散,花開擺了擺手,正色道:「很抱歉啊,我不吸煙,孩子在休息,這房間里能不抽盡量不抽!」

「對不起!」馬宣風趕緊把煙塞回口袋:「花總,首先,我們這裡真還沒到窮得揭不開鍋的地步;其次,上面查得可嚴了。」

「老馬說的我可以證實,」沙井微微一笑:「我們這邊發生特大火災,事後有撫恤救災款什麼的,那可是處理了好大一批人,我們鄉里都抽了好幾個調過去。」

花開頷首,正所謂民不舉官不究,如今的政治越來越清明,只要是既定事實,一告一個準,不管誰背後有多大的後台,連根拔起來。

三人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馬宇泉告訴了馬副鄉長這件事情,信用合作社也想增加自己的業績,要是成了,不僅是本地政府的功績,也是信用社源源不斷的存款。

眼見花開面露疲憊,他們知趣地告辭。

魯躍玲爺倆留了下來,魯兵翔期期艾艾:「花總,玲玲回家和我說了,那條路我熟,明天一早我帶路吧,當初她第一次家訪還是我跟著去的。」

「行,你現在除了種田還有什麼工作?」花開無可無不可。

「就是上山采點山貨,菌子、木耳、黃姜、板栗,偶爾遇到中藥材也挖回來。」魯兵翔始終低著腦袋:「國家政策好,農村減負,我們種田不交錢不說每年還發錢給我們。」

「遠的地我們都不種了,家周圍三四畝地自種自吃綽綽有餘。那點兒田,他媽一個人在家都很輕鬆把地種好,季節活路忙的時候大家互相幫襯一把,我們這裡都這樣。」

「恩,」花開點點頭:「魯老師並不比任何人矮一頭,據我所知,她也是拿到了教師資格證的,那是教育系統對她從教資格的認定。」

「所以,您不僅不要覺得低人一等,反而應該自豪,這麼有出息的女兒,今天我不聘用她,日後政府也會解決她的編製問題。」

「個人感覺您女兒和您的性格比較像,都是屬於那種膽小怕事的。沒必要,有我在,不管是政府還是教育部門想要動她,先得問問我的意見。」

「今後盡量別上山,年齡大了,不為您自己考慮,也要為魯老師和她弟弟著想。您兒子還在念高中,正是用錢的時候,也到學校里做事兒。」

魯兵翔睜大了眼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您也知道您女兒的性格,偏懦弱。」花開還在繼續往下說,證實他聽到的是真的:「您在學校里多做點事,打更守學校,燒鍋爐,做飯。」

「除了農保,我們學校額外為每一個教職員工購買五險一金,哪天您干不動了,退下來享受退休金。上陣父子兵嘛。」

魯兵翔這個老男人,感動得無以復加,又跪在地上叩頭。

花開沒有攙扶他,只是側過身避開。骨子裡面的東西,很難去改變。

第二天,一家子五口人睡到九點多才起來,鄉政府兩位和魯家父女也知道他們很累,並沒有人前來敲門。

沒想到,四個人在餐廳等候。

有些不習慣這裡的早飯,全部是葷菜。

或許是因為馬副鄉長回來了,增加了三個菜,白菜炒新鮮肉,菌菇燉臘肉,梅菜炒臘肉,糯米土豆蒸羊肉,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

黃大爺做的菜或許沒有城裡面飯店那樣色相肉俱全,味道還是蠻不錯的。

吃過早飯,花開委託金保華帶著家人到處轉轉,就跟著四個人向山裡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天的魯兵翔貌似自信了很多。

他在前面一邊走一邊介紹,這是什麼地方,以前出過什麼事。那裡是什麼地方,在古時候又是幹嘛的。

據說當年紅軍也從這裡經過,當時這裡是土司的地盤,漢人也不敢扎刺,劉帥和小葉丹結盟就離這邊不遠。

花開聽著,感覺回到了前世,很多事情似是而非,很多事情卻又和上輩子重合。

馬副鄉長很健談,可惜,他體力並沒有多好,除了剛開始在旁邊補充幾句,後面就一直埋頭趕路,喘息聲還比較大。

馬宇泉應該是從學校出來就上班,估計家境還行,平時沒有走過多少山路,呼吸也是急促得很。

倒是魯家父女,一直很平穩,沒有聽到大口喘氣。魯兵翔走一段路停一下,看他的樣子有些著急。

「爸,沒事兒。」魯躍玲低聲咕噥:「每次我去也沒走多快,來回四個小時足夠了。」

旁邊三人聽了,暗暗咂舌,這山路沿著山溪,彎彎曲曲,去的時候兩個小時,回來就不止了,大概天黑才能到吧。

不過,大家都不是隨意放棄的人,既然踏上了這條路,今天就想把目的達成。

一路上,偶爾會遇到一兩個背著背篼的,他們彼此認識,互相打招呼,就是對馬宇泉生疏些,說的方言又快又急,即便還是巴蜀話,有點聽不懂。

反正魯兵翔那眉飛色舞的樣子,還指了指花開,好像也提到自己爺倆今後都在學校工作,在人家的艷羨中呵呵笑著,接過別人遞來的旱煙。

這邊的背篼,和青城山那邊不太一樣。

一般來講,在平原地區,農民背的口大底也大的那種四四方方的,從底部向背篼口逐漸增大,背篼里可以裝很多東西,用堅竹做龍骨,比較結實耐用。

一圈圈纏繞的部分,才用的茨竹細篾條編製。

這裡的背篼,目測底部還沒有青城山那裡的一半,但是開口處似乎還要大一些。龍骨看樣子也是堅竹,但是下面為方形口部是圓形。

山民手裡拿著一根丁字拐,似是看出了花開的疑惑,馬宣風解釋說,大家背的東西很沉,背一段路就要歇息片刻。

別看這些山石看上去光滑,背篼要是擱在這上面,人正處於精神鬆懈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向旁邊一歪,輕者扭傷腰,重者和背篼一起滾落喪命也有可能。

因此,山民都會攜帶一根丁字拐,隨時隨地都可以打杵歇一腳。

今天要拜訪的這一家,比較獨特,男主人叫田多本,他老漢又聾又啞,身份證上的名字直接叫田啞巴,老媽是盲人,也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連名字都沒有,大家都稱田老媽子。

包產到戶那一年,田啞巴早就父母雙亡,生產隊有些人比較強勢,把一些差的田地分給他。

這人儘管不能說話,此後誰也不理,說明他的憤怒。

終於有一天,他爆發了,一個人的土地,要交的提留竟然比別人四五個人土地還多。

然後人直接消失掉,本身就家徒四壁,家裡的糧食、臘肉全部拿走。

再次發現田啞巴的時候,發現他居然在深山老林裡面自己開墾出一大塊田地。

當然,由於沒有好的種子,也缺少肥料,莊稼長勢不好。

而且讓人驚訝的是,他身邊竟然有了一個女人,就是田多本的母親,還生了一個兒子。也不知道是流產還是生育功能破壞怎麼的,就這麼一根獨苗。

外面的世界已經走過了十年,國家也開始逐步減負,可惜,田啞巴根本不清楚,他拿著工具驅趕一切見到的人。

當然,也有曾經和他關係不錯的,從他比比劃划中,表達出這裡的土地是他自己的,與國家無關,自然也不需要交提留款。

一來二去,就成了歷史遺留問題。

老校長在任的時候,專程到他家去,發現田多本也多了一個啞妻,還有了三個孩子。

目前有登記的,只有來學校上過課的田林,其他兩個被以田大女田小女命名。

魯躍玲當老師,自然也去做了家訪,讀了一學期,孩子很聰明,可能也懂得學習機會來之不易,學習十分刻苦,十三四歲的孩子,一個學期學完一二三年級的課程。

「老校長沒有教他?」花開很驚訝。

馬副鄉長欲言又止。

魯躍玲眼睛望著遠方,好似在回憶:「他老人家身體不好,不然也不會內退。我讀書的時候,還天天堅持,近兩年每況愈下,來學校自然三天打魚兩天晒網。」

「因此,田林在他那裡一個學期,基本上都是懵懵懂懂的,沒學到啥東西。」

「學費、書費免了嗎?」花開咬了一口雜糧餅,有些難以下咽。

「都免了。」魯躍玲嘆了口氣。

「就是吃飯是大問題,」魯兵翔在一旁補充:「丫頭經常帶他回家吃飯,基本上都是吃的我家的,田林那兔崽子,一點兒都不懂得感恩,玲玲也沒錢。」

花開皺皺眉,學著三人掬一捧山泉水,真雞兒冷,他差點兒一口噴出去,有些餅渣嗆到喉嚨里,不由劇烈咳嗽。

「花導,沒事兒吧?」馬宇泉似乎也吃不慣,但他嚼得很慢,用手在花開背上輕輕拍打。

「這!」魯兵翔在一旁急得搓手頓腳。

「沒事兒!」花開使勁咳了一下,好受了些:「還有多遠?」

自己私人創辦這所學校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鄉村孩子的就學問題。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解決掉。

窮是原罪,花家不差錢,大不了多出點血。

山風吹過,走路滲出的汗珠,馬上縮了回去,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四周山草枯萎,灌木叢、喬木、常青樹,鱗次櫛比,雜亂而有序。

如果是春夏時節,到處一片鬱鬱蔥蔥。其實,從遠處看也如此,近了才發現這些枯枝敗草,或許應了白居易的「春風吹又生」吧。

這段時間,花開也有在健身和鍛煉,誰知道走山路,終於明白,這與平時的耐力沒半毛錢的關係,高低不平,隨時還得注意腳下,生怕崴腳。

剛開始還記得教練說的跑步機時注意呼吸協調,後來呼哧呼哧,肺里火辣辣的,除了機械的一步步向前邁,連點頭和嗯一聲都覺得沒力氣。

關鍵不少地方是陡坡,看上去並不高大的魯兵翔孔武有力,自己先推著女兒上去,再回頭來一個個往上拽。

「到了!」也不清楚過了多久,魯躍玲輕聲說了句,聽在花開耳朵里,如奉綸音。

這是房子?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恰好位於一個避風的凹進去的岩洞,貌似用石頭壘砌的。

花開的目力還不錯,可以看出用一些粘土還是泥巴勾縫,能夠分辨得出顏色不一。

「喏,那傢伙就是田多本!」馬宣風在埡口上吹著風也緩過來,他的羽絨服早就拉開,毛衣也脫了搭在肩上,裡面就一件保暖內衣。

一個大人在田間勞作,旁邊跟著三個小孩。

很難想象,這麼一家人,他們平時的生活資料從哪兒來,甚至簡單的勞動工具,也需要從外面買進來。

還沒等花開感慨,那個叫田林的小男孩兒發現了這一行人,大喊一聲:「魯老師!」

兩個小丫頭也跟著他跑了上來。

小孩子好厲害,這可是上坡,一路小跑著到了魯躍玲身邊,圍著她呵呵笑著直喊「魯老師」,他的倆妹妹也齊喊「魯老師」。

從沒覺得老師的職業這麼偉大,或許是小學時見到老師有這種童稚?

「好了,走吧!」魯躍玲拍了拍田林的肩膀:「把鼻涕擤了。」

仨孩子臉上,都是黑乎乎的,皴口若隱若現,衣服也十分單薄,卻並不感到寒冷。

城裡的孩子,此刻早就穿上了各種保暖的衣服,食不厭精,即便大人沒什麼錢,也要給孩子力所能及的一切。

田啞巴和他的瞎妻大概是認識馬宣風、魯兵翔父女,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歡迎。

田多本的妻子,眼神渙散,傻呵呵地笑著,一頭散亂的頭髮,手裡還拿著把梳子,精神看起來不正常。

「老田,今天我和花校長、魯老師過來,想要解決兩件事。」馬宣風端著田林擦了又擦洗了又洗的杯子,裡面開水冒著熱氣。

田多本並沒有按照劇本接話,蹲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瞅著旱煙。

「想必你早就知道了,」馬宣風不虧是副鄉長,不會因為冷場而有絲毫慌亂:「離你家最近的老王頭家,三年前就搬遷到鄉公所旁邊,你們的待遇也一樣。」

「看看你住的什麼房子,像狗窩一樣,我們為你修的,比這個好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田多的是,早就在龍王十二社為你們分配好了,比你的地肥得多。」

兩間石頭堆的房子,並不怎麼擋風,好些地方用塑料紙和報紙甚至書紙遮擋著。哪怕這裡是山坳,來一陣風加雨,估計只有到後面的岩洞避雨。

花開觀察了下,兩間房子里只有一張床,倒是地上堆了不少玉米殼子,玉米須疊放的位置,相當於枕頭了。

股股臭味鑽到鼻孔裡面,也不清楚是岩洞還是屋子抑或是人身上發出來的。

這麼想著,連手上碗里的熱水都喝不下去了,唯一的杯子在老馬手上,他宛若未覺,大口大口喝著。

「老田,新學校修好了,你知道嗎?」花開嘗試著從另一個方向引導。

田多本詫異地看了一眼這個不速之客,瓮聲瓮氣地蹦了兩個字:「知道。」

「田林他爸爸,我們從來沒看到過你,可千萬別當著孩子的面撒謊啊。」魯躍玲十分善良,此刻依然忘不了她的學生。

「我晚上去的。」田多本在地上磕著煙袋,眼睛盯著地面。

「田林,你現在上四年級都有些大了,四五六年級你用多長時間學完?」花開乾脆拋開他,直接和孩子對話。

「校長,我把書從魯老師那裡借過來,自學完了。」小男孩兒十分自卑,少了此前的活潑。

「既然你叫了我一聲校長,我就要對你的學習負責。」花開霸氣地決定:「開年後,你複習從一到六年級,參加升學考試,今後到鎮上去讀初中。」

「所有的書費學費學雜費包括你的伙食費,我來出這個錢!」

「你讀到哪兒,我送到哪兒!」

「謝謝校長!」田林還是很懂禮貌,規規矩矩鞠了一躬,又誠惶誠恐地看了一眼他父親。

「老田,你的兩個女兒也不小了,男女有別,你的兒子今後怎麼找媳婦?」花開的聲音拔高:「你的女兒呢?一輩子光著屁股跟著你過日子嗎?」

倆姑娘穿的是她們哥哥淘汰下來的衣服吧,渾身上下布滿了補丁,也不清楚誰縫的針,一點也不均勻。

花開見他還是悶聲不吭,索性來了句:「你農閑之餘,就去學校看大門、燒鍋爐,每個月給你開工資,一個月比你一年的收入還多,暫定兩千吧!」

田多本沒有說話,眼眶紅紅的,普通磕了三個頭。

這裡的人啊,動不動就磕頭,是要咒我死嗎?

花開感慨著,卻又十分欣慰,四個人對視一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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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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