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金話筒卓然來探班了。

他直接找到蘇妍，先是客套一番：「蘇妍，我們上次錄的《女神變形計》才過了多久，你怎麼

越來越漂亮？」

蘇妍不吃他這套，「卓老師，你這麼忙，恐怕不是來商業互吹吧？說吧，有什麼事？」

卓然知道蘇妍性格直爽，就直入主題：「我知道你和姜月茹彼此不對付，姜月茹確實做得很過分，該罵！只是，年年她畢竟還小，她是無辜的。」

蘇妍露出了個十足驚訝的表情，不敢置信：「卓老師，那小丫頭算個蔥，值得你特地跑來為她說情？」

「蘇妍，我曾經在《深宮計》當過演員統籌。」

卓然傳媒大學畢業后，想當主持人卻苦無門路。為了養活自己，他去了劇組工作，順便積攢人脈。

卓然繼續回憶著往事：「當時年年的保姆跑去玩了，那段時間，是我照顧年年的。她是個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

而且，十分可憐。

後來，卓然主持了一個恐怖電影的首映禮，又見到了年年。那時她才八歲，但整個人都很陰鬱，完全失去小孩子該有的那種天真與活潑。

卓然問她大晚上拍鬼片怕不怕，年年回道她見過比那更可怕的夜晚。

「蘇妍，我看著年年長大，這次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卓然說的很是懇切。

蘇妍有些哭笑不得，「卓老師，你的面子太金貴了，用在蔣年年身上真是浪費。其實我也沒為難她。她和姜月茹，我還是分得清楚。」

她跟姜月茹結了死仇不假，但不代表她會向蔣年年報復。

「我們蘇老師人美心善，才不會跟小輩一般見識。」卓然說完后，給好友沈洛發了一條信息。

【你拜託我的事做好了。放心，蘇妍不會為難你的童養媳。】

沈洛收到卓然微信時，正在偷瞄蔣年年。

蔣年年低頭專註地研究劇本。她的發色濃郁，潑墨似的黑。發量蓬鬆驚人，足夠讓一群禿頭少女流下羨慕的淚水。

長長的睫毛露出半截在陽光中，呈現出輕柔溫暖的淡黃色。

橘紅色雙唇不自覺地向上嘟著。

如天鵝般修長的脖頸細如美瓷，白皙得幾乎透明。

陽光灑在她的裙擺上，一身綉著金色印花的大紅裙看起來美艷而高貴，畫面美得就像一幅價值連城的油畫。

沈洛從來不知道，原來蔣年年竟可以美成這樣。

「沈哥，漂亮吧？」小黑問。

沈洛脫口而出：「漂亮。」

「可人家已經不喜歡你了。」小黑吐槽。

沈洛踢了他一腳，冷然道：「你這個月的獎金沒了。」

「別啊！」小黑立即換了個說法，「沈哥你這麼英俊瀟洒溫柔體貼，年年遲早會重新喜歡上你的。」

沈洛這才臉色好了些。

小黑一臉諂媚地笑，「沈哥，那我的獎金呢？」

「等你說的話成真，獎金翻倍。在此之前，」沈洛頓了下，「沒有。」

小黑在心裡狂吐槽：沈哥你這麼小心眼，你未來的老婆知道嗎？

這個重場戲涉及到兩軍交戰，出演了兩百多名群演。

雖然還是有點不夠看，但畢竟是偶像劇，這規模還算過得去。

沈洛拍攝完遠景和近景特寫，回到休息處，蔣年年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沈洛輕輕走近，聽到她嘴裡念叨著大小滿的痴情咒：「天神在上，以我軀體，奉為犧牲，賜予吾愛之人永世長生。」

沈洛知道她在醞釀情緒，沒敢打擾，就走開了。

蔣年年余光中瞄見一團影子飄過，抬起頭，就看到了滿身血跡的沈洛。

蔣年年嚇了一大跳，驚叫道：「沈老師，你受傷了？」

「沒有，這是拍戲用的血漿。」沈洛索性席地而坐，抬頭看著蔣年年。

他臉上灰撲撲的，還有好幾道可怕的傷口，衣服破破爛爛的。光鮮亮麗的大明星此時接地氣得就像工地搬磚的農民工。

「準備的怎麼樣？」沈洛關切地問。

蔣年年似乎經歷了什麼。眼前的這個女孩跟沈洛記憶中的那個又倔又冷又敏感的少女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這幾天，除了拍戲，沈洛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怕她害怕鏡頭，怕她不會走位，怕她肢體僵硬，怕她該哭的時候哭不出來。

蔣年年合上劇本，很認真地請教著：「沈老師，真的會有人為了愛情，捨棄掉一切，包括性命嗎？」

沈洛想了很久很久，久到蔣年年以為他不會回答了，聽到他開口道：「我雖然沒見過，但我嚮往這種至純至真的愛。我願意拿我的全部財富去交換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蔣年年忍不住吹起了彩虹屁：「沈老師，你真是情種。」

沈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我不是。我都還沒交過女朋友。」

說完后，沈洛臉色驟變，不停地咳嗽起來。

畢竟二十八歲還沒談過戀愛，也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

不要問為什麼男主條件這麼好還是母胎單身。

問就是瑪麗蘇小說。

蔣年年露出迷之微笑，掐指一算，「沈老師，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份真摯的感情，你喜歡的人也會全身心愛著你。」

沈洛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蔣半仙要是不準呢？」

蔣年年放出大話，「你想要我怎麼賠都成。」

「那我真得好好想了。」沈洛眉眼一彎，顯然是樂了。眸光映著外頭的日光，清澈而璀璨。

蔣年年有點被晃了眼。她想，如果宋鈺是沈洛這樣的謙謙君子，那麼，小滿會為了他犧牲自己。

蔣年年昨晚睡前讀了《演員的自我修養》，裡面寫道：演員塑造角色，用的是深入角色之後的潛意識。

蔣年年只演了三天戲，即便有原主演技的加成，於表演上她還是蹣跚學步的孩子。

她努力讓自己沉入那個角色，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著那個情境，想著她該如何走位，如何做動作，如何做表情。

從小到大，她要麼不做。

要做，就絕對要做到最好。

不管是學習，還是演戲。

蘇妍已經先一步殺青了，即將拍攝的是全劇最後一場戲。

蔣年年非常緊張。她怕破壞了唇妝，連水都不敢喝。

她腦中的弦綳得緊緊。婁欣在旁邊說了什麼，她全然沒聽進去。

助理導演過來問她準備好了嗎。

蔣年年機械般地點了點頭。

除了外婆過世，蔣年年從未在外人面前崩潰過。

更不用說，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哭。

雖說一直在醞釀情緒，但蔣年年很怕真到了那個點，她哭不出來。

「小滿。」

一隻略帶冰涼的手碰了下她的額頭。

蔣年年猛地抬起頭，看到了嘴角還帶著血絲的沈洛。

沈洛勉強扯起了一抹慘然的笑，帶著無盡的留戀和不舍，「小滿，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了。」

這句話落入蔣年年的耳朵，瞬間在心中回蕩，如同石塊一般在胸腔撞擊，撞擊得五臟六腑幾乎要開裂。

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要——」

沈洛轉身離去。

蔣年年連忙伸手去拽沈洛的衣袖，可是，指尖碰到的只有冰涼的空氣。

……

「報！宋鈺看到聖女，正隻身往這邊前來。」南疆士兵送來了敵情。

南疆國大將軍的臉上全是仇恨，咬牙切齒道：「很好，放箭！我要讓宋鈺血債血償！」

小滿掙扎著脫去蒙在眼前的黑布，看到的是宋鈺身中數箭緩緩倒地的身影。

心頭像是被重鎚狠狠地敲下，疼痛來得太過劇烈和意外。

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暫停了。

小滿聽不到周圍的人在說話，看不到周圍的人的模樣，甚至感受不到周圍的溫度。

眼眶一陣刺痛，眼淚已經勢不可擋地掉了下來。

她張了張嘴，喉嚨終於發出一點嘶啞零散、含著絕望的模糊音節：「公子——」

小滿全身如同被抽去了力氣，連走路這個最簡單的動作，都無比困難。她踉踉蹌蹌，連滾帶爬地朝著宋鈺跑了過去。

她朝夕相處多年的親人，她的大英雄，她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愛人，就在她面前，死了。

小滿抱著宋鈺漸漸冷掉的屍體，眼眸深處透出天地突然崩潰的死寂和絕望。

她彷彿一尊石化的雕像，硬邦邦地凝固在了原地。

「公子！」

小滿越哭越大聲，漸漸地，將所有的剋制隱忍全部丟棄，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咔！」陳導眼角都濕潤了，「過！小滿,殺青！」

短短几個字，表示蔣年年的工作到此結束。

蔣年年不知道導演什麼時候喊了「過」，也不知道攝像機什麼時候關機。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前往酒店吃殺青宴，蔣年年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眼淚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年年，已經結束了。」沈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說。

蔣年年茫茫然猶如身在夢境，「公子？」

「年年，醒醒。」沈洛伸手去擦她的眼淚，可那眼淚越擦越多。

作為演員來說，共情成這樣，不知道是盡職還是失職。

他心疼地把蔣年年抱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背，跟哄小孩似的，輕聲道：「年年，乖，不哭了。沒事了，年年不哭。」

蔣年年慢慢地回過了神，她用哭得紅彤彤的雙眼看著沈洛：「沈老師，小滿轉世后和宋鈺在一起了嗎？」

沈洛點了下頭，無比肯定地回道：「他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的，永不分離。」

「那就好。」蔣年年破涕為笑，在沈洛的攙扶下，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接過婁欣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有些不好意思，「沈老師，其實我之前都想好了台詞和動作要怎麼配合，我還對著鏡子一直在練表情。可是，真正拍的時候，我全給忘了。」

「年年，你那是入戲了。」沈洛笑道。

蔣年年慢慢地回味起來，覺得有一瞬間她的靈魂都在戰慄。這種感覺她從未體驗過，就好像有個靈魂借著她的身體，在這世間精彩地走了一遭。

十分陌生，十分刺激，也十分過癮。

「沈老師，謝謝你，這幾天，陪我談了一場永生難忘的戀愛。」蔣年年說完后，上前，擁住了沈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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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啦，本文第一Part結束

蔣年年第一次成績單發布

作品：《長安街十九號》男主戀人小滿

演技：兩顆星

感情：大明星的情有獨鍾

事業：emmmm代言0雜誌0粉絲0

進入第二Part:藝考生高考真人秀

蔣學霸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