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為私仇
武其陽看了這個梅功綱一眼,這話明顯是說給實萬保聽的。
屋子裡一會兒就稀稀拉拉地走出來十幾個人,老人、婦女、小孩兒,還有一個是傷員。
「全綁了!」隊長下了命令。
「是!」所有人都出動了,但是三天卻沒有動。
「三天!」二彈子回頭搖了搖三天。
可三天沒有動彈。
二彈子用手一摸三天的後背,摸了一把污血,嘶啞著嗓子大喊:「驢童,驢童,狗太陽的驢童——」
驢童一手拿著槍,一手提著褲子從牆後轉了出來:「來了!」
他一看三天的臉色,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手慌腳亂地從挎兜里掏東西。
「別廢勁了,三天走了!子彈打中了腹部!子彈早把脊骨打斷了!」隊長聲音低沉地說,心情很差。
所有革命軍的動作就像被暫停之後又繼續播放的視頻,他們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開始綁人。
不分男婦老弱。
整個場面,十分安靜,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
他們從這些人身上還搜出了一些匕首、手槍之類的東西,然後集中丟在一起。
「你來說,我要聽真話!」隊長對被綁住仍然站著的梅功綱說。
「今天接到報告,說有陌生人來到鎮上了!因為革命軍剛從附近走過,我覺得這幾個人可能革命軍的散兵,就帶人去抓他們,沒想這幾位兄弟也是剛烈的人,直接就掏出了槍!
要不是他們打死了我們十幾個安保,否則你們進鎮子時所越到的抵抗就不會那麼弱了!他們都是力戰而死,都是漢子!」梅功綱有點惋惜地說,語氣中對博士四人充滿了傾佩。
「不錯,他們都是漢子!」隊長說著,看了看角落裡的三天。
梅功綱沒再說話。
「他們的屍體在哪裡?」隊長來回走了兩步,突然問。
「在後院!在後院!」那個老頭兒趕緊說。
他力求配合勝利者,以贏得他們的憐憫。
「驢童你去帶人看看!」隊長吩咐驢童。
沒一會兒,驢童和另外兩個兄弟拿車把四具無頭屍給拉進來了。
他們的臉都陰沉著,陰沉的可怕。
無頭屍,很不完整。
「隊長,後門有兩個人想跑,被我活捉了!」周吳國來了,他身後的兩個戰士還推搡著兩個人。
「不是叫你守後門嗎?」實萬保一見周吳國來,瞪了一眼周吳國身後的那兩個兄弟。
那兩個兄弟低下了頭,不去看隊長。
「弟兄們出事,我不能缺場!他們兩個也不能缺場!」周吳國臉色平靜地說,他看了看身後的兩個戰士,從他臉上卻看不到多少悲傷之色。
果然這些人,對於身邊的人死,沒有半點傷心。
「塵歸塵,土歸土!水手死在海中,戰士死在戰場上!這是一種宿命!」隊長眼皮也沒抬,他聲音中有些悲愴地說。
他又走到梅功綱面前,「其實這一切都是你下的令,對吧?」
梅功綱昂起了頭,一副高傲的樣子,「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離開?」隊長聽到梅功綱的話,臉上露出一副冷笑,「事情沒辦完,怎麼離開?」
「對對對!還有黃金、現洋和綠鈔沒拿,兄弟,來幫個忙,鑰匙在我的兜里!」那個老頭兒臉上露出一個諂笑。
「周吳國,你帶兩個弟兄,賠著這位老人去拿些好帶的!」隊長對周吳國說。
「這些事情,讓驢童帶人去吧!」周吳國並不想離開。
「周吳國,這是命令!」實萬保低聲喝斥起來。
「我是副隊長,有權對你不合理的命令進行更改!現在我要監督你!別忘了,我還是隊里的監察。」周吳國笑了起來。
「驢童,你帶人去把所有的錢財收來!」實成保想了想,「順便理取些武器彈藥!」
「走,健忘症、二彈子!」驢童答應一聲。
健忘症就是說的武其陽。
這些人,老是喜歡給人起外號。
庫里的金銀、現洋、綠鈔都能成箱了,真不知這麼多錢財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萬惡的封建分子,萬惡的軍閥!這全是貧苦人的血汗,全是賣國得來的!老子早晚全葯死你們!」驢童罵了起來,心中發狠,一腳踢在了那個老頭兒的屁股上。
「行了。走了走了!」武其陽見驢童還要再一次打老頭兒,趕緊拉開!
「你不知道這些封建者和軍閥有多可恨!」驢童跟武其陽抱怨著。
「隊長沒說打人,你就打人?」二彈子生氣地說。
「一個建道帝國的封建者,打就打了,還沒革他的命!怎麼了?馬屁精!」驢童罵了起來。
「你才是!」
「你!」
……
三人把錢財和武器都裝了一些,然後來到了正院當中。
「驢童!把所有人胸前的徽章撕了!」隊長突然大聲地對驢童下了指令。
「是!」驢童就要動手!
「慢,實萬保,你可不能再犯錯誤了!聽說我來之前你都是營長了,現在成了隊長!再來一次,你可能會被槍斃!」周吳國低吼起來!
嚇的驢童沒敢動手。
「怎麼我還怕被槍斃?當自己是兄弟的人,都自己動手,把徽章撕下來!」實萬保以頭望天,大聲地喊。
除了周吳國,還有武其陽,其他人都把自己的徽章撕了下來。
「周吳國!你忍吧,你忍吧,你的三十個學生怎麼死的,你早忘了吧?」實萬保低聲笑了起來,拿著看著周吳國,似乎要從周吳國臉上剝下一層皮。
周吳國的臉瞬間就紅了,他「哧」的一下,把身上的徽章撕了下來。
武其陽一看周吳國的行為,也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徽章撕了下來。
「好樣的!今天,我們不是革命軍,我們是亡命徒!按革命軍的規矩,我們不能傷俘,不可傷婦孺,然而今天,沒有這個規矩!今天,必然殺盡此地之人!只因我兄弟被殘殺,此為私仇!」隊長吼了起來。
「饒命呀,饒命!」老頭兒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其他人也叫喊了起來。
「我們已經投降,你這樣作,不符合規矩!」梅功綱仰著頭對著天空說。
「規矩?人都死了,你在這裡給我講規矩?」實萬保冷笑了起來,他看著武其陽的,冷冷地說,「武其陽,我一直懷疑你是官府的探子什麼的!」
武其陽也看著隊長,搖了搖頭,「不是!」
「那好,你今天開個頭彩!」隊長指了指梅功綱,「也算個投名狀!」
「你們敢,他可是梅金哲的兒子!」老頭兒喊了起來。
「你們不如殺我吧,你們有兩個兄弟是我殺的!」一直沉默的保鏢說話了。
「嚓——」
武其陽沒有管,他提著槍,來到了梅功綱的面前,打開了保險栓。
「慢慢慢!你們可承諾過優待我們的!」梅功高不再板著臉,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別得得了,事情到了現在,說什麼也不管用!」武其陽抬起了槍。
他也不想殺這位梅功高,所以沒有開槍,得罪了超人層的高手,是會死人的!
況且,殺人?剛才他雖只顧開槍了,但他肯定自己一個人都沒有打死,也明白,在這種世界,不殺別人,自己就別想好好活,可事到臨頭,他還是猶豫了,怎麼眼前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呀!
「怎麼,武其陽,難道你真是姦細?」隊長冷笑了起來。
「別——」梅功綱害怕到無法自控了,他的腿一軟——
「嗒嗒嗒——」武其陽一閉眼,一咬牙,手指一扣扳機,槍響了。
子彈把梅功高帶出去兩三米遠。
除了血的味道,還有大小便失禁的味道。
「死的寧願驕傲一些吧!」武其陽心裡想,他知道那一瞬間,梅功綱打算救饒的,而隊長不可能因為別人的救饒而不殺。
這位驕傲的像只公雞的將軍之子,其實死的不太體面!
真是白生了一張所謂的富貴臉。
一把抹去迸在臉上的血,武其陽走過去,蹲在地上,右手伸出,幫這位公子合上了眼,「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活著要睜大眼,死了要閉上眼!」
「噗——」暗地裡,武其陽右手大拇指的雞眼裡彈出奪魂刺,像是利刃切豆腐一般,刺入了梅功綱的皮膚。
「不知道死人管不管用!」武其陽心裡默念,他還沒想完,他感覺有一種什麼東西通過奪魂刺進入了他的體內,而後又消失了。
「真好吃——」一個消息出現在武其陽腦中。
「好了,別光吃,我有什麼好處?」武其陽問。他可是捉鬼的,吃生死飯的,現在幹了活,不要好處,不是他的作風。
「等我吃飽了再說!——一條不夠,說好了兩條!」
「該死的眼鏡!」武其陽罵道。
雖然他不想殺人,但是隊長他們大概還會殺上幾個的。
正在這時,院子里其他人也開始了。
「殺!」隊長一聲令下,所有人動手。
沒一個把自己當成善人。
當然不是所有人被殺死,而是留下了一個人。
就是那個老者。
「你們這些亂匪!」老者的眼睛通紅,臉也通紅,耳朵也通紅,滿腦袋的青筋暴起。
「先別殺他!」隊長笑著跟濺了滿臉鮮血的隊員說,笑聲中透出絲絲寒意。