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客的人

人的靈魂不是流動的，就像一個人的身體，雖然含有水份，但絕不是一小灘水；雖然身體內有循環系統，但那只是局部的。

可眼前的老者，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他只有手部、頭部有靈魂，而且在來回去流動，像是一灘水，若不是武其陽也算有些見識，他會十分懷疑這老頭兒的腦子進了水。

當然不是老頭兒的腦子進了水，這老頭的頭部、手部的靈魂，不是人的靈魂，而是某些生物的靈魂。

武其陽覺得這是蠱蟲的靈魂。

這些蠱蟲在老頭兒的腦袋裡像水一樣流動著。

它們支配著老頭兒的行為。

武其陽很好奇，控制這個老頭兒的人，到底是用什麼方式或者方法來控制的！

魂覺雖然有一定的穿透力，但武其陽的實力，是無法穿透牆壁的。

「哈哈哈，如果沒有豐盛的食物，怎麼能算是款待客人？」老者笑了起來，他招了招手。

那個少年走了過來。

「亞卜，你去把窖里的臘肉切來，再把琵琶樹下的那壇酒給挖出來！還有，那隻公雞宰了，省得早上叫的人心煩！」然後他又從懷裡掏出來一隻煙斗，點著了。

亞卜點了點頭去了。

「各位，先坐著，我家做飯快，只需要等上半個點的時間！」

半個點是多長時間？武其陽不知道。

實萬保和這個老頭聊著天。

驢童等人也參與進來。

聊一些革命軍的未來，過去；華國的未來，過去；他們的未來，過去；老者的未來，過去；村子的未來，過去；甚至少年亞卜的未來，過去。

武其陽並不想參與，他永遠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之間要講那麼多的話，難道靜靜的坐著，不是很好？

另外，這老頭兒的嘴裡大概全是假話，他從根本上就是一個假人，難道他講的話還能是真的？

他無聊的打量著老頭兒家。

屋子裡很乾凈。

這個乾淨，是兩上層面的。

一是家裡太窮，所以屋子裡沒什麼傢具，所以很乾凈。

二是屋子裡沒有垃圾，牆角兒也沒有蜘蛛網什麼的，甚至屋子裡沒有半隻蟲子，要知道這雖是秋天，但蚊蟲鼠蟻還是很多的，可這裡竟然不見半隻飛蟲，乾乾淨淨的。

這難道不是養蠱的證明？

實萬保這些人不知是傻了，還是瘋了，或者吃多了豬油，蒙了心！

平日里如此精明的他們，怎麼會這麼多疑點都發現不了呢？

難道自己作死的病轉移到這些人身上去了！

自從作死的毛病好了以後，跟自己一起的這幾個卻開始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武其陽從來不把希望寄託於幸運之上。

所以他焦慮，他沉重，他恐懼。

看來自己真是命苦，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在眾人談話之間，在武其陽焦慮之中，亞卜已經把菜擺上來了。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飯的，做的這麼快。

一大盆的米飯，燉到稀爛的雞肉，發著酵香的臘肉、涼拌的折耳根、在開水裡打了個滾兒的豌豆尖…….

一大壇酒，傾倒出來，發著綠中帶黃的顏色，但一大股酒香傳來，使這些人的酒蟲都被勾上來了。

武其陽就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麼濃郁的醇香。

「去年春天埋下，沒想到這麼快就取上來了，這是我家自己釀的酒，希望貴客們不要太介意！」老者笑了笑。

「真是好酒！匠老，我們就不客氣了！」驢童笑了笑，捋起袖子，起身，就撕下了雞屁股。

「驢童——」狗臉翻著白眼，站在那裡，他動手晚了一步，失去目標的他，有些懊惱。

「再去殺一隻雞！」老頭兒對卜亞說。

「可是咱們沒——」卜亞小聲地說。

「快去！」老者臉色一沉。

「匠老，算了算了，這些已經吃不完了，多了就浪費了！」實萬保等人趕緊制止。

「我家人從來都是有一說一，說殺雞，就要殺雞的！去，卜亞！」老者搖了搖頭。

眾人制止不住，卜亞已經離開了。

「大家先吃著！」老者給眾人先盛飯。

本來以為要先飲酒，沒想到先吃飯。

先吃飯，再飲酒。

武其陽先是坐在那裡，抱著飯碗，手裡拿著筷子，卻沒有下嘴。

這樣的人家，能隨便吃他們的東西？

據說養蠱的人會在飯里、菜里、酒里、水裡下蠱害人，武其要防備著這一點。

至少要拉出一個時間差，即使暈倒也得有一個時間差，這個時間差，足夠殺死眼前的這個假人幾次了。

「這位貴客，難道飯菜不合胃口？」老者問武其陽。

「啊？哈哈，讓您笑話了，早上時，吃的有點兒多了，所以，到現在並不是太餓！」武其陽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但大家都知道，這兩天，大家在控制食品消耗，為了躲避察罕家族，他們一直在鑽林子，食物已經不足了。

武其陽明顯的是在撒謊。

但沒有人揭穿他，反正對他們來說，武其陽已經是習慣於做那些不明智的事情了。

「那也吃一些！以免別人說我怠慢了客人！」老者笑著勸武其陽。

「好的，匠老，您真是個熱心人！」武其陽看著他們之間已有有了足夠的時間差，於是也不客氣了。

「眼鏡，你懂不懂蠱蟲？」武其陽突然想到，眼鏡應該有應對之法。

「懂一些，不過，我的資料中，世界上根本沒有蠱蟲，所有的蠱蟲都是修行者自身的器官，但是在這裡，我並不能確認這一點！」

「怎麼能殺死蟲？」武其陽問。

「不知道，每一種蠱蟲都有自己的缺點，但並不一定統一！」

「怎麼能防備蠱蟲？」

「那得看放蠱的手段，空氣、水、食物、接觸都能放蠱！如果手段高，你進院子前就會中蠱，要是手段差，只能放一些騷擾人的蠱蟲，那完全沒什麼殺傷性的。」

武其陽看著桌子上那煮的稀爛的雞肉，食指大動，雖然那四個沒出息的把雞屁股、雞翅雞腿和雞胸脯都吃了，但他們沒好意思把雞都吃光。

而且那一大盤臘肉，這些人也沒有吃多少，因為太咸了，感謝賣鹽的商人吧！否則沒有多少留給武其陽了。

「這幫子真特么的沒有教養，他們也不想一下，人家那孩子去殺雞了，回來看到桌子上的空盤子會怎麼想？」武其陽給卜亞留了一個沒了皮的雞頭和沒有肉的雞架子。

「健忘症，你別吃太多了，人家卜亞還沒有吃，你倒好，除了骨頭，你沒給人家留什麼在盤子里！」草章子貶損著武其陽。

武其陽正要反擊，可是院子里卻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來人剛進院子，就咋呼了起來：「巴匠，巴匠，該死的傢伙，你家總是做一些缺德事情！天神會降災禍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